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别浪费时间替我烦心了!来这边看看,告诉我你可以看见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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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正缓缓升起,河谷中的雾气渐渐消退,随着东方的微风带来丝丝的白云,最后的雾气也都消失于无形。要塞和城垛上的旗帜迎着东风飘扬着,在底下的河谷中,极目所及之处,也就是大约十五哩的地方,皮聘可以看见大河从西北方流来,闪动着灰光,转向西南方而去,慢慢消失在地平线彼端距离此处大约一百五十哩的海洋中。
皮聘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帕兰诺平原,上面点缀着小小的农庄、田地、谷仓和兽栏,不过,到处都看不见任何的牲畜。绿色的田野上穿插着许多道路,许多忙碌的旅人来来往往,排列成行的四轮车朝着主城的正门前进,其他的则往外离开。有些时候会有骑士策马飞驰到城门口,然后翻身下马狂奔入城。来往的车辆大多数还是沿着主要干道往城外去,那条干道往南转向,沿着山丘前进,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那是条十分宽广、平整的大道,沿着它的东边则是一条绿色的马径,在那之后则是座高墙。骑士们在马径上来回奔驰,而大道上则是挤满了许多往南走的篷车。不过很快的,皮聘就发现它们其实是秩序井然的:篷车分成三列,第一列是由马拉的、比较快速的四轮车;第二列则是比较大型、篷布也较为华丽,由牛拉着的篷车,在路的最西边则安排着由人拉着的小车。
“这是通往土姆拉顿和罗萨那奇山谷的道路,再过去是山中的村落,然后是兰班宁,”贝瑞贡说:“这些最后出发的车辆载着无法作战的老弱妇孺,在中午以前他们必须都离开正门,三哩以内的道路也必须完全净空。这是上级的命令。很遗憾,但是却不得不如此。”他叹气道:“许多在此分离的人可能再也无法相聚,这座城里面的孩童本来就很少,现在则是全都走光了。只有一些坚持不离开的少年例外,我们想办法替他们安排些工作,我自己的儿子就是其中一名。”
两人沉默了片刻,皮聘紧张地往东看,彷佛随时都会看见成千上万的半兽人杀上战场。“我在那边看见的是什么啊?”他指着安都因河拐弯的地方问道:“那是另一座城吗?还是什么东西?”
“那以前的确是一座城,”贝瑞贡说:“那曾是刚铎的王都,这只不过是座堡垒。你所看到的就是奥斯吉力亚斯在安都因河两岸的废墟,很久以前它就遭敌人攻下,被彻底的烧毁。不过,在迪耐瑟年轻的时候,我们将它夺了回来,不是当作人民的居所,而是当成一个前哨站;我们也将大桥重新建好,用来运输部队。然后,米那斯魔窟的堕落骑士就出现了。”
“你说的是黑骑士?”皮聘双眼圆睁,黑暗的恐惧彷佛又在他的双眸中苏醒。
“是的,他们披着黑衣黑甲,”贝瑞贡说:“看来你对他们似乎有所了解,只是你在之前的故事中并没有提到他们。”
“我见过他们,”皮聘柔声说,“但是,我不会在这么靠近的地方描述他们。”他把视线移开,恍惚中觉得自己眼前笼罩着一片赶也赶不走的阴影,或许这是山脉轮廓透过雾气所造成的影像,或许只是一朵乌云。不过,在他眼中,这层难以穿透的阴影似乎正不断地扩张集结,缓缓将阳光遮蔽。
“你是说在这么靠近魔多的地方?”贝瑞贡低声说:“是的,魔多就在那边,我们很少提到它,但多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那阴影之下。有时它看起来比较遥远、模糊,有时看起来则是比较靠近、深沉。现在它看起来正在逐渐增长,我们的恐惧和不安也是一样。那些堕落骑士在不到一年之前抢回了渡口,我们许多最精锐的战士都死在他们手中。波罗莫好不容易才将敌人困在对岸,我们至今依旧死守着西边的废墟,至少暂时是如此;不过,我们预料会有一波更强的攻势,或许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攻势。”
“什么时候呢?”皮聘问道:“你们有没有推测出可能发生的时间?我昨晚看到了烽火的讯号和传令的快马,甘道夫说这是战火即将蔓延的预兆。他似乎十分的着急,但现在一切好像又慢了下来。”
“这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贝瑞贡说:“这是在潜水前的深呼吸。”
“那昨晚为什么又要点燃烽火呢?”
“如果兵临城下才请求援助,就未免太晚了些,”贝瑞贡回答道:“不过,事实上我并不清楚城主和将军们的策略,他们有许多收集情报的方法,我主迪耐瑟和凡人不同,他可以看到十分远的地方。有些人说,当他在夜间孤身坐在高塔中时,他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可以预测部分的未来;有时,他甚至会试着入侵魔王的思想,和他展开搏斗,因此他才会未老先衰、体力透支。除此之外,法拉墨大人也在前线执行机密的任务,或许是他把情报传了回来。”
“不过,我个人对于烽火点燃的原因还有其他的看法,那多半是因为昨天晚上从兰班宁传来的消息。安都因河口有一支庞大的舰队集结,那是南方昂巴的海盗船。他们从许久以前就不再畏惧刚铎的实力,和魔王结盟,这次看来是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因为,这场攻击将会牵制住兰班宁和贝尔法拉斯一带的援军,该处的战士人数众多,又身经百战。因此,我们才会更倚重洛汗国那边的消息,听到你们所带来的情报时才会那么兴奋。”
“但是,”他站了起来,看着北方、东方和南方,“艾辛格的叛变,让我们明白自己正身处在一张尔虞我诈的巨大罗网中。这次将不会是以往的小规模冲突,不会是沿着边境劫掠、烧杀放火的挑衅。这是场经过长时间细心擘划的战争,不管我们多么自傲,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根据情报,从远东的内陆海开始都有敌军不寻常调动的状况;北方的幽暗密林、南方的哈拉德也全都处在异常的骚动中。这一回,全世界都将接受魔影最后的考验──无法生存,就只有毁灭。”
“不过,皮瑞格林先生,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地方:我们一直都是黑暗魔君最痛恨的敌人,他的恨意自远古开始累积,如同大海一样的深邃。这将是承受最严重打击的地方。也因此,米斯兰达才马不停蹄地赶到这边来。如果我们陷落了,还有谁能反抗?皮瑞格林先生,你觉得我们有希望能反抗黑暗魔君的大军吗?”
