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沙盗的首领却不这么想,打小他是个孤儿,靠连偷带抢的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直到遇到“老爷子”,被收为徒弟,授以密功,凭自己艰苦卓绝的苦练和立下的赫赫战功,终于上位,成为鬼影大漠分支的负责人,并且很有机会再进一步,晋身为“天杀四獠”的替补,得窥高阶功法。
一直以来,刻苦是他还活着的根本,谨慎是他还活着的依靠,他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他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怎样的选择,疏忽不得,否则代价就是生命。
此刻,他对我充满顾忌,刚才举剑的那个兄弟无缘无故的倒地,一定和这个半大孩子有关,而且对自己颐指气使,这份倨傲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人?隐藏着什么事?他看不明白,但明显的有些迟疑了。
“小伙子,亮出你的底牌,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依仗,敢如此说话。”
沙盗首领一面抬手安抚住自己的兄弟,一面耐住性子试探着我。
依仗,如果我北星有依仗的话,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默然间,我对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厌倦无比,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继续开始我既定的行程。
“你听着,你想干什么与我无关,但有几个人你不能碰,不然我怕你付不起代价。”
“哪几个人,小伙子,你指出来,我想看看。”
看来这个沙盗首领十分的精明和谨慎,我话说的如此嚣张和霸道,他还在隐忍,是个人物啊!
“‘鬼老’一家,还有吴明大把头。”
“你凭什么保他们?”沙盗首领还在试探我。
“呵呵,心有不甘啊!人生如戏,抉择在你,赌一把,谜底不就揭开了吗?”
我眼中满是讥讽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
沙盗首领狠狠的盯着我,心中却飞速的盘算着得失和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
他这一想不要紧,却让他一贯骄横、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下属近乎暴走。
“头儿,你怎么了,一个黄口小儿,一剑就能宰了他……。”
“老大,总部已经下达命令,不能再耽搁了。”
众沙盗的七嘴八舌,惊醒了正在出神的他。
“好,小伙子,我答应你,希望你信守承诺。”
沙盗首领根本不理会下属无比惊诧的神情,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触犯眼前这个目光深邃,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半大孩子,否则将变数无穷。
我与沙盗的整个对话过程,“鬼老”一一看在眼中,他此刻十分的欣慰,也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我的**表现,肯定了他心中对我一直以来的猜测,至于我不肯出手救驼队,他毫无怨言,因为那是他的责任,不能强加给别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能保住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唯一的孙女,已经是上苍的眷顾。
没了后顾之忧,“鬼老”瞬间做出了慷慨赴死,誓与驼队共存亡的决定。
“吴明,老二,你俩去扶起老大和月儿,到北星那儿去,不可参战。”
“驼头!”“父亲!”
吴大把头和“鬼老”的二儿子齐声喊道。
“鬼老”双目一立,不怒自威。
二人低头一路小跑,扶起月儿父女,来到我的身旁。
沙盗首领充满怨恨的瞪了我一眼,手一挥,冷冷的说:“除了‘鬼老’,一个不留,灭杀。”
早已憋着冲天戾气的沙盗,犹如出闸猛虎,疯狂的扑向驼队,普一接触,就是一边倒的局面,武力并不出众的驼人与这些身经百战的猎杀者相比,根本就是待宰羔羊。
尤其是草滩中的沙盗,突然暴起攻击驼队的尾翼,立时引起旅人的**,纷纷寻隙逃跑,局面完全失控。
我再一次领略了人性本质的自私和懦弱,身处绝境,面对你还来得及思考的死亡,本能的勇气丧失殆尽,如果可以,他们愿意出卖一切,包括尊严和情感,来换取苟活,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哪?这样的人还有救的意义吗?
噗通!噗通!
骆驼旁边站着的吴明、月儿父亲、叔叔给我轰然跪倒,眼眶中擎满泪水。
“北娃子,求…求你,救救那些生生死死的兄弟,我给你叩头了。”
实际上吴明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对我这个半大孩子,有的只是惊疑,绝境之下,别无选择,我成了他最后一根救驼队的稻草。
依旧有些颤抖的月儿,咬着自己已经渗血的嘴唇,用一种陌生、绝望、悲伤、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生生死死的兄弟,兄弟……唉!”
我痴痴的叨咕着吴明的这句话,神思悠游,我也有生生死死的兄弟啊!童桐、邪孩、天…天岩,他们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开始书写他们瑰丽的人生画卷,御剑长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之重逢。
为了吴明这句话,为这热血汉子没有丧失的至真性情,我该出手。圆他一个可以与自己生生死死的兄弟继续相处的机会,把我已经逝去的,在他身上重现吧!
一把精钢的飞刀,极快的朝我射来。
一直在监视我的另外两个沙盗首领之一的刀疤脸,终于耐不住寂寞,撕毁了承诺,也掘开了送葬自己的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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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黯然分手
天空中,几十只沙鹫寻着**味飞来,盘旋不止,鸣声不断。
飞刀被我用灵力禁锢在离胸口一尺的虚空,静止不动。
“住手。”
我饱含灵力的声音再次传遍全场,震慑着正在肆意屠杀的沙盗。
“小伙子,不是要毁约吧?”
