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密道:“这是说对大批货,现在我们情形不同,他必须将我们的人员截住。”
时之贵道:“怕就怕从两面群起夹攻!”
沙士密道:“我们不分开,三人应敌,四人防守,边打边进!”
齐元同道:“这样哪天才能达第一站?”
沙士密笑道:“事迫至此,那又有什么办法……”
前面忽有灯光出现,沙士密忽然一顿又接道:“有人家?”
齐元同道:“那是侏儒山镇上的灯光,但这是三更后,居民哪还有灯光?”
沙士密道:“那是赶早远行人的灯光,这是赶早作饭的时辰了,凭这灯光,我们大可放心前进了!”
卓文蒂道:“为什么?”
沙士密道:“附近如有大批异样人物出现,居民哪能不被惊扰,这对谁敢早行?”
齐元同叹声道:“你的江湖经验,有好些地方已超过你的年纪数十倍,这看法是对的!”
经过侏儒山下,确无一丝动静,可是沙士密反而问吕洪道:“船上有灯火可燃嘛?”
吕洪道:“船是备下的,一切都有,甚至可在船上作饭吃!”
沙士密道:“赶快在舱里点起灯光,舱门不可紧闭,船后生火作饭,仅不让大个子露面。”
卓文蒂道:“这不是太明显嘛,岸上人一下就可看到!”
沙士密道:“非这样不能瞒过两岸劫镖之人,饭由你和若儿作,吕大哥在船后负责放舱,二老在前舱吸烟,一切要装得自然。”
齐元同笑道:“你看到什么了?”
沙士密道:“不但两岸上有动静,同时提防下游有各路劫镖敌船。”
大家只有照他吩咐去作,胡大汉在舱里点燃灯光,卓文蒂和尚文若在后舱生火。二人真个作起饭来,二老反而轻松地坐在前舱里上吸烟谈天。
吕洪专心划船,沙士密却在两只狴犴身旁咕嘟着什么暗号。
船过侏儒山时,他又暗将两只禽魔也召到了肩上,显然打算应付一切紧急情况。
齐元同在前舱忽然低声喝道:“下面有四只船在江心!”
时之贵道:“也是下放的船,这是放船的时候了,八成是商船!”
沙士密道:“载客的船这时又太早,货船又吃水不深!
那四只船确有疑问,不过他们似未有拦截之相,我们只跟着去。”
天快亮了,东边天际现出了鱼肚白色,但前面四船忽然向两侧分开,左面两船形成一前一后,右面两船则缓缓并进!
沙士密一见,立向吕洪道:“决将我们的船划到中间去!”
吕洪莫明其妙,边划边问道:“情愿受他们夹持?”
沙士密知道:“我们见情不进,也许他们又合拢挡住了,只有无动于衷,照样下放才不露出破绽,对方是在试探我们的心理!”
齐元同道:“提防有人认识我们之一!”
沙士密道:“如有认识的,他们也不会用出这种心理上的试探了,我们一停,那就是毛病!”
江面渐宽,前面四船留下了十几丈宽的空间,吕洪乘着天色蒙蒙,手中稍微加了一点劲。
顺水船,其行甚速,这时刚好是入四船之间,然就在这对忽听右面一条船上有人朗声问道:“喂,那条船上的当家的,你们从哪里来?”
吕洪将手中桨一停,反问道:“同行的,你们真早!大概昨夜没有靠码头?”
那船上人哈哈笑道:“我们是从侏儒山开船的!”
吕洪嗨嗨笑道:“好家伙,天亮啦,你还在说神话,侏儒山码头以我开得最早!”
他说得很巧妙,无形中告诉人家的问话!那人显然满意了,又哈哈笑道:“当家的,慢点呀!咱们作个伴!”
吕洪嗨嗨笑道:“咱们要到汉川,路程远,不加劲,晚上到不了!”
那船上再没有回音,同时已落后甚远。
卓文蒂轻笑一声问吕洪道:“你为何不骂他说鬼话?”
吕洪道:“船家在船上不说‘鬼”字,这是忌讳,我刚才如果说出鬼字,也许仅此一字就露出破绽啦!”
吕洪一见过丁关,手上的劲儿又暗暗增加,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几里顺水竞过去了,然天色却已大亮,两岸的行人已可分辨出面目了。
忽然在一处江湾里,发现前面有十几只船,其中有两号上旗帜飘扬。显然看出是宫船,沙士密灵机一动,立即叫目洪全力追上去。
快迫近时,沙士密向大家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假设我们能上得官船,那就一路顺水滔滔啦!”
齐元同笑道:“官船怎能许可我们上去啊?”
沙士密道:“接近最后面一只,我试试看。”
官船上前后舱都有持刀的官兵守住,小船一近,立有一个披挂整齐的武弃走出喝道:“什么人的船,竟敢接近官船?”
沙士密立至船头拱手道:“在下乃大剑客万力的朋友,有事要向将军打听一声!”
那武弃闻言一怔,急忙道:“阁下贵姓?”
沙士密笑道:“在下姓沙!”
武弃紧接道:“阁下有什么事?”
沙士密道:“在下看出这是一只差船!船上的大人可能是由京里出来的,因此想打听京里一位王子的近况。”
武弃见他态度沉稳,面目英俊,且说的都是京中最显赫的人物,不敢冒失,礼貌地道:“侠士请稍等一下,我去请示将军一趟。”
沙士密笑道:“麻烦了!”
没有多久,那武弃即出来道:“将军有请阁下上船一聚!”
沙士密闻声腾起,飘然落至大船,又拱手道:“请引行!”
