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母亲很是担心这嫁来的白家女儿,说这将来进门的媳妇肯定是苻清流的奸细,我安慰母亲,自己久经沙场还怕这小小的奸细?我和严军师也曾为了此事做过畅谈,靠联姻套取政敌信息并不是最佳良策严,苻清流虽然与我不和,但不至于出此下策,可能这样安排真的只是皇上的好意。严军师还劝我过去的事都该放开,我知道他所指,笑笑说自己早已看开。
如往常般在园中练起枪法,想起以前还小的时候,母亲对我特别严厉,常常勒令我练习枪法,有时一些动作生疏了,就被罚不准吃饭跪在爹爹的牌位前,那时还只有桌子一样高的小莹偷偷把馒头送来给我,而不懂事的日照老是东跌西撞闹出些动静,最后我们三人都被罚跪在祠堂反思。
还有在书房中苦读的时候,小莹总是偷偷趴在窗口问我背得如何,是不是要吃东西,我总是轻点她的额头,让她别打扰我,免得背诵不出兵法被舅舅惩戒。
从小母亲和舅舅总是和我说我是梁家的未来,别的孩子在嬉耍,我在练枪;别的孩子上学堂的时候,我早已把兵法背得烂熟于胸;别人及冠时,我早已驰骋在沙场,护卫武朝河山。
对于比我小了六岁的日照,母亲和舅舅没有那么苛刻的教育,有时看着日照快乐无忧的生活着,我真的非常羡慕,只有小莹常常陪着我。小莹的舞跳得真是好看,时而像快乐的胡蝶,时而像花中精灵,让我忘记了战场上的血雨腥风。
“旭哥哥,莹儿做你的妻子可好?”她二十岁生日那年,轻轻地问我。
“莹儿,我……我只想一直护着你。”
“旭哥哥,莹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一个月后,一道圣旨,莹儿成了惠妃。
“旭哥哥,莹儿不能陪着你了!可爹爹说,莹而入宫为妃也是为了梁家,为了旭哥哥。”
“莹儿,是我护不了你。”当今圣上同时拿了莹儿和苻清流的义妹为妃,以示对我梁家的恩宠。如果不是如今我处处受制于苻清流,就算莹儿不入宫,我梁家也不用担心苻清流。
“旭哥哥,这荷包是莹儿亲手缝制,就让它代替莹儿陪着你吧。”
第二天,我亲自送了莹儿入宫,只是她那天真的笑容一夜间消失了。莹儿,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辈子。
想到这里,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荷包,想到严军师常常劝解我,莫把事事都揽于己肩,整理了心情,上朝去了。
一个星期后,传来白松诚的三女儿,白月华,将要嫁入我家。而庶出的她能够获得此机会,居然是和姐姐打赌敢跳入冰冷的湖中。我记得曾经在街上无意中看到过白月华,当时他和一群官夫人挤在一间铺子里挑选布料,平庸的姿色早已不记得,俗气的表情倒是还有些许印象。母亲一直忿忿不平嫁来的是庶出的女儿,而确定白月华嫁进来后,小莹还稍来口信想见我一面。
我至今还记得,在黯淡的月光下,满脸泪痕的小莹拉着我的手,“旭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妻子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莹儿不甘心!是莹儿没用,在宫中没有明妃得宠,护不住旭哥哥!”
“莹儿,千万不要自责!皇上的旨意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是!是明妃!一定是明妃!让这么个女人进梁家作奸细!”小莹渐渐靠向我。
“惠妃!日旭十天后将迎娶白月华入门,虽然都谣传白月华进梁家是苻清流和明妃暗中作梗。但皇上清明,不会轻易受他人迷惑!而白月华一个普通女子,在梁家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请勿多虑!”推开惠妃靠上来的身子。
“旭哥哥,你要……”
“惠妃,请保重!”我把那荷包塞回惠妃手中,任她在我身后抽泣,知道自己的不忍心会同时害了我和她。时间早已让我明白了自己对小莹只是家人般的相互依赖,但梁家对于小莹的亏欠一直束缚着我,使得我一直默认她对于我的爱恋,希望这次可以让她彻底醒来。
十天后,整个梁家贴满了喜字,母亲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笑容,舅舅在一旁不停的规劝着,还叮咛我男人成家立室后要更有担当,我点头应允。晚上酒宴时,边防传来急报羌族进犯,我不顾众将士的劝说,决定自己统兵前往,还得日照和我闹了些不快,我知道我是需要时间,
在我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前,我不想和白月华有过多的接触,于是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我进房望了眼便去了军营。
那一眼,我在之后的几个月中都不能忘记。
和别的新娘正襟危坐不同,她居然没有理会夫君,径自掀了喜帕趴在桌上睡着了。如果想当奸细,不是应该好好伺候夫君才有机会下手吗?
平凡的相貌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不知为何浑身透出的不是先前那俗气的感觉,是清冷的感觉,好像把人拒于千里之外。如果想当奸细,乖巧和温柔是必不可缺的吧?
还是这个白月华早已抛开这普通的伪装之术,对于梁家已有十足的把握?她的确是一个谜!皇上果真赐了一个不一般的妻子给我!
