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一下,长叹一声:“说起容易做来难啊。问你一件事情,观历代历史,各个朝代在开国阶段总是文臣武将辈出,就算其开国君主并非特别杰出,可是也绝不会是昏庸之辈。所以这些开国君主才能在群雄中崛起,进而扫平诸侯,一统天下。
这些开国君主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建立的朝代可以长久,但事实都是相反,这些开国君主的后人总是不能保全他们辛苦打下的江山,不仅自己不能保全,还要遗害无数的百姓。比如周亡于秦,秦亡于汉,每次的朝代更替总是伴随着无数人的尸骨,还有王朝的陪葬。你说这些开国君王的后人为什么就不能保全先祖的江山?他们所拥有的条件比之他们的先祖要好万倍,可是结果却差别这么大。”
修紫暄秀气无双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疑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属下认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开国君主的后人没有其先祖那种眼光。属下觉得,身为一名君主,既不需要过人的勇武,更不需要超凡的智谋,君主需要的是常人所没有的眼光和胸襟,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天下之智为其谋,世人之武为其勇。只有如此方能保全自己的基业,进而开疆拓土!”
我的嘴角露出笑容,毫不忌讳的看着她道:“你说的不错,君主只需要用好手下就是最大的成功。就你看来,本王是否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修紫暄目光和我一触之后,又转移开,轻轻说道:“如果要属下说,属下觉得殿下算的上一个有为的君主。因为殿下的眼光和胸襟,非常人可比!”
“哈哈,能得你这番话,本王真是受宠若惊。”我转过目光,望着面前的糕点,“不管你到底是如何想本王的,可是本王今天这些话还是要对你说。如果本王成立一个新的王朝,就算本王不敢说这个王朝如何辉煌,但也绝不会比任何朝代差。因为本王知道王朝的根基是百姓,建筑是人才,繁盛是制度,变革是必然,所以本王一定会善待天下百姓,任用天下有为之士,订立适合天下发展的法度,不会墨守陈规,僵化自己的手脚。
但,本王却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代也有和本王一样的眼光,更不能保证他们和本王有相同的信念。如果本王有后代,他们一出生就拥有别人奋斗一生都难于达到的地位权势,富贵荣华,拥有别人一辈子都梦想不到华衣美食,金钱美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认同本王的做法吗?
就算本王教导有方,他们接受了本王的信念,可他们没有亲身经历,绝对没有本王认识这么深刻。等到他们的后人出生,这个信念就越加会淡化,越往后去,这种信念一定会越少。可相反的是,本王敢肯定,他们对权利的欲望,对享受的欲望,对其他别的东西的欲望,一定会越来越膨胀,让他们不能控制自己,让他们的智慧越来越低,就会被小人乘虚而入,进而无所作为,成为只懂得享受之辈。而本王建立的王朝也会一天比一天腐朽,最终就会被另外一群人给覆灭,将本王的后人押上刑台,结束本王建立的王朝。观历代王朝历史,莫不是如此,你说对吗?”
修紫暄眼中露出沉思的神情,游移不定,好一会儿才说道:“殿下说的很对,诚如殿下所说,每个开国君主都希望自己建立的王朝千秋永固,万世不败,可是自古而今,还没有一个朝代可以做到,其原因也似乎正如殿下所说,后人不能明白情势,宠信小人,将先祖的大好江山付诸东流,让人感叹!”
我站了起来,背对着修紫暄,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的湖水,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想过改变这种必然的结局没有?”
好半晌,修紫暄的声音才从背后传了过来:“如何改变?前朝的历史莫不是如此,属下也想不出可以解决之法,属下能做的,就仅仅只能是做好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属下就无能为力!”
我猛然转过身,看着她含蓄不露的眼神,平静无比的说道:“你想知道如何改变吗?其实很简单,改变制度,改变将权利集中到不受监督的做法,改变皇位继承的方法,改变百姓的思想,让百姓选出自己理想的君王来带领他们,这样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不就可以保证每个君王不会比开国君王相差太多了吗?”
修紫暄被我这如同石破天惊的话弄的神情大变,眼中的光彩忽明忽暗,良久之后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恢复平静的说道:“自从属下跟随殿下以来,殿下总是给属下不断的惊奇,原本属下对自己的信念颇为有信心,可是越和殿下接触,越觉得自己不能理解殿下,但又觉得殿下的远见无人可比。也许殿下说的确实是解决的方法,但是如今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理解的,就算能够做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今后的事情,属下不敢奢望太多!”
我闻言,笑了出来:“紫暄,你知道吗?你虽然不是本王的知己,可是你一定会是本王一个非常好的支持者,因为你至少能理解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如何,谢谢你!”
修紫暄眼中闪过一线光彩,醒悟的问道:“殿下是否有什么疑难难于决断?”
我点点头,平静自若的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不铲除旧有制度的根基,又如何可以有实现新制度的契机!”
修紫暄眼中似乎有种警觉闪过,似乎想问什么,但出口却成为:“殿下心性超绝,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一定有理由支持殿下如此做!”
我笑了笑:“不错,不管这个决定是否对别人不公平!”
望着远处一朵从树枝落下来的鲜花,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尽管有些残酷!
