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道临双眉一皱,心里猛地紧了一下,那林中的金刚和尚不知怎的,让他生气了一股熟悉的亲切感觉,看到大和尚似乎有点吃紧,急忙抡手一拍雷鹰的大脑袋,喝道:“小雷,下去!”
“嘎!”
五雷神鹰甩头发出一声唏鸣,金翅一收,大头朝下一点,瞬间俯冲了下来。
等到雷鹰降到密林头上约一两丈的距离,钟道临腰身一挺,大喝一声,双手一按鹰背,斜冲而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带着丝丝的风声,朝大和尚所在的开拓地跃去。
刚一着地,钟道临还没来得及跟大和尚打招呼,就听一声暴怒的虎啸声传来,大地震动,眼前忽然卷过来一条土龙,眨眼到了面前。
钟道临吓了一跳,在空中看地上的景物都缩小了不少,这时候再看,朝他涌来的土墙差不多有三人高,这要是被砸中,马上就要被活埋进去,赶忙脚尖儿猛点地面,翻身拔高而起,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跃过土龙的头顶,翻往一旁,踏地站好。
刚刚站定,钟道临举目一望,就见前方山石之上,一只斑斓黑虎正用一双铜铃巨目,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一条红彤彤的大舌头从长着四支獠牙的血盆大口中伸出,呼呼的冒着白烟,两双虎爪将身下坚硬的石岩都抓成了碎末,一条足有丈许长的大尾巴“啪啪”甩动间,破空声尖啸刺耳,穿人耳膜,正是他要找的-------“啸岳地虎”。
“嗷~~”
“啸岳地虎”蓦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大尾巴“啪!”的一甩,它面前的地表忽然翻高了起来,三堵涌动着的土墙猛冲而至。
“哇呀呀呀呀!”
那个手持日月铲的大和尚怒喝阵阵,没在意这个凭空出现在身旁的小道士,伸手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檀木念珠,甩手朝黑虎扔了过去,大喝道:“收!”
十八颗拳头大的檀木穿成的念珠串旋转着朝冲破了土墙,发出了微微的黄光,罩着“啸岳地虎”的脑袋就套了过去。
“嘎!”
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厉鸣,五雷神鹰知道眼前地上这只“大黑猫”就是主人要找的妖怪,立刻引出一道闪电,朝“啸岳地虎”劈去。
“嗷~”
“啸岳地虎”一声巨吼,看到敌强我弱,头上还有个自己根本就伤不到的“大鸟”,大黑脑袋一扑楞,翻身从石岩上跳下土地,躲过雷电,四肢一抓地,猛然消失在原处,一股股地皮接连向上翻起,朝山林深处涌去。
“土遁?”
钟道临惊叫出声,右手反掌一伸,大喝道:“乾坤,刃现!”
光团从其怀中闪出,转眼化作“拂风”紫剑,钟道临接剑在手,抬腕一抖剑花,一式“三莲绽朵”瞬间使出,紫影重重,他全身转眼被层层紫光包裹,消失原地,无数点劲气勃然从紫光气团中爆发,呼啸着向土地翻滚的方向追去,龙卷风般怒涛狂涌,“噼噼叭叭”的爆响传来,原本就被“啸岳地虎”掀翻到底的树木,接连被紫芒扫中,粉碎爆裂,木削纷飞。
剑芒眼看就要追上涌动着的土堆,大地陡然间颤动了起来,从中而裂,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地缝突然变大,钟道临不得已,只好收起“拂风”,纵身朝外躲去,“啸岳地虎”趁他这一耽搁,也消失无踪。
“啊!五雷神鹰!”
敞胸露怀的大和尚方才听到一声鹰鸣,紧接着就有闪电劈下,急忙就收回了念珠串,皱眉躲往一旁,如果被“五雷神鹰”和“啸岳地虎”夹击,那他就危险了,后来才发觉那只妖鹰居然是攻击的“啸岳地虎”,这才抬头细看,一看之下果然是引雷生电的“五雷神鹰”,不由惊喝出声,不明白这妖怪为何突然到此,还“帮着自己”。
“大师!”
