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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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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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须用陈年老姜混极常见的紫苏、厚朴、半夏等配元理气之物煎熬,一大碗就成。”
    那人一张老脸由青变黄,又由黄转绿,跳起身来,手指著林芑云,哆嗦著道:“你……你小丫头胡说!你、你……你说‘鬼神颠’被人破了,是谁那么大本事?简直胡说八道!”
    林芑云整顿衣襟,仰头傲然道:“十七年前,为鬼手大侠所破!”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动容,欧阳不平等人脱口道:“原来是为鬼手大侠所破!早听说这肆虐江湖数年之久的毒物,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难怪,难怪!”
    那人本在屋顶暴跳如雷,一听到“鬼手大侠”四个字,好似当头挨了一棒,顿时木了,搔搔脑袋,道:“是他……难怪……难道我真的弄错了?不行,我得回去查查看!小丫头,你……你可千万别走,我去去就来!”转身便往后院纵去。
    突然“轰”的一声响,他刚才站立之处猛地爆裂开来,碎瓦激射,有人长啸一声,自破洞中飞身而出。那人吃了一惊,刚急回头,只见到眼前一片银光闪动,辉煌如浩月,夹著一股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那人大叫一声,短剑疾刺,众人只听“叮叮铛铛”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兵刃相交之声,震得耳朵一鸣。
    铛铛大声叫道:“李洛大哥!这人惯会使毒针,可要小心!”
    原来李洛在前院听到后面喧闹,匆匆赶来时,欧阳不平、王杰、单信已尽数中招,瘫软在地。他一时弄不清来者深浅,知道自己若贸然出击,一旦失手,这院中可就没人能撑大局,是以一直藏身屋檐下,静观其变。待得林芑云三言两语,将那人把戏拆穿,使他心神大乱之际,他才出奇不意的杀出。这一出手便是杀手绝招,那人果然不防,立时中招,肩头被枪身扫了一下,血肉四溅。
    但他亦是个中高手,当此最危机之时,仍是以短剑挑开李洛雷霆般杀到的银枪,避开致命一击。李洛得此先手,更不迟疑,银枪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只攻不守,劲风凛冽,一时逼得那人手忙脚乱。他连著几次千钧一发间避开枪头,叫道:“看针!”李洛并不上当,一枪竖劈,跟著一挑,那人脑袋拼命一闪,一屡头发被强劲的枪气挑得飞散。他再退一步,肩头再中一枪,终于怒哼一声,跌落下来。
    李洛不让他有丝毫发毒针的机会,贴著墙壁而下,如影随形的跟在那人身后,银枪大开大合,时而袭其后背,时而横扫下腰,时而飞出无数朵枪花分刺他全身要害。那人的武功本不弱于李洛,但在心神恍惚下一招失去先机,加上兵刃并不称手,在李洛这样强劲攻势下要想再扳回局面已是千难万难,唯一可做的只是双手短剑上下飞舞,接下李洛层出不穷的击杀。
    欧阳不平见到李洛无论轻功、内力、招数都是一等一,心中暗想:“今日若非有李洛与林姑娘,这跟斗可就栽大了。看他一身硬功,甚至不在无云大哥之下,皇城内能与他一交高下的恐怕只有赵大哥。平日里禁军们谈起他,还以为皇上如此器重他皆因他的皇族血统身份,真是大错特错了。”
    耳边听得那人不住怒吼,欧阳不平打点精神看去,只见李洛落在空旷的院中,更是如鱼得水,将一套家传“出云十三枪”耍得出神入化,刹时间,方圆数丈之内草木翻飞,顽石迸裂,只见到一团团枪影,将两人身形彻底罩住。欧阳不平知道李洛已占绝对优势,忙吩咐下人绳索铁镣准备。旁边的林芑云亦吩咐人抬了伤重的王杰与单信,自己一边看一边开药方。
    忽听“叮”的一声,一柄短剑自那枪影中激射而出,显然那人已吃了亏。欧阳不平喝道:“抛下兵刃,我们不伤你!现下你的毒针被破了,武功亦不及,真想把命送在这里么?”
