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肩龙听地眉头动了动,站到一边不再说话,尚懿也跟着向左边走了几步,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左翼情况。只有紫暄悄悄靠过来,低声说了一句:“陛下就算赢不了铁木真,也决不会输,此战无论怎么看,都是陛下赢面较大!紫暄看好陛下!”
以她一向对军略的粗疏,能够这样说,无疑是想鼓励我!
笑着对她点点头,缓缓举起右手,望着那根九尾白纛大旗,迅猛地落下!
进攻的战鼓声瞬间刺破沉寂的荒原,几乎同时,远方也传来凄厉的号角声,应和着隆隆战鼓,演奏起一首叫鼓角争鸣的战场旋律。
刹那间,蹄声惊天,喊杀动地,数万匹战马同时奔涌起来,雷动地声音让大地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关下刀光耀眼,关上箭雨横空。整个荒野举目穷尽,全都是沸腾的铁骑洪流,刀枪地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死伤者的惨叫声,箭雨的嗡嗡声,充斥着耳朵的每一分空间。
关下的荒野中,团团血雾蒸腾而起,有若沸腾的洪流中升腾起朵朵的血花,那份凄美的残酷,让人看的惊心动魄,血脉愤张,勾起心底深藏的杀戮欲望,恨不得也投身进去大杀一通。
血花飘落,死亡随身!
首先建功的是关上那群弩弓手,他们在大散关守将师义的指挥下,分成数个波次,以仰角射法向着远处的蒙古骑兵播撒着死亡。每一片弩箭落下,就是一片沸腾的血花滚涌,奔腾的骑兵洪流瞬间就出现一片断层,随即又被奔涌的激流填满,继续向前奔腾,迎接另外一片死亡。
呼吸之间,大地之上就出现一团团血肉模糊的肉体,无数的铁蹄踩了上去,践踏成一片片难于分辨的肉酱。没有人顾虑,没有人垂怜,也没有人退缩。奔涌的铁流向着前方突进,突进,再突进,马蹄下的斑驳血肉,尽显战场的残酷和现实!
短短一段冲锋。蒙古骑兵至少承受了五波箭雨地攻击,损失的人马当在千数,若非他们的攻击队列比较宽大,打头的又是重甲骑兵,只怕损失还将更大。如此战果,不得不让我赞叹大散关守军的素质,不过心下却遗憾护卫中军地重甲步兵没来,若有这支重甲步兵支撑战场。两边辅助以重甲和轻骑。铁木真今天绝无任何胜算!
不过就算如此,也让我对此战胜利增加不少信心!
关下突然传来一阵如同夜狼嚣月的嚎叫。蒙古大批打头的重甲骑兵伏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向着我方重甲骑兵射来。无视漫天如蝗如蜂的箭雨,凶狠而犀利的向着我方还击,一片飞羽从对方阵列中激射而出,那种恶狠狠的杀气,有若实质。
沉闷古怪的撞击声传来。无数的箭头落在近卫重甲军身上。或被反弹而出,或被钢甲滑落。无一建功,这个结果让打头地蒙古重甲骑兵郁闷不已,不少人干脆抛下弓弩,拿出长枪迎面冲来,无视死亡,放弃一切地横勇冲来。我方重骑兵丝毫不让,长矛放平,矛尖对矛尖,迎锋而上!
就像两颗高速的子弹迎面相撞,短短时间内就有大批骑士翻身落马,随即又被无数地马蹄踩过,惊人的死亡在瞬间就掀起鲜血的波涛,战马横飞,骑士翻滚,壁垒分明地洪流转眼间就混杂到一起,长矛乱刺,战刀劈砍,凶横的吼叫和激涌的喊杀响彻天云。
这些蒙古重甲骑兵论装备,还是比我方的要逊色一筹,只是他们的骑术精良,又是集团冲锋,反到抵消我方装备优势,变成两支巨大地章鱼触手,互相纠缠着,挤压着,拼尽浑身每一分力道要把对方缠裂挤碎,韧劲十足!