钟道临这时候已经收剑散功,明白“啸岳地虎”已经逃跑,穷寇莫追,还是先弄清这位和尚是敌是友,所谓何来要紧,不由慢慢走到和尚身旁,微笑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在下‘天道门’弟子钟道临有礼了!”
大和尚闻声收回望着天空雷鹰的疑惑目光,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那个凭空出现的小道士,听到对方给自己打招呼,赶忙将日月铲收到背后,单手一礼,暄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洒家乃~~~~咦?你说你叫什么?”
大和尚突然巨眼一瞪,就像两盏大灯笼,闪闪发光,紧盯着面前的小道士,左看右看,脸上一片疑惑。
钟道临这时候也趁机仔细端详了一会面前胜比怒目金刚罗汉的大和尚,和尚满身肌肤跟涂了一层油似的,发出黝黑发亮的油脂光泽,结实的肌肉将僧袍撑的鼓鼓荡荡,粗眉巨眼,鼻梁通天,唇厚齿白,光脑袋上还烧了八点戒疤,看来身份不低,仅低于方丈的九点。
钟道临胸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暖流,两眼泪光闪动,激动地声音颤抖道:“大师,在下钟道临,本名钟临,云山下钟家坳子人。”
第十四章 翻山啸岳,罗汉伏虎(2)
“啊!”
大和尚“噌”的一蹦老高,背后左手中握着的日月铲也不要了,随手扔到地上,伸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就紧紧地抱着了面前的钟道临,同样激动地无法自制,虎目中滴出了晶莹的泪珠,声音发颤的直哆嗦:“小~小临,真的~真的是你,你原来没死啊,我是铁柱啊,你铁柱哥,唉,你个死小子,这十几年你去哪儿了啊,呜呜~”
铮铮铁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眼泪刷刷地直流,真是男人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一别十三年的两个儿时伙伴突然重逢,两人立刻抱头痛哭,十三年的时光匆匆而逝,当年还是两个孩子的玩伴,如果按照三界红尘的算法,这时都已经长成快三十岁的大人了。
痛哭失声的钟道临忆起了师傅常悲酒狂歌的那首词:“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
朝露昙花,潮起潮落,十三年的时光就这么的如清风拂面,还没感觉到凉意就淡飘过,当年的钟铁柱一直是孩子们的头领,对钟道临也照顾颇多,没想到现在却遁入空门,做了和尚,想起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一众伙伴和家乡的情况如何,赶忙止住眼泪,向钟铁柱问道:“铁柱哥,咱们村的乡亲们还好么?小猴,三馗,春旺他们都好吗?”
钟铁柱也发觉自己失态了,用袍袖将泪痕一抹,唏嘘道:“咱们村子早就没了,上回钟老爷子回村示警,乡亲们连夜就搬了,迁到了一个两百多里外的一个大镇子,后来听说蛇妖把云山脚下都给劈没了,就再也没敢回去,老爷子那天示警完也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说到伤心处,又是一阵心酸。
钟道临赶忙拍了拍钟铁柱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儿,被我师傅带回峨嵋了,后来就拜入了‘天道门’,只是爷爷他~他早就仙逝了!”
说着说着,钟道临想起了合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微微低下了头。
钟铁柱怕钟道临难过,强打精神笑道:“你我如今都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逝者已往,且末再伤心了!”
钟道临点点头,想起了钟铁柱的一身打扮,问到:“柱子哥,你怎么做了和尚?”
“阿弥陀佛!”
钟铁柱神情转为庄重,严肃道:“小临,当初我跟小猴怕你出意外,没随乡亲们到地头就中途折了回去,想就算是你出了意外,也有个收尸的,你柱子哥是个粗人,就是这么想的,你可别怨你柱子哥咒你!”