    那人怒道:“他妈的官府,老子宁死也不投降你们这些吃屎的官差!”
    欧阳不平刚要接著喊话,突然一位少女自后院中奔出,直向两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哭道:“别伤我爹爹!”正是尹萱。
    林芑云大吃一惊,叫道:“李洛别伤他!”
    李洛一枪刺出,正取那人眉心,听到林芑云的话,顺势一扫,“铛”的一下打掉他另一柄剑,方纵身向后。那人受此羞辱,怒发冲冠,“哇”的吐出口血,正要合身扑上来拼命,尹萱已奔到他身前,扑进他怀里,哭道:“爹!别打了!”
    欧阳不平突然道:“阁下精通音律,剑法精深,原来是赫赫有名的神木山庄尹禹鸣尹前辈,真是失敬。”
    李洛也一抱拳道:“不知是尹前辈,在下多有冒犯。前辈武功博大精深,在下若非偷袭得手,此刻已是输了。”他倒并非故做谦虚,而是觉得自己在一击得手之后,倾尽全力的进攻,对方仍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短剑与自己的银枪抗衡,若不是尹禹鸣肩头受伤无法发力,又或是平等对打,自己是否能拿下他实在难说得紧。
    尹禹鸣怒哼一声,不去管他,也不去看自己伤势,先扶著尹萱的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道:“萱儿,你没事吧?让爹看看。我一听说你被带到这狗官差府里,就立刻来寻你,你没受委屈吧?”
    尹萱抽泣道:“我没事……爹你的伤要不要紧?”
    林芑云跨前一步,道:“尹前辈,恕小女子适才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你的伤……小女子略通些医术,还望能替尹伯伯看看。”
    尹禹鸣看她一眼,长叹一声道:“不需要了。你的医术胜我百倍,不过这点小伤,老夫还是自己会看。”
    尹萱道:“爹爹,这位是林姐姐。女儿今日身陷险境,若非林姐姐与这几位伯伯救助,只怕也见不到你了。”便指著李洛、欧阳不平等人一一介绍。
    尹禹鸣似乎对官场中人甚是讨厌,诸人被叫到名字时都是躬身行礼,他却只鼻子里哼一声,算是作答。只有林芑云欠身时,他仔仔细细盯著林芑云看了一阵,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什么故人,也略一回礼,道:“林姑娘医术神奇,不知师从何人?”
    林芑云一笑道:“也没什么师承不师承,小女子自小与行医走江湖的爷爷相依为命,学了些三脚猫的东西,让前辈见笑了。”
    尹禹鸣道:“你能对‘鬼神颠’了若指掌,再说自己是三脚猫,老夫这张脸从此只好不要见人了。好了,废话少说,多谢姑娘救助我家小女,来日有机会,定当答谢,告辞了。”一拉尹萱的手,便欲出府。
    尹萱大急,扯著他老爹叫道:“别忙啊,爹爹,我……你……你还没见过……见过……”
    尹禹鸣今日被林芑云当面揭了毒针的底,又在李洛手下吃了大亏,虽然对方礼数到家,但毕竟这张老脸是丢够了,只想赶紧走得远远的,说道:“这些官府走狗,有什么好多见的,你忘了……跟爹走!”
    尹萱急道:“不是官府的人,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转身大叫:“阿柯大哥,你快出来呀!我爹……”
    话音未落,突然手腕一紧,尹禹鸣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你喊什么——阿柯?”
    尹萱答道:“是啊,阿柯大哥。”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她爹如遭雷击般,刹时脸变得惨白一片,双目圆瞪,死死盯著自己,颤声道:“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阿……阿柯呀。爹爹你别吓我呀!”
    “他叫阿柯?你说他叫阿柯?”
    “啊,爹爹,你抓痛我了!放手啊!”
