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脸色发青,尽管拳头握得噼啪作响,冰翔还是无可奈何。(小子你狠,我认了!)冰翔不再搭话,转身就走。
“喂喂,你去哪里?”
“走!”
“走?”
“还不走?”冰翔那带寒意的黑瞳一闪,面不露愠色,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还不走?难道还想多来几个小魔女变你青蛙么?
“不,我的意思是走当然要走,但是不能这样灰溜溜地走啊。”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在冰翔的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哎呀呀,冰翔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修真之路漫长久远,但你十年后才去报仇首先人家会说你小气,其次一个弄不好小魔女变成了大魔女,你更加对付不了。”
魏强一说,冰翔又觉得也是啊!说到底人家不就是把你变了青蛙戏弄了一番,用得着卧薪尝胆练功十年报仇么?其次你练功十年人家总不会白晾着吧。如果同样勤奋,说不定差距也是这么大。
看见冰翔的思路渐渐地进入了自己的套子,魏强嘿嘿一笑:“打铁趁热,报仇趁早!”
明显,魏强的语气中带着包含了某种强力毒素的超猛调味料,很可惜,人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好奇心往往容易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所以冰翔在魏强一把拉住自己的时候并没有拒绝。
一阵耳语后……
“这……好像……”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两者皆不可取,所以我们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片刻后。
“这个……你真的会么?”
“哎,不瞒你说,我可是偷蒙拐骗无一不精……偷字可是放在第一位,这个我不会,我怎么偷村里那群老头子严加看守的好东西啊。”
“……”自信来源于实力,带着自信的贼笑虽然无法给人带来安心,但至少也能获得某种认可吧。看着魏强不怀好意的贱笑,冰翔猛吞一口满是寒意的口水,咬牙点头。
“好了,现在需要下一个配角来学习学习剧本了……”说着说着,魏强把头一偏,盯着不远处一簇唏嗦摇摆的小树丛,拍手笑道:“哎呀呀,我亲爱的没事猪大哥,你趴在那里那么久,是不是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小树丛一阵剧烈的摇晃后,传出一个蚊哼似的声音:“这里没有人——”
“……”魏强没有说话,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掂了掂,觉得分量不怎么够,放下,再拿起一块拳头大小满是棱角的石头,灿烂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支奇特的笔,准备在石头上画东西。
“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刚才我为了救你,尾巴都给雷劈焦了。唔唔唔——”接着是一阵难听的猪嚎声。
魏强没理会,自顾自在石头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边说:“给你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考虑,你到底想做烤全猪呢?还是五马分猪?啊,分开烹调也不错。比如猪蹄做白云猪手什么的。”
“……”
“当然,你也可以乖乖地跑过来帮我个小忙,那我就既往不咎……”
几乎是话没说完,一头满脸媚笑恶心要死的人形猪就窜到了魏强面前,双蹄呼啦呼啦地急搓着,一条略微烧焦的猪尾巴如小狗般左右晃个不停。
“不知魏老大有什么吩咐呢?啊——”话说了一半,没事猪就给魏强揪住了肥大的猪耳朵。
“给我听好了,只要你办好这事,碰到小魔女时你临阵脱逃之罪我就饶了你。办不好……嘿嘿……”魏强仅仅轻笑两声,没事猪就感动得全身发冷,猪毛全数竖起,猪头点个不停。
吩咐一番之后,魏强把小魔女的真言背了一遍:“天缘之网!空罗覆世!沧海无涯!远雷!破魂!回夜复昼……”然后挑了几个不大懂的词专门很虚心地请教冰翔。
片刻,冰翔问:“你这样真的可行?”
“有何不行?既然可以顺水行舟,为何不能逆流而上?既然江面宽阔可容百船通行,为何我们要这么浪费只行一舟呢?”
“但这不同的!”冰翔有点急了。
“有何不同?能行得通的就是正理。实践出真知嘛!反正现在又不是你在冒险。”魏强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声凄厉绝伦的猪嚎。
“这……”
“没事,只是小小技术性失误,死不了。”
又过了片刻,魏强满面灿烂的笑容,道:“好了。试验成功。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得罪全天下所谓的正道之士,你怕么?”
冰翔以鄙夷天下的目光望向远方,只说了两个字:“笑话!”
“好。大吃四方行动开始!”魏强的笑容更灿烂了。
第十七章 男儿口大吃四方
男儿口大吃四方,女儿口大吃穷郎。WwW、
可见,吃,是天性。
吃谷者饱;吃人者富;吃天下者王。
那么,敢吃修真者元魂本魄的人呢?
魔王!
祈仑湖附近,百余名正道诛邪之士正来回飞梭于林间山野。所有的仙识神念都已经被放到了最大,哪怕是路边树旁一只螳螂放出所谓邪恶的杀意,大概也会马上有十个修真高手冲到树下研究确认个彻底吧。
正午过后,正值人困马倦之时,众高手心中的那根弦仍然绷紧如故。每次异动都让他们心生豪气,大有立灭魔头于脚下之意,可惜每次骚动过后得到的总是安全的示意。
不过,这次,应该没错,尽管它如风吹落叶般霎时飘现,随即逝去。
“这份寒冷的邪气……好强!千魂夜劫?地界二品高手?应该没错了。”远处湖边一处树林传来的邪恶气息,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浇醒了众高手。
长长短短长长,急速变化的仙灵压,击碎了众高手心中最有一丝困惑,暗号,全体集中,点子出现了。
众高手各施各法,均以极速向气息散播之处奔去。一时间,地面上土遁之黄光灼灼,树梢上飞掠之疾影连连,水面上踏水之白浪腾腾。
半盏茶不到,近百道人影齐聚在祈仑湖边一栋小农舍周围,围绕屋顶之人组成了令他插翅难飞的包围网。
点子面对如此阵势居然没有跑?