这些蒙古骑兵不愧为精锐,弓马娴熟不说,其勇悍狂野也是让人惊心动魄,他们如同野兽地吼叫着,就像丧失任何灵智一般,疯狂,野蛮,凶狠,无所不用其极的和我方战士纠缠厮杀。一幅幅屠戮,一场场拼杀,呈现出一幕清晰地战场写生图,那种热血的**,勇敢的意志,冲破霄汉,回荡苍穹。
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没有半分意识到对手是人,甚至也没把自己当人,将自己完全变成一具具杀戮的机器,拼起命来丝毫不迟疑,砍杀起来半点不犹豫。杀的天摇地动,砍的血肉横飞,在尸山血海中奔腾,在嚎叫哀鸣中冲撞,那种顽强,那种忘死,混变成一种实质的血腥氛围,让人心灵麻木,兽血沸腾!
重骑兵的混战中,一个粗壮的宋将挥舞着巨大的双锤,分波劈浪的在蒙古骑兵中横冲直撞,纵横往复,手中的大锤一个横扫千军,周围的蒙古兵就被砸的骨断肉裂,脑浆迸流,无人可挡他一锤,有若杀神临世,威风凛凛。
我的目光扫过去,虽然他穿着全身罩面的铁甲,但我还是从兵器上认出此人,正是以悍勇著称的伴驾左将副将军平北,他是伴驾左将军平南的弟弟,也是近卫一军的副将,他作战一向身先士卒,悍勇无匹,是三卫军首屈一指的猛将。
他的大锤横扫,那架势,真如虎入羊群,搏浪险滩,战马所到之处掀起漫天的血肉,不时可见塌肩缩头的尸体横飞而出,身上黑黝黝的钢甲上也挂满红的,白的,紫的,还有不知什么颜色的脏器,让他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撼人心魄!
在平北的带领下,这支重甲骑兵犹如一堵横扫的大坝,硬生生的将奔涌的铁流挡了回去,还化身为一把锋利的长枪的,深深刺入铁流之中,将对方杀的骨断筋折,血肉模糊,横尸片片!
这一片战场已经完全变成一个被鲜血浸泡的屠场,粘连腥臭的鲜血涂抹了整片大地,化开坚硬的冻泥,渗透进土壤,一眼看去,全都是暗红色。上面到处都是血肉和内脏,鲜血还在不断的往上面泼洒,疯狂的战士们越发凶悍。经过初期碰撞的混乱后,剩下的战士在各级军将的带领下,配合着将一个个敌人斩杀。高举的斩马刀反射着刺目地闪光,整个一片刀山血海,叠尸地狱!
平北挥动的铁锤再度扫了一下,将最后一名粗壮的蒙古重骑砸下马去,这名骑兵身体弯曲。有若一摊烂泥的甩到地上,眼见不能活了。平北看都未看一眼,举起手中的大锤吼道:“冲啊,随老子冲,近卫军地兄弟们,杀尽蒙古狗,杀……”声音粗犷,震动了整个战场。不少战士举刀应和。一波掀天揭地的喊杀声惊空而起,横扫四方而去。
平北当先策马。向着前面的蒙古轻骑杀去,在他这边的蒙古重甲骑兵竟被全歼,而随着他的一声大吼。整个战场上我方士气高涨,攻势越发猛烈,不仅顶住蒙古的冲锋,反到将他们压缩了回去,形势似乎变的大好!
“此战首功。当为平北!”
我的话音还在城楼上回响。平北已经冲进蒙古轻骑中,大锤横扫。将一个个敌人砸下马去!若猛虎扑击,威猛无比地冲锋冲锋再冲锋,没有丝毫停息。
看上去似乎威风八面,但我却在瞬间发现问题。和他对垒地蒙古轻骑似乎变成一条巨蟒,灵活的摆动着身子,弯曲扭伸,如同波浪,以波谷将我方重甲骑兵地攻势化解,然后从侧面,或者后方,以长枪配合着战马冲撞将一个个重甲骑兵撞翻,撞倒,然后策马践踏,一连杀死数名战士,其灵活之处让人难于置信!
从我这边望下去,就像一条巨大的长蛇将一头猛虎困入身躯中,随着身体的每一次摆动,不仅避开猛虎地利爪坚牙,还可从任意方向钻出蛇头,在猛虎身上撕下一块块血肉,无声无息中却在不断削弱猛虎的攻击力,让猛虎原本雷霆万钧,气势无双的冲锋变成烂泥塘中打滚,艰难迟缓,难有寸进,
灵活巧妙,出人意表!