亮白的闪电在空中闪过,怒然轰响的震天雷鸣夹杂着豆大雨点从天而降,四处都是闪烁的黑影,都是明晃晃的钢刀,还有自己亲人家仆的惨叫。
这是怎么了?平日威严的爹爹不是说过不准在家里喧哗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是谁啊?为什么在我们家里到处跑?
那是娘……娘,娘,你快跑啊,快跑,他追来了,不要啊,娘……
娘身上在流血,好多好多的血,娘,娘,你回答我,回答我,不要杀我娘,啊,姐姐,姐姐,你们干什么啊,放开我姐姐,放开,放开,我咬死你,咬死你,为什么咬不到?姐姐,姐姐,你回答我,我是小忌,我是小忌啊,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做风筝的吗?姐姐,你还没给我做,起来,你不能倒下,你给我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的家人,为什么呀,你到底是谁?
那个他,不对,怎么会是她,不是的,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不是她!”
长空无忌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刚才梦中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好像一年,还是二年或者已经三年了?
长空无忌疑惑中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摸到眼角的时候,竟意外发现手湿了,轻轻的将手放到自己眼前。
这个是,眼泪吧!
为什么自己会有眼泪?当初自己从深山出来的时候,不就发过誓言吗?为什么自己还会流这无用的东西!难道自己冰冷的心又变软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关心吗?不可能的,我同摩尼教不共戴天,绝不会如此的!她是我的仇人,是杀害我全家的帮凶!
长空无忌的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烦躁,一脚踢开被子,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服侍长空无忌的亲兵刚听到自己主将屋中传出声响,就看到自己的主将穿着内衣大步的走了出来。
虽然心中奇怪,但这个亲兵还是走上前道:“神将大人,你起来了,小人这就去打水!”
这个亲兵原本以为神将大人会和以往一样点点头,没想到对方一把将他推开,径直的走到天井中的水井旁,一把提起水桶,‘哐啷’一声,对方将水桶里的半筒水统统倒在自己身上,顿时成了一个落汤鸡。
这个亲兵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神将今日为什么不正常?
一头冷水落下,长空无忌打了个寒噤,心情似乎平静下来,那种烦躁好像消散了不少。
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亲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淡然一笑:“没什么,本将军觉得有点热,所以想洗个冷水澡。你去将本将军的换洗衣物拿出来!”
这个亲兵下意识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望着这个亲兵离开,长空无忌抬头看看已经大亮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去换衣服。
长空无忌换好衣服之后,正想去军营看看,刚走出门口,习惯的看看对面,神情突然一怔,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身边的亲兵道:“本将军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去军营中说一声,本将军今天不过去了,让他们自己操练吧!”
亲兵领命而去之后,长空无忌又看看周围的护卫,淡然一笑,转身又回到自己的书房中。
吩咐下人端了一个小炉子,用湖西木炭发上火,再亲自将一个精致的小铜壶放到上面,等铜壶微热之后倒入从附近山上运来的活水清泉,发出一阵轻微‘滋滋’声,注到八分之后就停止下来,站起身来走到里屋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陶罐,打开陶罐上面的盖子,一阵淡雅的茶叶清香飘了出来。
长空无忌轻轻嗅吸了两口,嘴角露出些微冷笑。
“雨前碧峰”,如今在神国最时兴的一种茶叶,本来这种茶叶并非神国上下所喜,可是自从神王张云喝过这种茶之后,就对其大加推崇,不仅提倡神国官员饮用,而且将这种茶叶做为一种赏赐发给摩尼教中一些立过功劳的人。
长空无忌因为军功卓著,也获得了这种赏赐!
拿起银匙挑起一些茶叶放入汝窑出产的天青玉花茶杯中,淡青色的杯色和绿褐色的茶叶相映成趣,色彩非常自然和谐。
做好这一切之后,长空无忌就叫来护卫队长,吩咐等会儿无论何人来,一律挡驾。
当长空无忌吩咐完之后,刚一回到屋中,突然觉得有异,抬头向一边角落看去。
“咔咔”
一阵轻微机括声音之后,屋中东南角落中的一块地板突然划开,一条人影从密道中跃了出来。
本来凝神戒备的长空无忌看到对方的容颜,松了一口气,低声恭敬的说道:“竟然劳烦索大人亲自来,莫不是此次任务很重要?”
索无常看了他一眼,表情淡然的说道:“青龙军团已经就位,你这边进行的如何?”
虽然知道事情不会小,但听到青龙军团已经准备好的消息之后,长空无忌的心中还是跳了跳,有些询问的道:“无忌这边已经办妥,不知殿下这次的目标是否是张远望那五十万人?”
索无常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的水要煮开了!”
长空无忌轻轻一笑,也不多说,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到索无常坐好之后,长空无忌用厚布裹手,拿起小铜壶沏了两杯茶,微笑着说道:“请!”
索无常看了看碧绿的茶水,没有伸手,反到突然说道:“听说张云这个反贼如今不仅生活奢侈,最近还在福州大兴土木,想建一座皇宫。这事你知道吗?”
长空无忌喝了一口,淡然说道:“索大人这消息已经不新鲜了,如今神国的官员,平日无事,多是勒索商贾豪强,掠夺士绅豪门,所获金银,除上缴一部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