    尹萱猛地一挣,扯出手来,只见雪白的手腕上已捏出几个红红的手印。尹禹鸣视若无睹,喃喃自语道:“不……不是他。天下叫柯这个名字的何其之多……对,怎么会是他呢,哈哈,哈哈,是我多心了。走罢。”
    尹萱道:“人家冒死救了女儿性命,你连见都不见他一面?”往院子里大叫:“阿柯大哥快出来呀!”
    尹禹鸣皱眉道:“阿柯……阿柯……他姓什么?”
    尹萱道:“他啊,他说……他说他没有姓!”
    尹禹鸣浑身又是一震,失声道:“没姓?他、他……人怎会没姓?难……难道真是他……”眼神又直了。
    尹萱见爹爹状如中魔,吓得胆怯地道:“不……不知道,他……他就叫阿柯……”
    林芑云见尹禹鸣情绪激动,也搞得一头雾水,忙在一旁道:“尹伯伯,你别怪尹妹妹了,那小子……”突然觉得这话太过随便,脸上一红,改口道:“阿柯就叫阿柯,他从来不说自己的姓的。”
    尹禹鸣双眼失神地转了两转,突然道:“他……他使刀?”
    “使剑。”李洛走上一步,挡在林芑云之前,答道。
    尹禹鸣盯著他看了一阵,道:“你跟他交过手?他的剑快吗?”
    李洛点头道:“快。但还不如他的狠。”
    “他……他的狠……”尹禹鸣似乎说话都不灵便了,结结巴巴地道:“多、多狠?”
    李洛的脸也白了一下。
    “一剑之内,就可赔上自己的命!”
    尹禹鸣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忽地仰头向天,放声大笑,叫道:“王老三,真有你的,真有你的!竟办成了,竟办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却泪如泉涌,到后来浑身颤抖,不能自持,直到嗓音嘶哑难辩。
    尹萱吓得眼泪跟著流出,抱紧了他,叫道;“爹啊,你怎么……你别吓萱儿啊!”
    尹禹鸣突然一顿,止住大笑,环顾四周,仿佛刚从梦中醒来般,脸色重又变得惨白,叫道:“这是哪里?这是在哪里……啊,对啦,是官府大院!不行,这怎么行,他……他……他怎么可以在这里!他是……他怎么可以在这里!”挣脱尹萱怀抱,一把抢过地上的短剑,怒发倒竖,向李洛叫道;“我就知道是你们害他!你们害他!又是那人的命令,对不对?哈哈哈哈,老子今日跟你们拼了!有种就再灭我全家啊!”奋身一跃,便欲向李洛冲来。
    李洛一把将林芑云拦腰抱住,向后急退。尹萱已发疯似地一扑,紧紧抱住尹禹鸣,叫道:“爹!人家没害阿柯大哥!阿柯大哥好好的!你清醒清醒啊!”但尹禹鸣大声喝喊,如痴如魔,哪里听得进去?
    “七叔,我在这里。我很好。”
    这句话不紧不慢,懒懒散散,好象夏日午睡乍醒的人随口一句问候般。
    尹禹鸣全身在那一刻骤然僵硬。
    阿柯慢慢步出房门。
    他的脸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修长而结实的手指伸在袖外,在冰冷的空气中迟疑地微微颤抖。他的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静,静得似波澜不惊的古井;但顾盼之间,又好似一道利刃,划破喧嚣尘世,直投射到久远的已为世人所忘的年代……
    他站住了。懒懒地负手在后,懒懒地叹一口气,懒懒地垂头沉吟一刻,终于懒懒地道:“七叔,你好,好久不见了。”
    林芑云小小的心脏扑通一跳,震得耳中轰然作响。这一瞬天地迸裂,她心中明白,有个从未曾在自己面前表露过的阿柯出现了。
    从未有过的彷徨无助地袭上心头。
    “当啷”一声,尹禹鸣手中短剑坠地。他的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上老泪纵横,不知是喜是悲,是哭是笑?他傻傻地看著阿柯,上上下下的看,片刻,方哽咽道:“是,少……你,你也好啊?”
    阿柯嘴角微微上翘,表达一个模糊的笑意,道:“我真傻。我早该猜到。小时候你常骗我说是‘只赢不输’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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