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总觉得,你我已天悬地隔,但也已知,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如今看来,嗟悔无及。”
“……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突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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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之下,黑夜像是笼罩在闪烁着银屑的纱帐之中,这个时节,夜里温度骤降,湿润的水汽在薄薄的衣衫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我就坐在赌场的屋顶上,抬头看着如水流般的灿烂星河,思绪纷飞,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不甚清晰,却刻骨铭心。
我苦笑了一下。
在现代时我曾以为自己能豁达以待,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在那场绝望的黑暗中,我身心俱疲,自身已由内而外的鲜血淋漓,还连累过他人不得善终,我已疲惫到懒得去仇恨,疲惫到看见原随云此刻的模样,都催眠自己忘掉过去——说来有替原随云开脱之嫌,但是今世的原随云其实并不像前世那样,逼得我毫无退路,看不见希望,但是话又说来,说来说去,要不是我有了金手指,他还不是会这样做……
我正想七想八,想的自己的头都痛起来,赌坊里突然灯火通明,吵闹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翻身而下,隐形衣功能强大,不知道什么原理,只是笼罩了身体,就连脚步声什么的也一起隐匿了,
我走了几步,一个人影从我头顶突然飞过,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不见,我看了眼小地图,知道这人就是楚留香。
但是我知道他等会儿还要回到这里,就先趁乱混进了赌坊里。
一群大汉正抬着一个被裹在棉被卷里的骂骂咧咧的少女进来,那少女睁着一双圆圆的猫眼,样貌俏丽,嘴里骂出来的话却相当不堪入耳。
我想这妹子大概就是沈珊姑,这女孩虽然相貌不差,但是修养却不见得好,但江湖上很多女子都是如此,在江湖人看来,这大约是豪爽火辣的一种。
我站在一边,见那些大汉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沈珊姑扔在了赌桌上,沈珊姑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整个人头先着桌,哀哀叫了起来,她眼角含泪,道:“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们干嘛这样对我。”
却没有人回她,我看见一直都站在旁边不说话的一个面色惨白,身着青绿衣衫的少年冷眼示意旁边的人点亮了赌桌上层层叠叠的一盏等,然后伸手轻巧地一抖棉被,沈珊姑就浑身j□j地从棉被里滚了出来。
少女肤若凝脂,丰满又苗条,此刻姿态狼狈,却惹人怜惜,在明亮灯光下仿若一件毫无瑕疵的瓷器,我忍不住移开目光,觉得面上燥热,那罪魁祸首却毫无动容,仍冷着一张脸,对旁边的手下道:“把她绑起来。”
粗糙地麻绳将少女纤细的四肢拉了起来,如此一来,该暴露的不该暴露的,就都露出来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个弱鸡,因为我居然面色绯红,自觉看不下去,躲到外面去了。
听着室内少女的惨叫,我摸着滚烫的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只觉得里面那个看上去面嫩的冷秋魂简直就不是人啊。
听着室内的惨叫渐渐停息,只剩下少女轻微的喘息,冷秋魂冷淡地问:“你是谁,现在可以说了么?”
少女的声音沙哑,混乱茫然,她喃喃道:“我是沈珊姑,是……是‘天星帮’弟子。”
“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找找屍砂帮有什么阴谋。”
听到这话,冷秋魂像是很吃惊,一直冰冷的像是毒蛇一般的语调也有了点动容,他问:“阴谋?我们能有什么阴谋?”
“你和那商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我们自然要知道。”
我踌躇在门口,正想要不要进去,楚留香——应该说扮成张啸林的楚留香迎面走来了。
他目不斜视地进入房间,看见浑身j□j,被绑在桌子上的沈珊姑,果然面部红心不跳,毫无反应。
我顿时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种屈辱,也跟着他进去了。
楚留香也问了类似的问题,得知了天星帮的西门千原来也和屍砂帮的左又挣一样,在出事之前接到了一封书信,问完话以后,就轻拂沈珊姑的睡穴,令她沉沉睡去。
如此看来,楚留香这人果然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
我正想着,屋顶上的瓦格突然“叮”地一响,这一声响,我就把注意力放到小地图上了。
因为我想——无花一定也已经来了。
果然,小地图的可显示范围内,除了楚留香,又多了个绿点,正是妙僧无花。
妙僧无花其实就呆在我之前坐着的那个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后来就一动没动。
我暗想着他平时仙风道骨妆模作样的一个人,此刻也得穿着夜行衣孤零零趴在屋顶上,顿时觉得这个假和尚也什么形象都没了。
——我这样靠着非科学手段呆在屋子里的,明显比他高端很多。
我正犹豫着,是现在立刻把他揪出来,还是等他下手以后和楚留香一起追击,没想到这么一犹豫,下手就已经晚了,那个似乎是暗恋沈珊姑的宋刚汉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来不及犹豫,嫌弃隐形衣碍事,连忙收了它,跟着楚留香的步伐,也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实在是,真想不通怎么能都挤到今天,唉
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
第40章 血海飘香3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刚反应过来,那两人就已经如风筝般飞远了;一时冲动之下;我直接祭出离水剑,一剑砍了过去——因修习《离水剑诀》的缘故;我现在已经控制地不错;散发着冰蓝光芒地长剑宛如一道绚烂的匹练,遥遥飞去,绚烂的剑光将一道人影倏忽斩落。
我一边肉疼又用掉了一次机会;一边发现离水剑的力量好像并没有第一次使用时那么惊心动魄了;第一次使用是完全是个修真道具,感觉用全力就能劈山开海是的;但是这次却觉得除了能用意志力控制外;只是把普通的长剑——莫非是所处世界不同的原因?我忍不住想到了这一点。
我见那人影确实是中了一剑,但是似乎也不影响其行动,只是身形转换之中让楚留香追的更紧,但是居然还是把我给甩远了。
离水剑这一击也没有用尽了全部力量,而是剑身翻转,又飞回来了——这奇幻的一幕并无人看到。我担心收了离水剑就算是本次使用的结束,所以也不收起来,而是提在手上,继续追击。
我的速成轻功到底还是慢了无花与楚留香一着,待到看不见人影,我只好打开了小地图。
小地图上原本重叠的楚留香和无花已经有了段距离,代表楚留香的光点开始在原地闪烁,我就知道楚留香恐怕是被一点红给拦住了。
我思索着,当面揭穿无花的真面目之类的,到底有什么样的标准,是需要围观群众呢?还是需要很多围观群众?