众高手立稳脚步,心情惴惴地往屋顶上望去,只见一道颀长冷傲的人影,背着烈阳卓立在瓦背上,双眸轻寐,笑对苍生,有种说不出的神采飘逸。
仙力凝聚双目,依然无法窥清此人面目。艳阳之下,他面庞上笼着一层厚纱似的白雾,明明是邪道中人,却有着正道卫士伟岸的线条轮廓。一头刺眼的银发,在阳光照耀下成了闪亮的金色,几乎把人晃得睁不开眼睛。
苍白的皮肤,意外地没有给人死灰的感觉,反而闪烁着眩目的生命光泽。一袭黑衣,笔挺立直,端庄肃穆,不染一丝灰尘。
此时,他缓缓睁开带冰色的黑眼眸,如若电闪的厉芒立马从微张的眼缝里四射刺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窝仿佛被某样东西刺了一下,气势不由一缩。
“噢?都来了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若渊停岳的气度,实在很难让人把眼前此人跟昨晚那个杀人魔头联系在一起。这一刻,几乎所有高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人物,自问还是第一次遇上。
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而是黑夜;
如果,自己这边不是一百多人围着他一个;
如果,自己这边不是高手云集,比他功力高强之人比比皆是;
说不定就凭对方这份气势,自己早已全身一阵冰凉。
只是,身为正派卫道之士,怎可在气势上输给魔头?
不做它想,一道道强绝霸烈的仙灵之气如同示威般冲天而起,二十多道勘比一品的仙力一瞬间把冰翔的气势给反压了下去。
“敢问,昨晚玄天派二十多条人命可是阁下作为?”近乎闷雷的声音落下,一红衣僧人当先踏出,只见他的光头下,满脸尽是火红色的虬须,裸露在衣裳外的半身膀子,尽显横练肌肉。若不是他穿着僧衣,大概在普通人眼里会是山贼似的存在吧。
“不是!”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众高手大感愕然。
不是他?那是谁?
接着的下文却峰回路转:“我只记得屠了一只杀兄轼母夺宝……名叫邢天寿的畜生。其他惹我找死的家伙,死活可与在下无关。”横眉冷对,黑瞳中的冰意没有分毫波动。
“噢……”近乎无声的骚动,有如扬尘,飞快地荡遍了人群。
“哼!杀人者死!就算退一万步,邢天寿真乃你所说是万恶该死之徒,你害了二十多条无辜人命,还是罪该万死!”红衣僧又踏前了两步。敢情他也是口直心快之人,丝毫没有考虑到玄天派的立场,就说出这话来。
言之有理,据理直言,红衣僧大有随时动手,立毙此人于手下之势。
“就凭你们?”满带嘲讽的眼神冷冰冷冰的,简短的反问却有如灼热的火焰肆意地焚烧着在场所有人的尊严,如果不是这高深莫测的诡异架势吓住了众人,只怕早就动手了。
“靠!瞧不起我们?”
“一起上,把这小子打得魂飞魄散!”
“对,要他永不超生无法轮回!”
一时间,群情激狂,骂声不绝。
“慢!”一声浑厚但不失清越的喝止声,止住了越发鼓噪的波浪。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的矮小灰衣老者步出人群。
他不只弯腰驼背,而且样貌吓人。成葫芦状修长的头颅,两只好比打竖鸡蛋的椭圆眼睛,向上微翘的火眉,扁平的鼻子,颀长下垂的耳朵,尖翘且满是皱褶的下巴。怎么看,都是一副可以随时把小孩吓得连哭三夜不停的恐怖模样。
看他一说话就全场皆静的分量,谁都猜到此人身份不低。
这老儿向众人一拱手,朗声道:“我玄天派初逢劫难,新秀精英在此一役中几乎尽墨。但是……”他顿了一顿“师门深仇,仅仅是小义;斩妖除魔,方为大义。在此,希望前来助拳的诸位先给我们玄天派几分薄脸,让小老我先力刃此妖孽,实在力有不逮,再劳烦各位仙家替天行道。”
(哦?给我扣的帽子还挺高的嘛!)斜望这个老头,冰翔眼中的不屑之意更为浓重了。(哎,我又怎么会答应魏强这个计划。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莫非我现在疯了不成……不。如果说要疯的话,大概是我碰到他的那一瞬开始,我就发疯了吧!)思绪不自觉地开始跳线,冰翔想起了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魏强放血救他的一幕,想起了魏强松开绳子自愿牺牲那一幕,一种名为信赖的感觉油然而生。
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看在对手的眼里则是戏谑的笑容,然而,又有谁知道此时的冰翔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近乎虚假的事实与充满常理的内心在不住交战,眼眸里冰翔顶多是一个跟孱弱书生相若的邪派小卒,可是,又谁有敢不相信立于此时此地的冰翔是个艺高人胆大的邪道高手?
看到一大群名门正派,不怕披着羊皮的狼,反而哆嗦在一只披着狼皮的羊面前,冰翔嘴角的嘲意又浓了几分。
(看来,我还是蛮有演戏的天分嘛!)想到这里,冰翔真的想放声狂笑。
“老夫玄天派护法长老斋放天,小子,报上名来!”斋放天踏前三步,右手袖子一扬,一抹三指宽,有若银蛇,流体般的奇异法器顿现众人眼前。既非兵刃,也非神兽妖物。没有兵器的坚韧感,也没有活物的灵动感。
如果说这最像什么,大概像一条随风飘动很粗很粗的银色面条吧。
诡异的法器,没有在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