皮聘没有回答,他看着这固若金汤的城池和高塔,以及随风飘扬的旗帜,目光接着扫向蓝天中的艳阳,以及东方逐渐聚拢的阴影,心中想起了魔影的爪牙:森林和山脉中的那些半兽人、艾辛格的叛徒、替魔眼观察四周的飞禽走兽,以及出现在夏尔的黑骑士,和骑着有翼妖兽的戒灵,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一切都绝望了。就在那一瞬间,阳光彷佛突然被遮断了,似乎有双黑暗的翅膀正穿越阳光。皮聘依稀听见高空传来呼喊声:极为微弱,但是却让人血液冻结、心跳加速。他突然觉得一阵晖眩,靠着墙壁蹲了下来。
“怎么搞的?”贝瑞贡问道:“你也感应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是的,”皮聘低声说:“这是我们失败的征兆,也是末日的号角,堕落骑士已经飞上了天空。”
“是的,这是末日的号角,”贝瑞贡说:“我担心米那斯提力斯将会陷落,永夜将会来临,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边,沉默而不互相交谈。皮聘猛然抬起头,发现阳光依旧灿烂,旗帜依旧飞扬。他摇摇头,“已经过去了!”他说:“不,我绝不会就这样灰心丧志。甘道夫曾经倒下,却又再度出现在我们身边。即使只剩一只脚,或是用跪的,我们也不会屈服。”
“你说的没错!”贝瑞贡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着。“不,就算世界到了尽头,刚铎也不会毁灭;就算积尸成山,国破家亡,我们也绝不低头。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堡垒,还有其他的道路,希望和回忆,依旧可以保留在某个草木翠绿的隐密山谷中。”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结局会真的到来,”皮聘说:“我根本不算是战士,也不喜欢战斗,但束手无策的等待一场躲不开的战争感觉最糟糕了。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如果我们可以不要袖手旁观、能够先发制人,我的心情至少会好一点。如果不是甘道夫,洛汗国可能还是处在同样的偏安之下。”
“啊,你真是一语道破了许多人心中的痛处!”贝瑞贡说:“不过,当法拉墨回来之后,局势可能会改变,他非常勇敢,远远超越许多人的想像。在这种日子里,许多人不相信一个饱学多闻的人能够成为驰骋沙场的猛将,但法拉墨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战场上冷静理智、判断精准。他不像波罗莫一样仓促躁进,但决心毅力却丝毫不逊色。可是,他能够做些什么呢?我们不能突击那座山后的国度。我们的势力范围已经大幅缩小,除非敌人自己闯进来,否则我们无法主动攻击。到时我们下手绝不会留情的!”他拍打着腰间的宝剑。
皮聘看着他高大、自信的身影,就如同这个国度所有他未曾得见的人一般勇武,他的眼中因渴望战斗而闪烁着光芒。“真可惜!我不能体会这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皮聘不动声色地想。“甘道夫说我是个卒子?或许是吧,但我大概走错棋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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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日正当中,直到正午的钟声响起,要塞内起了一阵骚动为止。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都集合用餐。
“你要和我一起来吗?”贝瑞贡说:“你今天可以和我的部队一起用餐。我不知道你会被分派到那个单位去,或许王上会让你直接在他麾下工作。不过我们都欢迎你一起来,如果还有时间,能够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皮聘说:“说实话,我觉得满孤单的,我最好的朋友留在洛汗,一路上都没有人可以聊天作乐。或许我可以直接编到你的单位去?你是将军吗?如果是的话,你应该可以替我说情,或直接收容我?”
“不,不,”贝瑞贡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将军,我没有官阶也没有爵位,只是要塞卫戍第三连的一名小兵而已。不过,皮瑞格林先生,即使只是刚铎之塔中的卫兵,在城内都十分受人敬重,在整个国度中更是莫大的荣誉。”
“我真的无法理解,”皮聘说:“先带我回房间吧,如果甘道夫还没回来,就请你领着我继续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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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不在房内,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因此,皮聘就跟着贝瑞贡一起用餐,同时结识了许多第三连的战士,皮聘十分受欢迎,看来贝瑞贡和皮聘一样觉得受宠若惊。有关米斯兰达的同伴和他与城主的密谈,已经在要塞中传得沸沸扬扬,谣言还说他是半身人的王子,特地从北方赶来与刚铎结盟,准备提供五千精兵协助对抗魔王;有些人说当洛汗国的骑士赶到时,每个人都会载着一名半身人战士,他们体型虽小,却身经百战。
虽然皮聘必须满怀遗憾地摧毁这些谣言,但他就是甩不掉这个新头衔。人们认为能够和波罗莫平起平坐、受到迪耐瑟大人的尊敬,这样的称号才是合理的。他们感谢他能够来到城内,纷纷专注地聆听外地的消息,并且给他许多的饮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