如此使用骑兵,就算是敌人,也让我赞叹不已,在此之前,我还真没想过骑兵还可以这样用,这还是狭窄的地形限制了对方的行动,若在空旷地地方碰上这样一支骑兵,平北他们绝对是完败,绝无任何生机!
以如此方式对抗重骑,古今第一,铁木真确为一代骑兵宗师!
骑兵在他手上,已经变地比步兵战阵还要灵活!
眼见重骑陷入困境,冲击的锋锐逐渐为对方化解,尚懿似乎有些着急,说了一句:“陛下,平北将军那里似乎不妙,我方是否增援。”
我地眼睛从那里收回,淡淡说道:“还不到时候!”
尚懿不解的问道:“陛下怎知没到时候?”
我没有回答,却看了马肩龙一眼。
马肩龙站出来说了一句:“对方战阵虽然灵活,但此举只能阻止我方重甲骑兵推进,若想吞噬平北将军所部,一定要变阵。我军此刻增援,也会被对方的战阵纠缠住,徒然浪费我军兵力!”
尚懿默然,和我一起望向其他地方的战斗!此刻正面的重甲骑兵要么还在和对方的重甲骑兵纠缠,要么就是被对方的轻骑长蛇困住,一时步履维艰,难于前进,呈现僵持状态!
战场侧面,黑色和白色的战甲混杂,刀枪交错,喊杀震天。失去重甲骑兵的掩护后,在两翼运动的轻骑兵毫无花假的撞到一起,双方没有摆弄什么花拳秀腿,先是蒙古骑兵射来一片箭雨,随即我方还了他们一顿短矛,扑棱中两支颜色分明的骑兵绞杀到一起。
黑白分明的就如同一张弯曲变形的太极图!
对方这支蒙古轻骑显然不如缠住我方重甲骑兵的那支骑兵,在回旋空间不足的情况下,这支骑兵放弃蒙古那种常见的徘徊冲撞,骚扰袭击,而是直接硬刀硬马的杀过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一派骑兵对决的架势!我方骑兵也不逊色,威猛无伦,喊杀震天的迎难而上,双方此刻就像两个经验丰富的拳手在较量,不光比拼双方的技术,还有意志和决心,甚至还有体力。
在这种战斗中,战略战术,或者是不是名将指挥都不重要。此刻能决定胜负的就是双方的勇气和士气,以及个人的搏杀经验和技巧。
毫无疑问,近卫轻骑是我方骑兵中的佼佼者,而对方,更是赫赫有名的蒙古轻骑。双方地战斗绝对不会是一面倒,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喊杀纠缠中,不住有双方的战士跌下马,相比对方的骑术,我方明显略略逊色,不时的对撞都是我方战士落马居多。而大散关城墙上的弓弩手们也似乎忘记重甲骑兵地窘迫,将全部的火力都放在支援侧翼的轻骑身上,城墙上不断响起整齐的咯绷声。黑压压的弩箭如同一群群低飞的乌鸦。不住的在蒙古战阵后方制造血腥惨案,打断对方的攻击节奏。支援我方地作战。
而蒙古那方也丝毫不示弱,在远处土坡上也有一批弓弩手,向着我方射击。不过无论从规模还是器械上,都无法和我们这边相比,对方地轻骑部队几乎是被我方压着来射,境况凄惨。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我方骑兵的骑术略微逊色对方。对方也没占到任何便宜。反到微微处于下风。
“师义地指挥不错,懂得主次之分。此战当有一功!”
马肩龙也赞同道:“师义将军放弃支援重甲,全力支援轻骑,的确高明!”
紫暄似乎有些不习惯战场上的血肉横飞,闪动地目光有些黯然,不过到没有回避,反到向我更靠近了一些,和我只剩下半个肩膀的距离。此刻听到马肩龙的说话,有些不解的问我道:“陛下,此刻战场上明明是我方重骑受困,为何不先支援他们,若他们能脱困而出,不是对战局更有利吗?”
我的眼角扫到一道夺目地光芒,转过去地同时,随口说道:“重骑暂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