是夜,仁寿宫一片寂静,宽阔冷清的石阶上,一袭红衣昂然地跪在厚厚的积雪之上。从傍晚开始,京城内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便将宫人刚清理干净的玉阶又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的雪白。太皇太后身边的刘嬷嬷,探头探脑地仔细地确认四下无人,方才将藏在袖中了丝巾,通过宫墙角的小洞塞了出去~~~~~~
“皇上,宫里有急报!”寅时四刻张永火急火燎地进入斋宫。正在焚香斋戒的朱厚照接过一看,顿时将手中的丝帕攥地紧紧地,极力压着怒气道:“立刻备马,朕要回宫一趟!”
“是、是~~~~~”皇帝已经双目喷火,张永连滚带爬的急忙下去吩咐。
“皇上,马上就是大祭的时辰了,皇上不能离开!”闻讯赶来的两大学士及礼部官员纷纷跪倒拦住朱厚照。
朱厚照温怒道:“宫里发生大事,朕必须回宫一趟。离祭天还有一个时辰,朕会快去快回的!”
“还有什么事,比祭天还大!”大学士刘健挡着去路朗声道,“皇上,全天下都在看着皇上啊!”
“够了,朕知道在做什么!”朱厚照一把挣开拉扯着自己的几人,大步往前。
“皇上,您不能离开!”李东阳匍匐着不停叩首,瞬间淤青了额角,“若是祭天出了什么差错,天下将怎么看待皇上!”
“李太傅!”若说对其他大臣,自己可以置若罔闻,但对李东阳,自己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时人云‘李公谋(李东阳的谋略)刘公断(刘健的当机立断)谢公尤侃侃(谢迁的能言善辩)’,为当时世称的‘天下三贤相’。三人均是朱厚照的老师,但由于性格使然,刘健刚毅果敢,为人过于原则化,朱厚照并不与他太过亲近;而谢迁善于雄辩,一张利舌每每说的朱厚照是下不来台。反倒是李东阳,善于谋略,人亦不迂腐,也没谢迁那么多小心思,到让朱厚照觉得轻松。私底下朱厚照都会亲切的称他为“老师”。
“一个时辰之内,朕定会回返!”绕过李东阳,朱厚照脚步不停的淡淡道,“你们各自好生准备就是!”
今晚地紫禁城注定不会平静。仁寿宫里,太皇太后正与张太后下着围棋。看看天色,再看看跪在石阶上人,张太后暖声道:“母后,天色不早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哀家不知怎的,眼皮直跳。”王氏放下手中棋子,转首又看看窗外那傲然的身影,咬牙切齿道:“居然是个硬骨头!”这么冷得天,身子仍是跪得标标直直的,看来是自己罚的太轻了!
看着殿门缓慢的打开,东方不败拼命忍住嗜血的冲动,耳听得王氏厉声道:“可反省好了!”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不知我何错之有?!”
“你!”王氏气的一个浑身直抖,怒不可止地指着他道:“反了、反了,居然敢顶嘴!来人,给哀家掌嘴!”
东方不败额角青筋暴露,藏于袖袍下的莲花针,蓄势待发。‘既然你们找死,本座就成全你们!’
“咚咚咚~~~~”一阵猛烈地撞门声响,转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给朕把门打开!”门外的朱厚照刷开敲门的宫人,运足了功力狠狠一脚踹开了宫门。
41
41、朝堂风云 。。。
众宫人听到皇帝的声音,个个顿时面无血色,惊慌失措地直拿眼看着太皇太后。
王氏还没来得及发话,只见厚重的宫门中间嘎吱声响龟裂开来,门栓也‘啪’的一声断成两半掉在地上。
看到东方不败衣衫单薄的跪在雪地里,朱厚照心中一痛,质问道,“皇祖母,你这是要做什么!”声音刚落,人已移到东方不败身边,迅速地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身子包裹起来,拦腰抱起。低头看到雪地上冰冷的铁链,朱厚照更是气得、心疼的红了眼。
“哀家才要问皇帝是要干什么!”王氏总算回过神来,严厉道,“东贵妃涉嫌谋害皇嗣,又对哀家不敬,哀家只是小惩大诫,皇帝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砸仁寿宫的门吗!”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微微揖身,“孙儿失仪之处,请皇祖母原谅。”说罢,话锋一转道,“至于是否谋害皇嗣一事,朕自会查清,就不劳皇祖母与母后操心了。朕亦希望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否则~~~~~” 不顾太皇太后与太后震惊地眼神,对张永朗声道:“传朕旨意,今日之事,后宫之中若有谁敢乱嚼舌根,说者、听者连诛!”眼神亦像闪电般看的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凛,“皇祖母、母后,朕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黎明破晓,已经到了祭天吉时,刘健、李东阳以及礼部尚书张升等人个个心急如焚,满头大汗。卯时六刻,宫乐“始平之章”奏响,锦旗、黄扇、华盖依次出现在大祈殿南门,各大臣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仪式一结束,朱厚照便返回了斋宫,只见殿内安安静静,东方不败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怒道:“你们这群奴才怎么伺候的!御医了?!”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们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身子道:“皇上~~~皇上明察,是娘娘吩咐不传召太医的~~~~~”
迎上朱厚照不赞同的眼神,东方不败拉着他撒娇道,“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怎么会没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朱厚照将他揽入怀中,柔声道,“放心,太医院的谭院使是我的人,即使看出什么,他也不会乱说的。”
“真得不需要!”东方不败坚决道。若是请太医过来,自己男儿的身份一定会被识破,“我内力深厚,莫说是在雪地里一天,就是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要真让你在雪地里待十天半月,我还不心疼死。”看他斩钉截铁地样子,朱厚照也不再坚持道:“下午我还要到家庙去,张永留下来伺候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马上传太医,知道吗?”
