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走到这个吴武的旁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直保持沉默的彩云和李明全二人,心中思索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彩云会帮李明全,这早就是在我意料中的事情,可是他们将这个吴武带来给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吴武也够聪明,给我下了个套,让我用自己的话来否定自己,还使得我不能发作,确实是有两下子。
那些将士的家人情况我也接到过白女的汇报,只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解决这些,所以就强行命令他们不能和家人联系免得动摇军心,因为这一连窜的胜利,这些将士对我产生了盲目的崇拜,因此还没能造成什么问题,不过这终究是个隐患。至于他说这次北伐会徒劳,还会造成更大的问题,我有些了解,但是还不是很清晰。
不如试探一下他,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打定主意后,我又走回案几坐了下来,沉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本王对于那些将士的家人早就有所打算,只是时机还不对罢了。这次北伐,不仅消灭数以十万计的金人,而且收复大量的失地。历次北伐,可有如本王这样的吗?为什么你说本王这次北伐会是徒劳的?这些不就是成绩吗?至于你说的隐患,是指蒙古人吧,本王早有防备,如何能容得他们作孽,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在本王这边弄个好职位,对吗?”
吴武眼中闪过一种遗憾的神色,仍然平静的说道:“以殿下的睿智竟然不能看到这点,殿下被自己的喜好感情给蒙蔽了。殿下这次北伐如果不能消灭金人,那就只能和谈,可是消灭金人,就又将面对更大的危险,相信殿下也有所了解。小人不知道殿下心中到底如何打算,但是小人妄自猜测殿下肯定是想逼金国和殿下和谈,好让殿下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金人解决掉。
可是殿下想过没有,殿下当初在京西南路歼灭二十多万金人其实就已经可以得到殿下将来会得到的利益,殿下现在的牺牲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反会让自己陷入极为尴尬的情况,到时殿下就会进退两难,一个处理不好,甚至就会全军覆没,殿下想过吗?”
我盯着吴武平常的面孔,冷然的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今天终于有个胆大的人,说出你的理由。”
吴武看着我沉重的道:“殿下虽然身为太子,但是却非皇帝,殿下之上还有人可以影响到殿下。如果小人所料不错的话,金人肯定已经派出人和朝廷联系,只要新的金宋条约签定,然后公告天下,殿下就会陷入困境,到时就算殿下不想撤军也不可能,殿下想过吗?”
我看着吴武淡然的说道:“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是不是说金人和朝廷签定新的条约后,朝廷就会对付本王,对吗?”
吴武道:“不错,如果小人估计不错,现在新的和约就要签定了,殿下如果不早做准备,只怕会十分被动,如到时殿下撤军,那殿下和哪个舍弃友人妻儿,不能秉公断案的官吏又有什么不同?如今是最后的机会,殿下还不能早下决断的话,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我勃然大怒,这个吴武说了这么半天就是说我这次北伐是个错误,现在逃回去是最好的,难道他真的是朝廷那个方面派来的奸细?是史弥远或者母后那边的人?
强行按下怒气,冷冰冰的道:“好,说的好,几句话就将本王的北伐说的一无是处,你可算第一人。本王现在不和你争辩,事实胜于雄辩,等本王获得本王想要的东西再来请教你好了,菊,你进来!”
菊进来后,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指着吴武道:“将这个人给本王拘押起来,如果他想跑,就格杀勿论!”
彩云面色大变的站了出来,阻止的说道:“等等,表哥,你不是说好不处罚他吗?难道表哥想反悔?”
我注视着彩云,语气缓和一下问道:“你刚才说的哪个人是他,不是李明全?”
彩云看了李明全一眼,摇摇头道:“本来是的,可是和这位吴先生谈过之后,我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才带他来见表哥。”
我怒斥道:“什么道理?难道你以为现在金人还能对我如何吗?等本王攻下归德府,那时金人就会跪俯于本王身前,到时本王就可以使得和金国的关系主客易位,这还需要多说吗?”
彩云一步不让看着我道:“吴先生刚才告诉我,表哥在消灭京西南路的金人时就已经达到使金人不敢再南侵的目的,现在表哥攻打金人只能是削弱金人抵抗蒙古的力量,使得蒙古人得利对我大宋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表哥现在的敌人根本不是金人,表哥知道吗?”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朝廷那边我已经做了防备,只要能尽快攻占归德府,朝廷又敢如何?”
彩云有些失望的看着我摇摇头道:“表哥的心中果然充满一种急功近利的心情,表哥想过没有,史弥远真的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我挥挥手,道:“都不用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将这个吴武带下去,表妹放心,我不会如何的。”
在菊的手势下,吴武突然笑了出来:“天意如此,殿下一身关系大宋百姓的安危,请殿下千万保重,如果殿下有疑难的地方,小人十分乐意效劳!”说完,他跟随菊出去了。
吴武被带出去后,彩云也默然下来,因为没人说话,帐篷中这个时候陷入一种有些不和谐的平静中,过了一会儿,彩云才开口道:“表哥,我想让明全哥哥他们当我的护卫亲兵,表哥看如何?”
我看着这个时候恢复平静的李明全,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如何?”