但是我知道此刻也已经不宜犹豫,略想了一下,就往无花所在的方向赶去。
湖上笼罩着轻纱般的雾气,湿润的水汽划过脸颊,带来一丝寒意,我看见无花站在一叶小舟上,正在摆弄一架古琴。
他姣好如少女的面孔上带着淡薄飘渺的微笑,身着月白僧衣,宝相庄严,一举一动,温柔文雅,看着他,也令人内心宁静——任谁都不会相信,他刚刚杀了一个人。
大概感觉到我的到来,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笑容不变,我便甩袖掠到了船尾,站在他的背后。
若论武功,我确实不是无花的对手,但是我能够使用的备选手段还有很多,所以并不担心会吃亏,无花摆好琴,纤瘦挺拔的背影背对着我,道:“夜深露重,原公子怎会在此?”
我被这种近乎倒打一耙的说法气笑了,道:“无花大师不也好生有雅兴么?”
“夜深人静,四野无人,更深露重,却有湖水清冽,星光满天,此番情境,最宜弹奏一曲。”
话毕,他就开始抚琴,琴声铮然,妙音天下,星月下的湖面仿佛变作了他的舞台,星光树影,水波潋滟,唯有这个身着月白僧衣,垂眼抚琴的和尚,是此间的中心。
他的琴技确实不俗,那带着怆然和苍凉肃杀之意的琴音,几乎让我心绪不稳,琴音如铁骑踏过心脏内腑,又如同涛涛长河,席卷着众多回忆,冲击心房,我长剑一挥,忍不住喝道:“别弹了!”
无花的琴声就止住了,半晌,他叹道:“原确实是个弹琴的好时候,现在却无法了,这红尘间,烦扰清音之人事,确实太多太多。”
我这下,真的是被他气笑了,笑声从鼻腔喷出,望着虽然只着一件月白僧衣,却也显得清洁无垢不似凡人的无花,问他:“无花大师,你好像受伤了?我可是闻到了血腥气。”
“我也是一介凡人,受伤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个时间受了这样的伤,可不正常。”
无花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我便直接问:“你那换下来了夜行衣放哪了?扔进你说的清净的湖水里了么?”
“水不净人自净,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花终于转过身来,他神色淡淡,但是目光冷然,平静无波,他这人虽然总是温和待人,但其实最是自傲,我总觉得他看着什么都像神佛望着蝼蚁,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我问他:“无花大师,我听说你不沾荤腥,不见血食,甚至连杀意杀气都不愿沾染,最是讲究不过,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上,已经背了几条人命?”
“我身在佛门,自是遵从我佛箴言,而这世间钻营苟且,庸庸碌碌,朝夕死去之人何其之多,世间因果循环,贫僧身上,或许已有了千条人命,万条人命,但是那又如何。”
“是啦,你是佛家子弟,本应该是最清楚: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但是那有如何呢,你虽修习于门下,但是佛祖于你,恐怕不过只是泥胎木偶吧。”
无花突然皱眉,将琴一把推入了湖中,我愣了一下,他道:“听你在此间一派胡言乱语,风景早已失色,连琴都沾染了世俗之气。”
我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声好气说了那么久的话,已经是莫名其妙了,再听他这样含讥带讽的说出一番话来,更是气血翻涌,愤怒难耐,就干脆把底牌掀了,我冷言道:“你说我世俗,就好像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你若是不在意,为什么要去杀宋刚,为什么要去杀左又挣西门千,还有其他的人,你所做的这些,不也是为了世俗权势,心中仇怨么?”
无花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不再是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佛一般毫无情意,静水无波,事实上,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吃惊,然后,他的目光变成了一滩深沉的泥淖,他像是看见脏东西一样看着我,那张无尘的面容甚至都一时失去了佛性。
这神色的变化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后,因为一阵水声,无花恢复了以往沉着安详的样子,静静地立在船头。
扮作张啸林的楚留香突然出水,手上还架着那架木琴。
无花缓言道:“楚兄怎么又*地出现在贫僧面前。”
其实我并不意外,因为有小地图,我早知道楚留香早就已经在这里了,前面那一席话,也是有半数是说给楚留香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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