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被吓呆了,迷惘的摇了摇头,道:“当时形势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魔军的喊杀声和弟兄们的惨叫声,许多弟兄连法宝都没来得及祭出就被魔军斩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魔军象是突然从天而降,仿佛黑色的潮水无边无际……”说着说着,士兵泪流满面,大概是想到了血腥的战场。
马上行呆了呆,看着李隆武说不出话来。
李隆武面沉如水,目中寒光四射,冷笑道:“那些达官贵人大概又去醉雨楼风花雪月去了,反正没人管得住他们。”
钟克刚仰天一声怒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大声骂道:“妈的,都怪路青云那老东西,要不是他死皮赖脸的请我们来,何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别说了!”李隆武轻喝一声,看着马上行和钟克刚沉声道:“现在怨谁也没有用,我们必须马上赶到跃马场,挡住魔军的攻势。”说完,看着那个士兵命令道:“你马上赶到醉雨楼,把那群王八蛋给我叫回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街之战(上)
跃马场是仙界西线的一个军事重镇,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平日里仙界与魔界相安无事时,这里仅仅驻扎着仙界的巡逻队,但每当仙魔两界关系紧张时,这里随时都可以进驻百万大军,不过象现在这样一次聚集了仙界近四分之三的兵力尚属首次。要知道,当年仙界联合佛界出兵冥界时,双方只动用了二百万军队就将冥界灭亡了。
跃马场只有三条路可以与外界相通,每条路都宽达三十余丈,一条是沿东向西的进场之路,另两条是出场之路,这两条路一直延伸到荒漠中的公路上,直通仙魔通道。除了这三条通路外,跃马场四周都布下了极为坚固的防御阵。防御阵是几万前就布下了的古仙阵,据闻此阵法可以自动的吸收外界的能量加强防御阵的威力,于是几万年下来,谁也不知道跃马场的防御阵强大到何种程度,但无形之中却给进驻这里的士兵们以极大的安全感,因为正是由于有了这座古仙阵,他们才敢放心的吃,放心的睡,不用担心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只是,当年那个设计防御阵的古仙人只怕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古仙阵会使跃马场变成了一个坟墓,一个人间地狱,而他也成了仙界的千古罪人。
当李隆武,马上行和钟克刚三人赶往跃马场附近时,远远的就可以看到西面天空不时的闪现法宝的流光,隐隐传来嘈杂的喊杀声,有人在街道上狂奔,手里拿着一面锣鼓猛烈的敲打着,边敲边喊:“乡亲们,快逃命吧,魔军杀来了!”沿途只见百姓们惊慌失措的从房屋里跑出来,携家带口的趁着夜色往仙界腹地逃去。一时间,火把四起,车辘声、马嘶声、小孩的哭声响成一片,通往附近几个府的官道上人满为患,远远看去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
三人身处空中看得真切,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形势突变得太快了,让人难以接受。一个时辰前的惠韵府还安然的躺在大地的怀抱里,沐浴着清凉的夜色,等待着黎明的曙光。虽然早有传言说仙魔两界要开战,这些传言在城中也闹得沸沸扬扬,但百姓们是单纯的,念旧的,他们谁也不愿意舍弃这片养育了他们一辈子的热土,当初李隆武他们率领大军进城时,百姓们夹道欢呼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许多人见到军队的进驻就如同吃了定心丸,放心的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仙界雄壮威武的军团上。可如今……,军团还在,百姓们却不得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风掠过脸颊,带着一丝入骨的寒意,李隆武心生内疚,一边竭尽全力的催动仙气贴着房顶疾飞,一边思索着退敌之策。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真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没有使用任何的仙器法宝,完全是御风而行,凭得是一身精纯无比的仙气,他的修为是三人中最高的,有接近了神级高手的实力,是李氏家族千年一出的奇才。马上行和钟克刚两人尾随在李隆武身后,他们早就祭出了各自的法宝。马上行使用的是一把淡红色的仙剑,此时他正站在仙剑上御剑而行,揭掉了外面的长袍,露出了红得如同火焰一般的仙甲,透过仙光依稀可见脸上阴云密布,眼中精光爆闪;钟克刚身上穿的是很少见的桔黄色仙甲,一层淡淡的烟雾轻拢在他身周,整个人象是裹在一团尘土中一般,至于他的法宝那就更奇怪了,不象刀也不象剑,看上去倒象是一把锄头,上头闪动着一抹土黄色的光华,又长又大,被他就这么扛在肩上,倒象是一个粗犷的农夫。不过,没人敢小看他的这把“锄头”,在仙界它也算是大名鼎鼎,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土王锄”,名气不在白素素的玄女仙绫之下。
李隆武正想着出神时,冷不妨从身下的一栋房屋中传来一声长笑,笑声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陡然破屋而出,带着一丛纷飞掉落的木屑。与此同时,马上行和钟克刚两人附近的房屋里也接连蹿出了两条人影,与先前出来的那个黑色人影呈犄角之势将李隆武三人围在中间。
李隆武大吃一惊,急忙停住身形,目光投往站在他身前十丈开外的虚空中的那个黑色人影,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手持着一把银色的长剑,一头淡蓝色的长发如波浪般飘舞,面容英俊潇洒,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心中暗暗凛然,心想自己刚才一时失神,竟然没发现有人早就在前往跃马场的半路上埋伏好,等着他们前来自投罗网。随即,他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足以让他全身发冷。魔军显然摸透了仙军的动向,事先规划好了一切,趁着他们三人外出赴宴以及军中的真君和星君等高手前往醉雨楼玩乐之时突袭跃马场,将三个通道围住,这就等于困住了三百万的大军,然后派出高手拦截他们,可以想象如今的醉雨楼外已经被魔界的高手团团围住,以赤火真君和羽林真君为首的仙界重臣们将陷入一场苦战。