与“鬼老”纠缠不已的沙盗首领冷冷的问。
“你,本来不配我许下任何的承诺。鹰兔互博,天敌相逢,你们谁生谁死,天地神佛都漠然视之,更不干我事。但身处其中,我要还‘鬼老’一个人情,更要护小妹月儿不受到一丝的伤害,才有了你说的约定。可你看这是什么?你问问你的下属,谁拔的头筹。”
我指着胸前的飞刀,冷峻无比。
沙盗首领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偷袭我的刀疤脸,眼中怒焰滔天,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本不以为然,却忽然想到组织忤逆上级者死的戒条,身为副手带头违反,以及想到头儿一贯的狠毒作风,他顿时冷汗直冒,脊背生风。
“你,别在那儿耍狠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啊?”我把玩着飞刀,沉稳的笑着。
沙盗首领瞬间做出了决定,阴沉的说:“臭小子,本想一会再收拾你,既然你找死,爷爷们就送你上路,你真以为纵横大漠的四大盗团,凭灭杀让天域大漠胆寒的噬血盗,会真怕了你。”
他终于露出了狡诈、歹毒的本性,他放弃了自己的直觉,也间接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沙盗们见头儿又找回了以往的霸狂,欢声雷动,刀剑相击,兴奋不已,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弥漫,还活着的旅人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我饶有兴致的瞅着他们无知的丑态,如视一群蝼蚁。
“‘黄沙百战豪情欠,不砍头颅不知寒’这是你们自己的抉择,记住,我叫北星。”
宛如银链的精神力量狂扫,准确的吞噬了混迹驼队中央近一半沙盗的意识,急驰而回。
所有人傻愣愣的看着四十几个倒地口吐白沫的沙盗,这如魔鬼噬人般诡异的场面,压得他们心中沉重无比。
“你…你…你是修真人,难道你忘了,你们是不可以插手……。”
“不可以插手凡间的争斗,是吧?由着你们这帮混蛋持强凌弱,烧杀抢掠,为所欲为,就是合理的,就是物竞天择,就是天道命数吗?既然你喜欢灭杀,我就让你领略一回什么是真正的寒彻骨!”
身影一闪,我瞬间现身盗首的眼前,不容他有任何反应,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灵力入体,瘫痪了他身体的一切机能。
“兄弟们,救头儿啊!”
沙盗们挥舞着刀剑,彪悍的冲了上来。
我冷冽一笑,灵力凝成拳柱,霸道的迎刃而上。
我就像一座山一样稳步推进,大声邀战,大开大合,不停的攫夺着沙盗的生命,不断发泄着我心中无名的怒火,断肢残臂,鲜血横流,再没有什么怜悯、同情,再没有什么修真和凡人之分,只有浴血拼杀,有敌无我。
本来我可以用精神力量轻取沙盗,不费一分气力。而选择以杀戮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最大的原因是我想用鲜血告知和警醒世人,没有所谓的天道命数,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强横才是硬道理。
今天驼队有我相救,下趟呢?会有谁挺身而出,依旧把生死交给虚无缥缈的大神来护佑,那将不再是可怜,而是可恨。
只剩几个沙盗了,他们握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属于他们独有的狸兽般凶残的特质,早已被我彻底击碎。
场面是一片的惨烈,**味弥漫大漠,杀机惊骇着每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恐惧。
“鬼老”、三个大把头等人脸色煞白的看着我,不少旅人早已不忍目睹,呕吐不止,月儿更是手捂双眼,痛哭失声,大声的喊着:“够了,够了,不要再杀了,不要了……。”
我的手中仍然扼着盗首,他满头满脸满身血迹斑斑,眼中的泪水狂奔不止,他对活着不报一丝希望,纵横大漠多年的噬血盗因他抉择失误而消亡,就是我不杀他,他也明知逃不过组织的冷酷惩罚,外加目睹兄弟们被无情的虐杀,这种刺激已经让他曾经钢铁般的神经轰然崩塌,他现在怀念最多的竟然是那段儿时流离失所的懵懂岁月,如果可能,他宁愿继续过着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流亡生活,最起码,可以活着。
噗的一声,一个沙盗的兵器落在沙地上,他面部一阵的抽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身连滚带爬的跑远。
噗、噗、噗,有一个开头的,响者必然云集。
我毫不在意逃跑的沙盗,我想今生他们再也不会接触刀剑,宛如梦魇般的记忆,一定焚心蚀骨,挥之不去。
咦!还有一个,虽然放下了手中的利器,虽然汗流至踵,双腿一直的打颤,却没有逃跑。
我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向我放飞刀的刀疤脸。
“你…你…你能不能放了他,我死,他活。”
战战兢兢的说完自己最后的心愿,他一脸的释然,仿佛死亡不再可怕,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你为什么要代他去死?”
这些自私自利嗜血的盗贼,居然也有着跨越生死的情意,令我大感意外。
“头…头儿,曾为救我身负重伤,我这条命是他的,我不想亏欠他一生,卑微的独活。如果不行,你把我也杀了,让我到冥地也可以继续追随他左右。”
我平静的看着这个慷慨赴死的沙盗,心中却波澜起伏。
人啊!危急关头,血脉喷张未经思考的替人而死,那是冲动,会被铭记却不足以为敬。只有深思熟虑过后,依然为情意而赴汤蹈火的,才堪称“情器”,如这个沙盗一般,令人肃然啊!
心中一痛,我不由想起了天岩,他与我是生生死死的兄弟,可为什么总有根刺横亘其中,无法释然。难道我对坠崖那一幕还耿耿于怀吗?难道天岩对我三次回护之情还无法抵消那一闪吗?难道我与天岩的情谊还不如这对沙盗吗?
啪的一声,我把盗首仍在他兄弟脚下。
“我给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带他走,记住,永远不要让感动我的那份兄弟情消弭,生世无悔。”
我转过身去,再也没有看正感激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