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雨听到此人如此一说,不禁大摇脑袋,果然,苗姑姑马上反击道:“我只是路过夔州,并没有在夔州停留,和知府大人的禁令并不抵触,难道大人连停留和路过的区别都不知道吗?”
“你,……”
“大哥,知府大人的禁令中,还提到凡是十八峒之人携带之物,一律都要检查,并没有说路过就不能查了!”站在刁兰明身后那人此时突然开声,一下就将问题拉到关键之上,使得岳雨留意的看了他几眼,有些不清楚他是什么来路。
“对!”刁兰明马上神气起来,声调也高了起来,“你们两人听着,快快将包裹打开,让我等检查是否有违禁品!”
“不行,谁也不能检查我们的包裹,如果你们敢上来,我就让红红咬死你们!”乌尔玛突然高声喊了起来,还一手抓住了肩头上的小蛇欲扔向刁兰明。
“你,你干什么?还想反抗不成?”刁兰明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有些惊慌的看了那条小蛇几眼。
“这位夫人,阻扰公差办案,依据法令,可以对当事人拘捕提审,并以情节后果给予处罚,这位姑娘竟然敢以毒蛇威胁主簿大人,是否就是告诉我等,你十八峒已经不服王化,视我大宋的法令如无物?或者你十八峒已经想脱离我大宋的管辖?”刁兰明后面那人的脸色毫无变化,看着苗姑姑一字一句的说着话,将几顶重罪扣在十八峒的头上。
苗姑姑制止了乌尔玛的妄动,低沉的问道:“敢问你是什么人?”
此人并无半分示弱的说道:“我叫刁兰德,是巴山帮的一名执事,如今受知府大人所请,前来帮助官府执行公务!”
“哦,是巴山帮的人?说起来,站在执事后面这个人曾经意图强行索取我侄女的项链,执事大人口口声声说王法,难道巴山帮强索别人之物就不受王法所管,难道巴山帮就不受大宋律令所管?不知这位执事大人有什么话说?”苗姑姑说完,眼光扫了岳雨一下。
刁兰德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巴图,还没有问话,巴图就开声辩解道:“执事不要听她们胡说,我只是发现她们的行踪后,为了确认一下,和她们说几句话而已,何来强行索取之说?”
刁兰德还没有说话,刁兰明就又走上前,冷笑着说道:“巴山帮是知府大人亲自聘请,协助我夔州府衙门管理地方安宁,尔等公然违背禁令出现在夔州,他们当然有权过问,你们休想含血喷人!”
苗姑姑好整以暇的说道:“是吗?这位公子,当时你也在场,不如你来评评理,当时这个巴图到底是说话,还是想强行索取?”
岳雨看到对方点名,知道不能再看了下去,而且他也对这个夔州府的主簿感到十分的失望和不满,走上前来,淡然说道:“我可以做证,当时这位巴图管事确实有强行索取之意,只是被我所阻止!”
刁兰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冷哼道:“你是何人?此地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岳雨毫不客气的说道:“只要是有道理,何地不能说话?到是你,身为官家的人,不能明白禁令之真意,专一在一些小事上纠缠,实在是让人不知所谓!”
刁兰明的脸上露出怒容,正要说话,刁兰德拉住他低声说道:“大哥息怒,此事不以过多纠缠,目的要紧!”
刁兰德说完,目光转到巴图身上,高声说道:“你竟然敢做出如此事情,回去后,你自己去官府自首。这位姑娘,鄙帮管理下属不严,惊扰了姑娘,请姑娘放心,此事定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不知两位可否和我们一起回府衙,将此事做个了解?”
苗姑姑淡然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此事是你们巴山帮的家务事,我们没时间管。”
刁兰明此时说话道:“好一个没时间,现在本官也没时间和你们胡扯,将你们的东西打开,本官要检查!”说话间,他向后面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士兵走了过来。
苗姑姑用手抓紧包裹,看向岳雨的目光充满请求渴望之色。
岳雨想了一下,突然说道:“这位姑娘,不知你这包裹里有些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有违禁之物,还请尽数交出来好!”
苗姑姑的目光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到是乌尔玛突然厉声说道:“这是给大宋皇帝的礼物,你们都不能看!”
此话一出,众人大哗,连苗姑姑都暗自跺脚不已!
刁兰明的眼珠转了几下,哼了一声:“你们十八峒的人一向不服王化,何时见到过你们向朝廷敬献过礼物?此时竟然还妄想用这招来蒙混过关,来人,给我将包裹打开!”
“谁敢!”乌尔玛突然拿着小蛇站到苗姑姑前边,挡住了几个意图上前的士兵,而且右手已经握住弯刀,一幅随时要砍人的架势!
“好啊,你这个黄毛丫头还敢抗拒官兵执法,真是反了,来人,给我抓住她,带到衙门去好好审理!”刁兰明的语气充满愤怒,一幅要将乌尔玛生吞活剥的样子。
见到情况发展到这里,岳雨才给身边的一个护卫打了个眼色,这个护卫连忙上前,在刁兰明等人疑惑的表情中,拿出一个文书样的东西递了过去:“这位大人,这是我们的证明文件,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这里过多的耽搁,而且这两位苗族姑娘和我们也是同路,请你行个方便!”
刁兰明眼角扫到护卫递过来的文书,脸色变了变,连忙双手接过,仔细的看了几眼,然后打开里面的内容,没看多久,他的脸色就开始发白,连忙将文件送还,连声说道:“不知几位原来在此船上,多有打扰,恕罪,恕罪!”