李明全苦笑道:“就算明全要求殿下收留明全,殿下能放心明全吗?”
我也笑了出来,没有再说什么,就让彩云和李明全出去了,临走,彩云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光似遗憾,更是关心。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连一向最支持我的彩云也转变了看法?可是我明明是胜利者,为什么还会这样?
心中思索了半天,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干脆将鬼影找来再次详细询问了一遍京城的情况,还是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无法下,只好让鬼影转告辛天远,要他不分昼夜的盯着史弥远的府邸,一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赶快报告。
虽然我不太相信这次北伐会出问题,但是史弥远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让人生疑,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肯定又是在想什么对付我的办法,我前两次吃亏都是被他这种表面的平静所骗,现在不能不防。
今天这个吴武一味的强调让我结束北伐,而彩云也不出言阻止,反而还帮他,这是为什么?难道彩云也赞成我放弃北伐吗?如今的形势虽然有些变化,但是还远没有要退兵的地步,再说,如果这次退兵,将来要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一等金人缓过气来整个战场又会陷入僵局中,在金人灭亡前,我想分一被羹的打算可能就会破灭,这并不符合我的整体规划,不能这样便宜金人。
拖在这里不是办法,等会儿给尚懿说一声,让他转告李全,三天后还不归顺,就派兵攻城,不能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
在我刚下定决心准备用雷霆手段解决李全的时候,尚懿的声音传来:“属下尚懿前来拜见殿下!”
在尚懿进来后,我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站了起来,关心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李全干的?”
尚懿闻言,连忙将抱着纱布的左手藏到身后,解释道:“多谢殿下关心,这是属下自己弄伤的和旁人无关,而且现在已经不碍事。这次求见殿下,是因为属下在李全那边打听到一件机密的事情,属下觉得这有可能是解决李全的最关键所在。”
我听到这个,精神一震,走到尚懿身前,沉声道:“请说!”
尚懿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秘的道:“属下探听到李全已经身负重伤,现在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哪个李全其实是杨妙真让人乔装的,并非李全本人。”
我猛然盯着他问道:“消息确实吗?你是如何知道的?”
尚懿低声解释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不知殿下可记得,当时殿下在战场上只是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站在李全的大旗下,对吗?”
我点点头,尚懿继续说道:“属下前往徐州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看到一个穿盔甲的人,其余的交涉工作都是杨妙真和属下接触的,刚开始属下并没有怀疑,可是后来见不能从杨妙真这里取得什么进展,属下就暗自里和李全手下人接触,希望他们能劝服李全,可是属下从他们那里知道,李全已经好多天都没和他们见面了。
属下觉得奇怪,就问了他们一些详细情况,发现他们见到李全的时候,李全也是穿着盔甲,而且脸上还蒙着白布,属下问了一下详细情况,知道在金人攻城的时候李全头部曾经受过伤,只是第二天他就裹着纱布上战场,因为杨妙真用李全受伤作为借口,大家都没怀疑,但从哪个时候开始,在李全和属下见面中,一般都不开口,所有的命令都是杨妙真转达。
属下了解这个情况后,就屡次强烈要求杨妙真让属下见李全,可是都被她拒绝,属下无法下,只好弄伤自己的手掌。在杨妙真叫来大夫的时候,属下发现这个大夫是从内堂来的,属下就推测,李全肯定是受了重伤,不然杨妙真不会让大夫住到家中给他治疗。
殿下,现在属下已经联络到李全手下的一班人,这些人并不服杨妙真,只要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和杨妙真闹出问题,我们就可以用他们做内应,想必可以轻易的攻占徐州,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我在尚懿面前走了两步,然后问道:“这个杨妙真也算一个女中豪杰,当初用计攻占了楚州,足以说明她的不凡,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住这些人?”
尚懿马上回答道:“是这样的,现在徐州的部属大都是跟李全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再加上杨妙真并不太过分掌管军中的事情,所以在这些部属心中杨妙真的分量远远没有李全大,只要他们知道李全不能理事,然后殿下的大军又压境,在殿下的威名下这些人一定会屈服,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我点点头,这样才合理,我说李全这些天的表现怎么如此愚蠢,看来这种情况还真难为哪个杨妙真了。
转过头,高声道:“菊,派个人去将云锋将军找来。”
在我的命令下达后不久,云锋就精神十足的走了进来,哄声道:“属下云锋见过殿下!”
我递给他一支令箭道:“不用多礼,你马上给本王召集起十万左右的部队围住徐州,摆出要攻城的样子,但是不要真的攻打,就算他们出来攻打你,你也只能防御,知道吗?”
云锋没有多问,答应后,就接过令箭出去。我再低声吩咐了尚懿几句,定好计划,也让他去准备了。
当我在菊和瑶红春箩的帮助下穿上全身盔甲后,云锋派人通知我,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做好了,徐州城墙上多了许多人,他们并没有出城攻击。
看到这么快就准备好,我也挺佩服我的先见之明,将军队的主力放在徐州这边。
出了帐篷后,郑天上前告诉我护卫营也准备好,让我下令。我挥挥手,已经补充完毕的护卫军浩浩荡荡的穿过营地,沿途不少士兵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们,有些士兵刚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