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迎风。杀气冲霄,十万大军沉默如山,只有战马的打鼻声,微微算点杂音。只是这种杂音。在十万战士寒冷的眼神中,却显得如此不起眼,那种冰冷地杀气犹如实质,将十八万西夏将士压的抬不起头来。只有无边的恐惧在心中漫延。
宋军精锐,这支部队绝对是宋军精锐。
高良惠此刻充满懊悔,不知自己为什么在接到赵昀的战书后,没多想清楚。非要答应和他会战。如果我不答应,据营死守地话,情况也许要好一些。可刚这么认为。他又想到自己是来夺回宝鸡。打通后勤要道的。不进攻算什么?等死吗?可现在进攻似乎也不妙,宋军是严阵以待。以逸待劳,自己是却是疲惫惊惶之师,这,还是收兵好?大军已动,双方对峙,若此时收兵只怕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不收兵,只要一交战,我军同样也无半点胜算。
犹如两个高良惠同时出现,一个力主撤兵,一个力主接战,让高良惠无所适从,脑子一下混乱起来。
未战,气已败!
咚,咚,咚,咚,咚
大地奔腾,马蹄飞扬,一阵雷动的战鼓声中,最前面地一队重甲骑兵猛然发起冲锋,放平的长枪犹如一排尖刺,带出阵阵尖利的怪啸,凶猛毁灭的气势如同狂风暴雨,以无可抵挡地狂野气势猛扑而来。
此举大出西夏方面所料,依照以前对抗宋军的经验,他们会先用弩箭打乱己方的防御,然后再发动冲锋,没想到这次竟然让重甲骑兵直接冲上来,让他们措手不及,前方布防地多是一些刀盾手,对抗重甲骑兵最有力地长枪手还在盾牌手后面。
这种意外放到以前到也不算什么,最多就是牺牲几个盾牌手后,将长枪手派出来。但在此刻,在夏军军心被夺地情况下,这种错误却被大大的低估。
被连杀多人,前列一阵混乱后,那些惊慌地西夏将领才强自按奈住恐惧,声嘶力竭的喊出命令,刀盾手们不由自主的想退后,想让长枪手上前,而长枪手因为心中害怕,脚步微微出现了迟疑。
严密的队列瞬间就出现混乱,让开的刀盾兵犹如开门迎盗一般,在重甲骑兵冲来之前就向两边让开,把长枪手暴露在对方的铁蹄下,原本应该以密集队列迎战的长枪手,却如同摆了一字长蛇阵,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冲了上去。
这种情况让重甲骑兵大喜,猛然加速,在对方长矛捅到自己前,手中的长矛就脱手而出,刷刷的一阵响声过后,长矛手们倒了一片,队形大乱,重甲骑兵雷霆万钧的冲进阵中,手中的斩马刀带起死亡圆舞曲,分波逐浪一般的深深刺入,如同在人体上开了一道巨大的创口,巨量的鲜血都从这个创口中喷涌而出。
后续的重甲骑兵抓住机会,一次又一次的击打在这个创口上,西夏排列的战阵出现局部的混乱,逐渐有漫延全军之势。
西夏军队经过数次毁灭打击,特别是贺兰山一战,所有精锐尽丧,此时西夏军队的主力,大多是临时招募的民壮,还有部分招安的义军,马贼,流卒等等,来源乱七八糟,又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自从上了战场,更是没胜过一场,还在箭关那里把唯一还算有战力的几万骑兵给弄没了。这样的军队能有多大战力,能有多少士气可言?
