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的武功本就不如张云,在这种情况下又失去了先手,换过武功可以和张云媲美的人物,此时还可以以攻对攻,但晏几道却没这本事,只好强行提起真气带动身体迅速的后退,意图避过对方这一击。
张云冷哼一声:“纳命来!”原势不变,拳头仍然向着对方的胸膛而去,不过功力又增加了几分,已经可以听到微微的风声。
退如何比的过追?
晏几道的双手向胸前合拢,真气迅速在空中布防,双手迅疾的互换,试图以此招暂时缓解一下对方的攻击,然后寻机逃出去。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当张云的拳头和晏几道的气场接触之后,晏几道的身形突然一顿,而且还似乎身不由己的向着张云扑了过去,双手非常迅速的和张云的拳头碰撞起来。
“嘭砰”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张云的拳头突破了晏几道的拦截,狠狠的落在他的胸膛上,晏几道只觉得胸骨爆裂,五脏六腑都翻腾了起来,真气被震的四分五裂,在浑身乱窜,犹如火针一般的在身体中经过,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狂猛的力道将他带的向墙边飞去。
“砰!”晏几道的身体在坚硬的石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凹坑,然后落到地上,全身浴血,变的如同烂泥一般的委顿到地上,形状惨烈到不忍目睹。
张云收手落在晏几道的身前,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嘴角泛起冷笑道:“晏几道,当你答应做那个魔王内奸的时候,可想到过会有今日?”
已经全身筋骨断裂的晏几道听到这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力量,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道:“你竟然说我是淮王的奸细?张云啊张云,枉你自命不凡结果还是上了别人的当……哈哈,呃……”一口逆血涌出将他未说的话封住,含着不甘的遗憾,晏几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睁的老大,泛出死鱼一般的光泽。
张云看着他的尸体,嘴角露出冷笑,近而又变成了一种感伤,发出暗号,让外面的人开门,然后转过身走了出去,低声吩咐道:“派人收拾干净,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当天晚上,福州上下就展开了围剿武相余党的行动,不少武相一系的将领被清洗,但还有部分武相一系的将领似乎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在张云这边的人到达之前就接管了福州的部分军营,接着掀起了暴乱,原本同一阵营的双方战友,为了一些理由开始了互相攻击。
因为参与叛乱的人相当多,张云这边一时也不能占到上风,张云就接受了文丞的提议,下令驻扎在外围的部分将领带军回到福州,参与对叛乱的围剿。
一时之间,福州波高浪急,情势变的一片混乱。
随着一阵阵战鼓的擂响,常德府城墙下一直静静站立的部队开始行动,犹如平静的湖面开始出现波涛涌动,步兵方队开始缓慢的向两边散开,露出一条条通道,而指挥攻城方队的将领已经吆喝出声,让自己属下的士兵推着攻城的器械缓慢的前行。
到达第一阶段目的地之后,这些士兵又停下来,等待手拿大木盾的步兵出列,然后看着这队士兵和一队长枪兵会合之后向着城墙方向前进,等他们前进到一定距离之后,那些攻城部队才缓慢的推着攻城器械继续前进。
一组组的撞墙车,云梯,木驴车开始逐步的逼近对方城墙,而一些移动的箭楼也在大量士兵的拉扯牵引下,跟随着这些攻城部队缓缓的前进,有些箭楼上面还放有小型床弩,上面的人员已经将箭支上好,处于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意图辅助那些攻城部队缓解对方箭弩的威胁。
看的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攻城,虽然摩尼教的损失很大,但他们攻城的技巧也开始成熟起来,部队也开始有了一些蜕变,虽然还算不上多了不起,但是比起当初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他们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也许他们真的会成为一支作战力坚强的部队。
看着眼前的这些,墨地心中也起了几分赞许,对方至少还不算无可救药的笨蛋,只是他们一开始就被自己引入了一个思维死角,如果是想靠这些就来攻克常德府,真是痴心妄想!
收回目光,有些漫不经心的问身后站立的后勤将领道:“所有的火器是否都已经到位?”
“是的,而且在北门那边还多增加了一百袋‘黑油火弹’,而且火炮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发射!”
“那好,通知火炮队,等会儿就给我瞄准了对方箭楼打!”
“是!”