护卫接过文件,呵呵一笑:“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吧,时间已经耽误不少了,再拖下去,误了事情,大家都不好交差!”
“那是,那是!我们走,几位大人走好!”刁兰明不理其他两人的询问眼神,匆忙的就回到战船上,也不多说,让战船上的人收了跳板,就让出河道,并示意客船起程!
见到刁兰明的这幅表现,客船上的人都大惑不解的看着那个护卫,船老大什么也没问的就去准备开船,反到是乌尔玛有些不知轻重的一边伸手去拿护卫手上的文件,一边嘀咕道:“什么东西这么管用,让我看看,哎呀,苗姑姑,你干嘛打我?”
苗姑姑看都不看满脸委屈的乌尔玛,对着岳雨行礼道:“多谢公子解围,我十八峒定然不会忘了今日公子的帮助!”
岳雨不置可否的笑笑:“好说,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情,我要回船舱去了!”
苗姑姑连忙说道:“公子请自便!”乌尔玛在边上不满的说道:“摆什么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岳雨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径直而去,回到船舱前才对杨沃衍说道:“大哥,这两个苗女看来是想去祝贺淮王殿下登基!”
杨沃衍看着他,轻声说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或许她们想不利于淮王也不一定!”
岳雨也不辩驳,只是笑着说道:“大哥又想耍我,你觉得乌尔玛如何?”
杨沃衍突然露出一种戏谑的笑容:“很适合老弟你!”
“大哥,你真是的!”岳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回自己的船舱,杨沃衍笑着摇摇头,也走入船舱。
很快,客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的继续起程了。
黄昏时分,杨沃衍因为想看一些书,岳雨就一个人到甲板上去散步看风景,吹着清凉的河风,抛开一切烦心的事情,感受着长江落日之美。
刚从左舷走到右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喂,你等等,等等!”
岳雨闻声停下脚步,转身一看,乌尔玛活泼的身影就如一阵风的跑来。
“你在这里看什么啊!”乌尔玛一走近,就迫不及待的发起问来。
“原来是乌姑娘,叫住在下,是否有什么事情?”岳雨平和的问道,心中也有几丝疑惑,不知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哈,没什么事情就不能叫你了吗?难道你是大官就了不起吗?”乌尔玛的嘴角轻轻的翘了起来。
岳雨温和的一笑:“姑娘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对了,姑娘身边那条小蛇在那里?”
乌尔玛顽皮的一笑:“难道你也害怕红红吗?”不等岳雨说话,又抢着说道:“红红被我放在船舱了,苗姑姑不让我带出来,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岳雨看了对方一眼,只看到对方的脸上洋溢着愉快顽皮的笑容,并无半分世故深沉之处,尽显纯真少女的天真烂漫。
犹豫了一下,岳雨转口问道:“是吗,不知你苗姑姑叫什么?”
“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叫她苗姑姑的,不过我听阿爹曾经叫过她‘珠玛’,但我问阿爹的时候,阿爹却不告诉我,后来我就没问了!”乌尔玛一边说,一边露出沮丧的表情,显然是对此事很扫兴。
岳雨紧接着问了一句道:“那你阿爹是什么人?”
“我阿爹?他可厉害了,他是我们十八峒的总峒主,十八峒的人都要听他的,就我不听他的,嘻嘻!”
乌尔玛表情的多云转晴的速度,让岳雨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停了一下,才继续问道:“是吗?那你不是比你阿爹还厉害!”
乌尔玛露出欢快的笑容,先是很高兴的点点头,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小心的问道:“其实,我虽然不怕阿爹,但我很怕苗姑姑,但我苗姑姑却要听阿爹的,你说,这算不算比阿爹厉害?”
看到乌尔玛脸上苦恼的表情,岳雨差点忍俊不住,强行压制住笑意的说道:“当然算,你比你阿爹厉害多了!”
“是吗?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个汉家郎还蛮有趣的,比我们十八峒那些人有趣多了,他们就不敢这么说。对了,你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们却不知道你们名字,这不好,尔玛不喜欢,你快告诉尔玛,你叫什么名字?”话语虽然说的有些不客气,但配上乌尔玛漫无机心的语气,让任何人都不会见怪,反到会对这个女孩的率直产生好感。
“这个嘛?”岳雨故意装做考虑了一下,才缓慢的说道,“你如果想听假名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听真名字的话,到了建康我再告诉你。你想听那一个?”
乌尔玛皱皱鼻尖,非常不高兴的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好人来着,原来还是和那些汉人一样,这么不爽快,尔玛现在不高兴了,不想和你说话!”话语还没落,乌尔玛就嘟着小嘴,鼓着气快步的离开。
真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的孩子,岳雨的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对苗姑姑和乌尔玛的好奇心更重了。
她们真的只是想送礼物去的吗?
***
烈日骄阳下,通往扬州的官道上正行走着一支奇特的队伍。
说它奇特,是因为队伍确实很奇怪,在队伍中既有身穿宋军军服的士兵,又有为数更多,但衣衫褴褛的女人,甚至还有面黄肌瘦的小孩,以及为数不少的独轮车和驴车,浩浩荡荡,拖延逶迤,从头到尾,足有二三里长,大有摆一字长蛇阵的架势,只是队伍中的气势实在是,嗯,怎么说了,就像快死的病人,奄奄一息。
整支队伍都似乎无精打采,有气无力,行走的时候犹如老牛拖车,一步步的朝前拱,慢的让人难以忍受,和蜗牛有的比,不时还有一些女人和小孩因为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