高良惠这个人是文官出身,虽然也通武略,但有些事情他没有武将知道的那么清楚。在大散关,因为他们兵力多,宋军兵少,特别是赤老温的二万蒙古骑兵,更是宋军的劲敌,因此宋军一直采取守势,基本上只是防守,最多就是被动反攻。这就给了高良惠一个错觉,让他以为手下的士兵是那么一回事,只要人多,就能打赢宋军。
也就是这种自信,让他在明知道赤老温全军覆没。赵昀就在宝鸡的情况下,还答应和赵昀会战,按他想法,宝鸡最多只有几万人,会战,自己十几万人压上去,稳赢。
宝鸡附近恰好就有大片地平地可供双方会战,当双方摆开架势后,高良惠才发现上当。宋军不是几万,而是十万,而且都是精锐,这让他当时就懵了。特别是亲眼见到重甲骑兵的威风后。他只感到害怕,战心全无,整个人的思维
撤,还是战的混乱中。
当对方发起冲锋后。他还没清醒过来,等到被传令将军的急声禀报惊醒,他才发现对方已经冲到阵中,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在战场。看到己方的长枪战阵已经混乱,犹如病急乱投医一般把数量最多的轻步兵派上去。
这些只穿着单薄皮甲,拿着圆盾钢刀的轻步兵。若是排成合适的阵形。用来抵挡轻骑兵。到也算恰当,只要指挥地好。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的。可是用来挡重甲骑兵,那简直就是让他们自杀。排成的密集队形正好让对方策马狂冲,手中的斩马刀只要一扫,就是盾破头飞,整个战斗几乎是一边倒,就像滚汤倒进雪地里,所向披靡。
就像弱女落进恶汉中,被强暴蹂躏地毫无反抗之力,整个情景,那是一个凄惨说得尽。
幸好西夏军中还有一个明白的副帅马肩龙,他一直负责阵前交战,见到如此情况,就知道是主帅高良惠在乱指挥,顿时气的差点吐血。
不怕敌人狠,就怕将军浑。
眼见战阵就要被对方突破,马肩龙也顾不得找高良惠理论,找不到负责长矛手的军将,就擅自任命几个临时主将,将那些开始散乱地长矛手重新组织起来,辅之于弩弓手,迎战对方的重甲骑兵。
这个举措的确得当,很快就遏制住宋军的突进,开始变地有攻有守来。而宋军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只派了一千左右的重甲骑兵冲阵,其余人都在那里举矛看着,犹如看大戏一般。
此刻在宋军阵列中,处于严密保护地一个山坡上,我从望远镜中看到西夏军地狼狈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在这个残酷地战场反到显得特别异样。
昨夜才赶过来的尚懿和余介二将似乎很不满我地作为,咳嗽了一声,尚懿开口道:“陛下,敌军已乱,我军可否下令进攻?若等敌军缓过来,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我放下望远镜,有些神秘的摇头道:“不需要,今天朕本来就没打算重创西夏,他们和蒙古不一样。不过说起来,朕也听闻过高良惠的名望,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有趣。”
余介还是那幅严肃的样子,提醒道:“战场之上,杀伐之地,陛下怎能如此儿戏?不如由末将去指挥冲阵,一个时辰内,末将可将高良惠擒于陛下座前。”
我神秘笑笑,没有接口,不光是他们,恐怕此刻没人能明白我对西夏的打算和布局,若非为了现在此刻,前日怎会冒险歼灭赤老温?
见我没有允许的意思,余介无奈的放弃请命,注视战场上的局势变化。
西夏军在马肩龙的指挥下,逐渐稳定住阵形,而宋军冲阵的重甲骑兵见再不能占到便宜,呼啸一声,又退了回去,他们占着上风,说走就走,几万西夏士卒竟然不敢阻拦,看着他们离开。
这种样子,不要说宋军,就连马肩龙都感到惭愧,对此战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轰,轰,轰,轰,轰
宋军重甲骑兵刚刚一退走,马肩龙还没松口气,一阵剧烈的爆炸就在西夏军中响起,犹如山崩地裂血海现,九天雷光下凡尘,只见阵地上烟雾滚滚,火光熊熊,整个阵地上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厚厚的硝烟中,连人影都似乎看不见,只能见到轰隆的声音中带着凄惨的尖叫,还不时可见血肉横飞的景象。
不知是谁第一声喊,反正随着再一次爆炸声,西夏军的战士大批的抛弃手中的兵器,践踏着象征荣誉的军旗,惊恐的犹如世界末日,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勇敢的战士,而是要逃命的普通人。他们争先恐后的向着后方跑去,践踏着。推搪着,叫骂着,诅咒着,没有任何秩序,完全是一群绝望的人在逃命。
这种混乱随着宋军地弩阵发射达到最高潮,整个阵地都只见人头汹涌,大批丢盔弃甲的战士,组成巨大的逃难人流,向着后方跑去。能抢到马的抢马,抢不到的就抛弃一切的向前逃,整个视野内全都是逃跑的士兵,那种疯狂。那种混乱,简直是天地崩塌,世界毁灭的末世景象。
马肩龙手足冰凉,一片绝望!