武弃领他进人中舱,发现当门而立的竟然就是万力,这真大出沙士密意料之外,而且又惊又喜,几乎愕然不动了!
万力同样一怔,但他比沙士密好一点,因为虽未听到那武弃说出沙士密之姓,但他在舱里早已看到沙士密了。
“刘千总,你出去,这位是老夫知己朋友!”
他将武弃支退之后,一把拉住沙士密道:“沙大侠,你为何在这条水路上?”
沙士密笑道:“你又几时出京的?”
万力道:“与你分手回京,但在宫中没有呆上半天又出来了,但这次出来的使命不同!”
沙士密道:“我也是劳碌命,然而这次非常危险!”
万力请他进入中舱坐下,追问道:“与官家有关系嘛?老朽能不能效劳?”
沙士密道:“旁的求助没有,但请吩咐那位将军。我有几个人在大船旁边的小舟内,叫他们全部上大船来,同时派人上船去驾小船,这就感激不尽了。”
万力看出他的面色不对,意料到这事要紧急处置,慌忙道:“你坐下,老夫自去!”
沙士密追出道:“那小船不宜老跟着大船,能在前面一点或落后一点都可以。”
万力道:“老朽明白,你请坐!”
盏茶功夫不到,小船上的人都被万力领人中舱了,且听万力哈哈笑道:“沙大侠,这几位没有一个要介绍嘛?”
沙士密点头道:“有生人,我也不要求你带进来了!”
万力道:“什么话,凡是与你在一道的,没有一个进不来!”
沙士密接着把这次的走膘情况说了,同时问他船开到什么地方。
万力道:“无怪从昨天开始,这一方面到处可以看到武林高手,你这次确是非常危险,不过老朽决心送你到安徽东流城,你可从东流上岸,直奔浙江百丈峰,路虽绕远一点,但却可避过一切来劫者耳目。”
沙士密道:“这岂不误了你的事?”
万力道:“老朽奉命出京,是要查几个大员的动态,同时暗送九王子到南方来:时间有的是。”
沙士密惊讶道:“九哥怎么样?”
万力道:“他名虽游历,实则不打算再回京了!”
沙士密叹道:“这次京里发生什么大事?”
万力也叹声道:“宫廷储君问题,他这一走,也许能保全一条命。”
官家的事,沙士密不愿探听太多,他笑道:“这次你是钦差大员啦!”
万力笑道:“但这次使老朽非常为难,所查之人虽对朝廷不忠,但却是好官,换句话说,他们脑子里仍存着前明:“
沙士密涑然道:“是武官还是文官?”
万力道:“都是文官!一为湖北省的周布政使,一为江苏省的张抚台!”
沙士密郑重道:“你老如何回报?”
万力道:“朝廷有命,如有不轨,就地暗杀,我真难以下手!”
沙士密正色道:“你老是汉人,难道这点都不懂?”
万力道:“老朽如将一切瞒着,朝廷恐怕会再派他人前来复查!”
沙士密道:“我只问你老作何处置?”
万力苦笑道:“老朽如照朝廷旨意,这两人不早完了!”
沙士密大喜道:“好,你老这次作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大事,晚辈高兴极了!朝廷再派人来,你老送个信给我,其他就不必管了。”
万力笑道:“你又保了个漂!”
沙士密点头道:“这是晚辈的重要责任!”
万力正色道:“从此老朽愿作你卧底京师之人!”
沙士密激动道:“全仗你老协助了。”
船到中午,忽见那千总进舱票道:“票钦差大人,客人的小船在后面未曾跟上了!”
万力向沙士密道:“沙大侠,大概是出了毛病!”
沙士密道:“派去划船的是个什么样的?”
万力道:“老水师营的,那你放心,不会说出各位上大船的事,老朽早吩咐过了。”
沙士密道:“那就行了,你老很细心。”
那武弃又道:“江中行船无数,情形有点不同!”
万力挥手道:“这是官船,谁都不敢过问,你只不许民船接近就是。”
沙士密看到军官去后笑道:“他倒很有经验,这人年纪不大,可能闯过一段时期江湖!”
万力道:“他是武举出身,人军已是不少年了!”
一连两天都没有事情发生.这日晚上船至夏口停泊。当夜幕深垂,江岸一片寂静的时候,沙士密仍未入睡。他轻轻地叫醒目洪,二人闪上码头去了。
在四更天时,二人才回来,可是中舱里的万力、齐元同、时之贵、胡大汉都起来了,只有后舱二女尚无动静。万力一见二人,轻声问道:“有无动静?”
沙士密道:“已查出了二十几批,其中有两批人物最神秘,我猜是血海门,欲海门和一些不明来历的秘密门派!那就不能再搭官船了!”
沙士密道:“我也是这样想,因此提前回来!”
万力道:“你们要上岸?”
沙士密道:“在敌方尚未对官船十分疑心之时离开比较妥当,如被盯上就不好脱身了。”
胡大汉道:“那我得将她们叫醒!”
后舱门开了,只见卓文蒂道:“我们已知道了!”
沙士密肩头仍立着两只禽魔,脚后依然跟着两只狴犴,他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于是向万力道:“万老,我们后会有期。”
万力道:“时间不早,老朽不再留你们了,但诸位一路要特别小心。”
沙士密点点头,领先上岸,打个手势,不向江岸,反朝人家之处急奔。奔出夏口.在天明时竞到达了远离夏口足足百里的张渡湖,齐元同和时之贵一看没有追赶之人,这才同时吁口气道:“我们又抢到前面了!”
吕洪笑道:“我们该吃早饭了,五脏早空啦!”
时之贵道:“前面有镇,快行一步就行了。”
大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