钟道临刚忙连连摆手,心中感动不已,钟铁柱和钟侯虽说是回去替他收尸,可这其中的危险只有他们俩和自己才清楚,眼圈一红道:“柱子哥,谢谢你跟小猴!”
钟铁柱不高兴的摇摇头,生气道:“咱们从小光**长大的,还说这些干啥,唉,只是回去后不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云山都坍塌了一角,村子全被山洪给冲没了,我跟小猴也是那时候遇到了高人,我师傅他老人家正是被天雷引来,我这才拜‘菩提法师’为师,剃度出家,入了‘华严禅宗’,静修般若,法名‘伏虎’!”
钟道临暗暗替他这个大哥高兴,佛门中的三藏十二部经典,浩瀚如大海,演变出了很多像净宗,禅宗,华严宗等等的天下佛门教派,而“华严禅宗”千百年来高僧辈出,修持出离心、菩提心、空性正见三法眼得自佛门正宗,隐隐领导者天下佛门诸派,与昆仑“缥缈宫”,九华山天柱峰“太虚凌霄阁”,峨嵋“金顶寺”同被誉为“正道四大圣地”,遥遥引领三界凡尘的诸多正道修法之士,享誉千年威名而不衰。
钟道临轻轻给了钟铁柱这个伏虎和尚前胸一拳,笑道:“怪不得你来收这只黑虎,原来你法名就是‘伏虎’,呵呵!”
伏虎和尚脸容微红,佯怒的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本身洒家奉师命前去利州除魔斩妖,顺道拜访了龙虎山,叫上了钟侯,谁知那小子一听说有僵尸作乱,兴奋的一个人先跑去了,我路经此处,见这‘啸岳地虎’四处作乱,糟蹋民生,也就升起了诛除的念头!”
钟道临想起了钟侯这个调皮捣蛋的玩伴,问了起来:“柱~呃,伏虎兄,钟侯他们如今怎样了!”
伏虎和尚好似有些惋惜,叹道:“本来钟侯那小子比我这个粗人聪明的多,悟性也好,修炼三严法典更能事半功倍,又能拜在菩提法师门下,今后前途不可限量,怎奈那小子一听要当和尚,死活不干,非要跟着龙虎山来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学什么鬼画符,唉,可惜了!”
伏虎和尚对捉妖画符那套看来不怎么恭维,认为佛门般若才是正宗,对钟侯弃明投暗深感惋惜。
钟道临笑笑,明白钟铁柱的倔强性子,轻轻道:“猴子他本性灵巧,你要让他整天吃斋念佛,恐怕憋也能把他憋死,佛门讲究六根清净,诸法本源求,你看他哪一根能静下来?万事随缘,不要强求了!”
他对亲近道家的龙虎山法术符咒倒是没什么反感,对钟侯的选择颇为嘉许。
伏虎和尚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我嘴笨,说不过你们,对了,那五雷神鹰可是你收服的?唉,真看不出,当初的小临如今已经是个道法高深的真人了,连这样的神物都能‘伏灵’,洒家可差的远了。”
钟道临哈哈一笑,没好气道:“小弟那是借助师傅的法器和秘符,连吓带劝的才把那贼鸟哄住,根本没到你说的‘伏灵’,也就是我道家的‘契妖’境界,小弟一昏就晕了七年,比起你们才真的是差远了!”
“哦?”
伏虎和尚疑惑的问道:“昏了七年?”
当下,钟道临将十三年来的种种一一阐明,伏虎和尚也顺便将自己和当初一众玩伴所知情况都做了说明。
伏虎和尚听完钟道临的叙述,不但没有小窥,反而觉得他只用六年的时间就能达到如此境界深感震惊,却不知道醉道人当初为了培养这个昏迷不醒的小子,用了多少灵丹妙药来给他洗髓换骨。
突然,一声清脆的鹰鸣从后山传来,钟道临双目神光一动,轻喝道:“快走,小雷找到那黑虎的藏身之地了!”
伏虎和尚也知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