直到他忠心的亲卫裹挟他逃走地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他疯狂的叫着,反抗着,可是没有用。他还是被亲卫裹着向前逃,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混入逃跑的大军中,成为里面不起眼地一员。
面对对方的崩溃。宋军没有趁机进攻。反到连炮火和弩箭都停止下来。静静的站着,看着西夏军疯狂的转身逃跑。冷冷地眼光中,一片轻蔑。
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废物!
胜利来的如此突然而不可思议,以至身为宋军指挥之一的尚懿和余介都看地目瞪口呆,这还是印象中那支骁勇善战的西夏军吗?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惊弓之鸟,何必用箭?”我的目光随着逃跑地西夏人落到远处,“西夏屡次大败,精锐军心早亡,高良惠,书生意气,不知兵时,马肩龙,虽是良将,却不得重用。前路受阻,后路被断,又是乌合之众,军心早已惶恐,前日又受朕歼灭赤老温地影响,军心早就不堪。上千铁骑就可以在其阵中驰骋,十几万大军,竟不敢挡,这样地军队还能作战?”
尚懿想了片刻,也不自觉的点点头,扬声道:“西夏既然如此不堪,不知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做?”
我看了看身边地余介,又望了望远处逃跑的西夏人,沉思片刻,命令道:“余介,你率大队步卒先入大散关,我解决完西夏的事情就赶过来。”
余介领命,转身就离开司令台。
只有尚懿陪着,看着远处,那里正翻涌起阵阵风尘。
“陛下,有个西夏人自己跑过来投降,他说叫罗世昌,是西夏特使,想见陛下。”杨林快步走到司令台上,说出一个让众人意外的消息。
我看了身边尚懿一眼,微微一笑:“果然来啦,走吧,见见此人将大有收获!”
尚懿也是神情大动,脸泛笑容,紧跟我而去,司令
安静下来!
没多久,西夏大军散尽,只留一地狼籍!
……
……
孤灯如豆,满心绝望的高良惠坐在大帐中,他的面前放着一杯酒,酒色碧绿,极为诱人。这种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碧水绿,喝了很是柔和,又不上头,是极品好酒,非富贵人家不得享用。也是高良惠的最爱。
若非宋军没有趁势攻取大营,此刻只怕也不会有这等好酒?
高良惠的嘴角露出淡淡的自嘲,今日白天的战败真如恶梦一般,宋军只是稍微攻击了一下,己方就溃不成军,如此局面,真可谓千古奇观。
“也不知后世史书如何评价于我?”高良惠摇着脑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有种奇药,叫鹤顶红,是自杀灭口的必备良药。
拔开瓶盖,高良惠将里面的液体倾倒进杯中,看着淡淡碧绿中的一点殷红,他觉得很像血,很像今天看到的那些鲜血。
颤抖的手轻轻捏住酒杯,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此刻,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和不舍。
罢了,人死万事休,我还……
“丞相大人,何必如何?”一个人影猛然冲了过来,一把拨开高良惠的手臂。
酒杯落在地上,碎了!
高良惠愤怒的看向来人,却发现是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