第十四章 误会——番外(日旭篇二)
多年的历练让我早已成了笑傲战场的统帅,我军步步为营,用最少的损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羌族的成长让我不得不开始思考我军日后的发展。
骑着战马,看到街旁欢呼的子民,我无比自豪,儿时父亲的话语又在脑中浮现,“旭儿,我们梁家不仅为武朝而战,更是为武朝千千万万的子民而战,虽然父亲每次擦着这染血的长枪总感叹自己毁了不少的家庭,但是我的身后站着更多的家庭。我们梁家杀戮过多,可能会有惩罚,但是我们怎能让这大好河山被敌人的铁蹄和刀剑践踏。”
母亲、舅舅和日照在家门口等着我,还有那未曾照面的妻子,她的脸上虽然透着微笑,但那拒人的气质依旧。
大家聚在烟雨楼说着战事,我看见月华僵在门口向我投来求助的眼光,本想开口,日照不知何时和她那么热络,已开口招呼她坐下。
午饭时,我们大家热络地互相敬酒,军中是不能饮酒的,此时我和将士们都已不顾自己的军阶身份,畅快地一番痛饮。大家散开后,月华早已不知去向。我回到旭日园,只看到她的贴身丫环,知道她把废弃的北阁改做自己的书房,此时正躲在里面不知干什么。不顾丫环的阻拦,走进北阁,却看见她脱了鞋不顾仪态地睡在了椅子上。一时脱口而出,让她去参加今晚的庆功宴,便转身出了北阁,想起天气渐冷,便嘱咐丫环可以生起暖炉了。
庆功宴前皇上照例问了战况并论功行了赏,之后大臣和将军们都聚在景阳宫等着庆功宴的开始。我突然想到,这次庆功宴本就没有特别邀请家眷,自己的一时兴起不会害得月华当众出丑吧?就当作考验她把!
此时,陈公公说道,“梁日旭将军夫人到!苻清流大人到!”月华和苻清流踏入殿内。是故意不避嫌吗?苻清流看向我,我一时气结,把月华拉入自己的怀中,不理会她的推挡,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苻清流轻蔑地一笑,走开去。我顿时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推开了月华。
此时,皇上和后宫众人驾临,当然也有惠妃。我能感到惠妃从我面前走过时,她幽怨的眼神射到我的脸上。苻清流在皇上对梁家的称赞时,又不遗余力的诋毁。
之后惠妃的鼓舞让我紧张起来,很多的动作都是以前她曾跳给我看过的,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我避开去望向身边的月华,却看到她正直直地望着苻清流,最后反而是苻清流移开了目光。众人称赞惠妃舞姿的时候,她却冒出一句:“美人美舞有谁人不喜欢?”,我心里一笑,眼睛却瞪了她一眼,她好像还想反驳什么,我转过头去,掩饰自己好笑的表情。
大家都聚到了宫前的广场准备想用御厨的烤全羊,,当我伸手去拉月华时,她又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我走遍了整个景阳宫,最后在黑漆漆的角落里看到了和苻清流在一起的白月华。这个女人为什么露着少有的开心表情?对别人总是一付事不关己的表情,可如今却和苻清流躲在这里赏花!可回到席间,那女人的表情又冰冷如霜,只是开玩笑地把盘中的羊肉推给了我,之后还倔强地自己爬上回家的马车,没有丝毫仪态,还有意拉开与我的距离,思想云游去了。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呵呵!有趣的女人,居然走路时候也在想事请,能有那么多让他操心的事吗?还是想着刚才的苻清流?我的女人眼里只能有我!我生气的拉过她,吻了下去,可她却在拒绝我这个丈夫,愤怒的情绪让我加大了自己的动作。这个女人好象放弃了抵抗,我也停了下来,说了让自己都惊讶的话,月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没有!我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苻清流,我根本就进不了宫门!今日的宴会本就是你让我去的,怎不见你来宫门迎我?眉来眼去的是你和惠妃吧?”她哭喊出来。我一愣,只能用狠话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本想安慰月华几句,可最终说出口的,确是“过来帮我更衣!”
月华好像很快平静了下来,不知从那里翻了条棉被,放在我的身边,她是怕我吗?可这样合衣而睡,怎么会不冷?感到她蜷起了身子,我还是忍不住问道,“睡不着?”她应了一声。知道自己刚才的粗暴可能吓着了她,我却还是不习惯道歉,只是稍微解释了下。可她却一语说破了关于奸细的传言。其实虽然我有疑问,但和母亲及其他家里人不同,我倒是没有把她看作什么奸细。她好像觉得我没有明白,说了大段话来表示自己并不是奸细。我暗笑着睡去。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什么。我睁开眼,却看到她双手在空中好象想抓住什么似的,嘴里哭喊着,“爸……”想家了吗?我转身抱住她,轻抚她的脊背,不久耳边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第二天我答应了陪月华归宁,我一直觉得在礼数上我们梁家不应该有所亏欠。那天我和将领和官员们讨论完事情后,就把在卧龙沟那里得到的三色翡翠送去了万宝楼。
后一天,我看到了震惊的一幕。我和月华的母亲穿过园子去月华闺房的路上,听到从书房传来月华和她父亲的争吵声,赶过去时只看见月华从书房中走出,只听见白松诚尖利的笑声。我本想上前,却被一旁的耿氏拉住,暗示我让月华一个人静静。在月华的闺房里,耿氏不停地说着月华的事情,可我却想着刚才走出书房时,月华那悲伤的神情。
因为急事,我和月华只在白家吃了一顿晚饭便匆匆赶回了家。原来是小莹有了身孕,可是她却只把这消息告知了我们,此事可大可小啊!母亲却拉着我们去宝相寺拜佛,在那里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明妃也有了身孕。小莹让母亲带回消息到底是为何?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进宫去探望她?我早已放开,她又何必如此执著?
这几天,月华总是躲着我,我回去的时候,不是早已睡下便是在北阁。其实她哪里知道,每晚她做噩梦的时候,我都会抱着她,哄她入睡。
那天晚上,让月华代一封信给小莹,一来可以让小莹知道,我已把月华当作自己的妻;二来,信中也劝说她放开自己,别执著于过去。月华不知为何有些推托,最后还是顺从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