“嗯”头枕着朱厚照宽厚的肩膀,东方不败半响低低道,“你认为皇后的事是我做的吗?”虽然知道朱厚照不会怀疑自己,但东方不败还是忍不住问。
“我当然是相信我的宝贝不会这么做。”朱厚照亲吻着他的额头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夏雨烟忍不住伸出手去一片一片接入手中。“皇后娘娘~~~~~皇上为了永宁宫那个,连祭天的大事都不顾了,您看这~~~~可怎么办啊?”周氏不禁担忧。
夏雨烟垂下眼帘,白皙的皮肤因为刚刚的寒风冻得有些微红,‘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在乎她’,夏雨烟心中一痛,又像妒忌又似陈述一般喃喃道:“即使千恩万宠又如何?!现在就是本宫容的下你,朝臣们也饶不了你了!”
“皇帝居然把贵妃带到斋宫,这成何体统!”华盖殿大学士刘健怒气横生道,“看来皇上急匆匆回宫也是为她啦?!”天坛圣地一般只允许男子入内,何况皇帝斋戒期间严禁女色,皇帝如此行事简直就是对上天不敬!“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希贤兄(刘健表字),稍安勿躁!”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劝道。
“稍安勿躁?哼~~~我现在就要上书向皇上谏言!”刘健激动道,“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进宫为妃,已经是大大的不妥,现在还为了她闹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皇上再错下去!”
刚晋升为英武殿大学士的王鏊拦住道:“刘公,正值新年休朝期间,你如何向皇上进言?”
“如何进言?老夫现在就去面见皇上,你们是否同去?”
“希贤兄,毕竟涉及后宫,是皇上的家事,我们不若从长计议。”李东阳愁眉不展,以皇帝现下对永宁宫的宠幸程度,能听进刘健的谏言才怪!
刘健不领情的眼睛一瞪,一甩袖袍道,“皇上家事亦是国事,你们瞻前怕后不愿同去,老夫一个人去!”说罢便抬腿大步离开。
王鏊无奈叹一口气道,“咱们还是一同去吧!”,若是皇帝怪罪刘健,大家也好帮他回旋一下。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吧!”朱厚照不解道,“不知爱卿有何要事?”新春佳节正是休朝期间,一般没有什么紧急大事,朝臣们也知趣的不会来叨扰皇帝。
“臣等是为冬至祭天之事。”刘健也不废话,直入话题道。
‘该来的总会来’朱厚照头疼道,“此事朕确实莽撞了,就此揭过吧!”
皇帝放缓了语气,也承认了错误,若是知趣的臣子顶多再劝诫几句,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但刘健恰恰就不是这样的人!“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但贵妃东氏恃宠而骄,不敬尊上,祸乱朝纲,请陛下严惩!”
“刘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管到朕的后宫来了,信不信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刘健说话直言不讳,根本就不留余地给自己。
刘健不依不饶回顶道:“皇上曾云不以言而获罪,臣向陛下谏言,何罪之有!”
“放肆!”朱厚照也怒了,一拍御案。
看到皇帝动怒,李东阳与王鏊等人赶紧劝道:“皇上,刘大人也是一心为国,请陛下明察!”
刘健悲痛道:“皇上,自古以来忠言逆耳。皇上是我大明中兴之主,臣是不想陛下误入歧途啊。纵观史书,多少有为之君,都败在一美色上面,陛下当以史为鉴啊!”
“够了!刘卿家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朱厚照一拂衣袖道,“冬至之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休要再提!”
金水桥外,刘健心中仍是难平不愤,‘缺席祭天这样的大事,还叫小题大做?!虽然皇上后来及时赶回没有酿成大错,但这已经证明后宫的那位东贵妃对皇上的影响力,再这样下去,皇上会为了她越来越失去理智,这是绝对不行的。’几年来皇帝力行改革,各地藩王贵胄早有不满,若皇帝再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被有人心利用,不仅皇上声望受损,就是一直推行的改革也会受阻。
李东阳见刘健恍然若失的样子,不禁安慰道:“希贤兄,皇上已经答应不会再莽撞行事,此事就揭过吧。”这几年皇上少年老成,作臣子和老师的虽然欣慰,但又如何不心疼了,皇上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就连偶尔的任性都不能。
‘那女人绝对留不得!’刘健不由得指着他怒骂道:“李宾之(李东阳表字)你到底怎么了,先皇将皇上托付给我们,就是要让我们好好的辅佐皇上。如今皇上为了那女子差点犯下大错,你竟然不规劝皇上,你如何对得起先皇!”刘健、李东阳、谢迁是先帝临终前为皇帝选定的肱骨之臣,亦有托孤之意。想当年先帝弥留之际,还不断喃喃的告诫三人,今后好好引导太子,此情此景就是八年过去,仍历历在目。如今谢文正(谢迁死后的谥号)不在了,李东阳又变得畏首畏尾,刘健更是悲从中来。“就是闹到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