墨地吩咐完,转身就离开这里前往南门城楼,他最近一直在那里观战,对手下几个将领的表现很满意,特别是耶律天石,他认为完全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他就在那里坐镇,意图让别的城门防守将领有更多的锻炼机会,因为可以这么闲暇守城的机会不会是很多的。
出乎摩尼教所有人预料,原本预期的箭雨并没有降临,从他们进攻开始,到他们一直推进到弩箭的死角,对方的弩箭都没有发射一支。也因为这样,他们的攻城器械很顺利的就进入各自的攻击位置,可以方便的发动攻击,似乎对方是活的不耐烦了,有意让他们表演攻城器械威力一样。
这种情况让张远望心中惊疑不定,不过此时他也不可能回头,还是按照预定计划,让那些护卫士兵从两边退了回来,让攻城部队发动进攻。
进攻的战鼓敲起来后,这些攻城部队高声喊着‘天父保佑,刀枪不入’的口号,视死如归的推着攻城器械冲向常德府,又一场的战场交响曲就这样开动了。
而常德府城墙上的士兵驾轻就熟的按照指挥将领的命令进入准备岗位,所有的物资也都准备就位,和以往一样,他们有信心再次击退这些敌人,保护住常德。
当“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之后,攻城一方首先展开了攻势。
巨大的檑木蒺藜从城墙上被扔下,无数摩尼教士兵的身体被轻易的钉穿,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只让人感受到来自九幽地狱的恶灵号哭,各种悲鸣声迅速的冲淡了‘刀枪不入’的口号声,血肉模糊的样子让那些还没有经历过这场战争的士兵有种身在地狱的感受。
一批接一批的士兵倒了下去,但更多的士兵又涌了上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将巨大的攻城器械推到理想的位置……城墙下。
在付出大量的伤亡之后,摩尼教的士兵终于将大约三分之二的攻城器械推进到离城墙大约五丈左右的距离内,只要再进一步,攻城的器械就可以发挥应有的威力,破坏掉对方的城墙,让城墙上那些可恶的魔军受到天父的惩罚。不过,没等他们有实现的机会,他们的恶梦就突然降临了。
来的是如此突然和迅速,甚至让他们还没有明白过来,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铺天盖地的小油包向着他们落了下来,不少油包迅速而又准确的落在了攻城器械上,有些油包还破碎了,从里面流出一种黑色的液体,有种非常难闻的气息。这些东西有远有近,大致上覆盖了摩尼教整个攻城部队的范围,而且是散乱的分布着,只有一部分油包破碎,大多数还是完好无损。
就在摩尼教的军人愕然中,城墙上的人又扔下了一批冒着火星的东西,这些东西落到地上后就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翻腾的气浪将不少人连着泥土推向了空中,还有几部攻城器械被炸的四分五裂,各种部件到处乱飞,不少人就被这些部件砸到而魂归地府。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在这些爆炸物落下来之后,一阵蔓延到摩尼教整个攻城部队的大火突然降临了,首先是那些破碎的油包熊熊的燃烧起来,然后那些没有破碎的油包突然发生爆炸,无数的火星向着四边飞溅而去,如同附骨之蛆,落物烧物,沾人烧人。
在这些火星的帮助下,大火燃烧的非常迅速,凶猛的大火如同无边的噩梦一般,吞噬了一切,那些被大火缠身的士兵先是在地上翻滚,意图扑灭火焰,可是此举又让他们沾上更多的火油,让火焰越发旺盛,在短短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焦炭。
面对这些悲惨的情况,旁边的战友不仅无能为力,还得努力的远离对方,避免对方连累自己,将自己一起拖到地狱,那种凄惨的叫声,让那些幸存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就算是如此,他们的境况也不能好得了多少,对方的城墙上又响起一阵陌生的轰鸣声,无数黑糊糊的东西越过高空落在最远处的箭楼边,有些还正落在箭楼上,激烈的爆炸声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一座接一座的箭楼解体倒塌,而迅速燃烧的大火也在那里蔓延开来,将那些攻城部队的退路堵死,让他们陷入无边的炼狱火海中。
这一惨烈的场面让那些没有参加攻城的部队心胆俱裂,不少人开始还试图去救援他们,可是随着大多数救援的人也陷入进去之后,这种无用的救援就慢慢的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战友在火海中挣扎,哀号,求救,那种凄凉万分的样子,让不少人看的毛骨悚然,浑身颤抖,有些人甚至不堪忍受,悲号出声,还想冲了过去,但被身边的战友死死的拉住,只能无力的挣扎。
张远望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在身边副将的催促下,无力的说道:“传令下去,今日放弃攻城,所有大营后退十里下营!”
在常德府北门城楼上,明涛也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似乎还可以感受到对面大火传出来的毁灭热力。
脸上微微露出怜悯的苦笑,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自己一方虽然是别无选择,但现在发生的一切也确实太残酷了,其实自己一方用不着这样就可以取得胜利,又何必如此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自己的参谋江寒正走了进来。
“将军,我们是不是将城门打开,也许这样会招降他们一部分人!”江寒目光有些闪烁的看着明涛,显然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通不过。
明涛看了看他,嘴角又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你是想救他们吧!”
江寒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摩尼教如今已经不可能有所作为,我们完全不必赶尽杀绝!”
明涛转过头又看看那些在火海中挣扎的敌人,然后回过头道:“他们是必需死的,你说墨将军为什么要此时才用火器?”
江寒考虑了一下,突然说道:“难道是为了配合殿下的计划!”
见到这个聪明的朋友同僚这么快就把握住自己的意思,明涛也很佩服,露出微笑说道:“经过这几天的交锋,摩尼教到底如何你也看到了。以我军现在的实力,有必要对他们坚壁清野吗?而且若非墨地将军到来,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让整个常德府搬迁,况且还是在摩尼教传出攻打常德的半个月前?你不觉得这其中很有问题吗?”
江寒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说道:“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涛摇摇头:“这个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不过我猜想,这次摩尼教只怕在劫难逃,而我们眼前这些人就是对摩尼教的战书!”说到这里,明涛的眼中又露出黯然。
江寒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出去看看,听说南门耶律将军已经让士兵退下城墙了!”
明涛点点头:“你也照做吧,这种时候,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说完,又看了城楼外一眼。
江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