马上行也观察着自己的对手,对方是一个五短,浓眉大眼的壮汉,穿着一身鲜红的魔甲,手持着一对红光闪闪的鸳鸯刺,头顶的两只显眼的银角表明他高级魔将的身份。
钟克刚是三人中最为震惊的一个,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别人,赫然是他的老上司南盖天。虽然南盖天的相貌比之以前有了些须的改变,但落在与他共事相处了数十年的钟克刚眼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要知道钟克刚原来可是南盖天的副将,而且南盖天当统帅时对他也颇为照顾,原本他只是一个金将,后来被南盖天提拔为副将,成为军团的第二把手。南盖天被革职查办后,他意外的没有受到牵连,还得以升任南方军团的统帅,成为新一任南仙。面对着桀桀怪笑的老上司,钟克刚满脸的苦笑,他是南盖天一手提拔上来的,恩将仇报的事他自觉做不出来。
李隆武和马上行显然也认出了南盖天,脸上多少流露出些须的苦笑和怅然,曾几何时同为仙界四大统帅的他们如今却要自相残杀了。
南盖天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李隆武和马上行,干笑道:“两位将军别来无恙啊。”随后又看着钟克刚,说道:“钟老弟,听说你当上了南方军团的统帅,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隆武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开,显然不打算搭理他。马上行动了动嘴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看他。
钟克刚则显得有些尴尬,看着南盖天道:“南大哥,我……”他很不好意思说下去,毕竟他这个南仙当得不那么光明磊落,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
南盖天也不介意,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心里骂我老盖是叛徒,没关系,骂吧,反正我不介意。”他倒有些自知之明。
李隆武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黑衣人,脸色有些沉重,缓缓的说道:“阁下似乎不象是魔界中人,为何拦住本将去路?”
这黑衣人正是帝释天,魔界第三军团统帅,奉敖龙之命阻止李隆武三人前往跃马场。他淡淡的一笑,若无其事的抹了抹修长的银色剑身,潇洒的一甩脑后蓝晶色的长发,直视着李隆武悠然道:“你就是有仙界第一名将之称的李隆武李将军吧,今日一见,果真有名将风范。你不用管我是不是魔界中人,你只要知道今天晚上你到不了跃马场就行了。”
李隆武微微冷笑道:“就凭你?”心里却微微一惊,对方竟然轻易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由更加肯定了他对目前局势的猜测,魔军实已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今日一战仙界必败,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尽量保存仙界的有生力量,避免一蹶不振。
帝释天笑容依旧,煞有介事的点头道:“不错,就凭我。”
李隆武脸上的冷笑之意更浓,不屑的道:“只怕你还没那本事。”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在暗暗警惕,对手的轻松让他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他的神识屡次延伸出去想要打探对手的实力却被一股暗劲挡在了两丈开外,这说明对手的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但他并不感到过分的担心,这不是你死我活的决斗,况且他也不需要也没必要在这里逞强好胜,他的目的是尽快摆脱对手的纠缠,赶到跃马场去指挥大局。时间对他来说比生命还宝贵,因为他知道自己每晚到一刻,意味着什么。
看到那对火红的鸳鸯刺,马上行的脸色变了变,已然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魔界有名的高手毒越。在他看来,毒越谈不上是一代名将,顶多称得上是一名沙场猛将,然而自从六界大通后,“毒刺”的威名逐渐传遍了整个仙军,其勇猛强悍与心狠手辣在魔界内战时被吹呼得神乎其神,让许多仙族士兵又敬又畏。
钟克刚毕竟是常年在军中打滚的汉子,经过一番权衡也想通了,南盖天固然对他有知遇之恩,但此时非彼时,尚不是讲情义的时候,仙界遭此巨变,如不能尽快的赶到跃马场控制局面,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这六人身处一长街之上,距离跃马场仅有三里之遥。远处杀声震天,火光染云,不时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就连真元的激烈碰撞声都可清晰听见,几可预见跃马场附近战况的惨烈。这些声音听在李隆武,马上行和钟克刚三人的耳里当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过去组织大军突围,然而大敌当前,他们却不得不强行摒弃杂念,稳定心神,这种痛苦非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醉雨楼是惠韵城有名的风月之地,坐落在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门面之大让周围的各家妓院望尘莫及。里面的布置之考究如同皇宫一样,雕栏玉砌,小桥流水,竹影婆裟,曲径通幽,红廊绿檐环绕,来往的客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六界大通后,这里也成了过往的有钱客商的消遣之地。醉雨楼的姑娘各个美如天仙,人人都弹得一手好琴,还有些都能吟诗作画。这里随便一个姑娘在别处一定是花魁,但她们还是宁愿留在这里,说不准那天就会成为有权或有钱人的姨太太,因此周围没人敢得罪醉雨楼,就连官府也得让她们三分。
平日里,这醉雨楼歌舞升平,丝竹悠扬,即使到夜深也不见消停,而如今这素来热闹喧嚣之地却显得极为安静,挂满红色莲灯的朱漆大门当街敞开,不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