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案子?”
“呃,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案情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其中的法律精神。钟 是主张减轻刑罚 的,但审配和岑澜则有不同意见。
“也好……明后天我都有时间,你看……”
“那就后天好了,明天我有点事……”
两人说的热闹,便已来到了公卿重臣所在。杨彪出使豫扬,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显然是深有体会,率先与张涵寒暄起来。既然杨彪识 趣,低头服软,张涵也就算了。满面春风与故太尉杨彪、大长秋梁绍、少府孔融、少府许陵、尚书张涧等重臣寒暄了几句,张涵猛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连忙上前两步,喜悦地说:
“刘大人气色不错,看来是身体大有好转,不知年后可能出 行……”
刘虞‘虎躯一震’,险些没背过气去。但形势比人强,刘虞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回过身来,一脸褶子笑地比哭还难看:
“多谢张将军关心了,刘某身体稍好,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暂时恐怕不能南下豫州……”
“哦,”张涵一脸关切,“刘大人那可要好好休息呀……”
“……”
刘虞“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恨不能吐他一脸吐沫。可他也没有丝毫办法。那时候,杨彪回来,盛赞袁绍忠心耿耿,刘虞也帮着说话。结果,张涵顺水推舟,便推荐刘虞为豫州牧。并征召袁绍入朝。
刘虞是那个汗呀!
可刘虞刚说袁绍忠心耿耿,一时也不好反口。左推右挡,也推脱不过,被任为豫州牧。刘虞哪里敢去上任。就算袁绍没有恶意,之前,袁绍也曾想推举他为帝。这时候,刘虞送上门去,那还不由得张涵说 话。刘虞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最后,刘虞只得装病。张涵顺势要他‘安心’在家休养。免去了他出豫州牧外的所有职务。
死地死,罢的罢。连刘虞也被迫病退。一时间,朝中的重臣为之一空。百官都以张涵的意旨行事。
……
这种场合就是一个社交场,众人自然分成了几伙。张氏兄弟很快便融入其中。张宁站在场中,如鱼得水。他如今是尚书待治,是尚书张涧的属官。那张涧在四尚书里,名列第一,几能替张涵做半个主。他又是张涵的世子,可谓前途无量。不说结为好友,认识一下也是有益 地。各家子弟将他围在中央。成为场面里的一个中心。
别看张慎手握四海钱庄,可在这种场面上。他就不算出色了——众人对商人并不看重。从哪儿一个方面看,张宁的前途都远在张慎之上。当然,他也不会受到冷落,说几句话,混个脸熟,将来也许会派上用 场。本着这种心思,张慎身边的人员轮番更换,不断有人离开,也不断有新人到来,却也不愁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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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帝的乌黑长发,在烛光下闪烁着亮丽的光泽。伏皇后轻舒玉手,将长发挽在手中,乌黑地头发从雪白的手指间垂落,有种异样的美。二人被劫入李傕营中的时候,伏皇后常给献帝梳头。此时顺滑的长发在 手,伏皇后忽然感到一阵温馨,不觉微笑了起来。随即,他在镜子里,看到了献帝闪亮的眸子,顿感脸上一热。轻嗔了献帝一眼,伏皇后娴熟地挽了几挽,便将长发挽好。从宫女手中,接过冕冠,那羊脂般细腻柔滑的触感,说不出的动人心弦。张涵纵有万般不好,伏皇后也不能不承认,献帝的衣食住行可没有半点轻忽怠慢。
献帝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深邃,似能看到人地心里,剑眉很 长,一直伸入鬓角,鼻梁高挺,略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据说,献帝地容貌象他的母亲王美人,十分俊俏。整个人这一打理完,温润如玉中带有两分英气,伏皇后竟看地一呆。可惜献帝眉间微蹙,总有几分抑郁之色。伏皇后心中痛惜,不由得伸手轻抚献帝的眉间,似乎想要抚平他的忧伤。
献帝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心中不由一声长叹,无声无息却经久不 息。
……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不是大朝,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张涵也不客气,应声而起。献帝看的眼里,心中却似梗了根刺样,说不出的难过。张涵倒也没有失礼,可献帝心中有芥蒂,看他便怎么样都不顺眼了。
献帝等人身在高处,远远望去,信都城中灯火通明。
“大将军,这样燃灯一夜,只怕要花费不少钱财吧……”
张涵闻声便知,献帝这是要表现他的爱惜民力了。献帝今日一说,明天想必又要流传出几个版本了。不待献帝说下去,张涵便接口道:
“也没有多少钱,除了天街和大公路,那街市本就是要开夜市 的……”
取消夜禁,延长集市地经营时间,繁荣夜生活,这些都是张涵早就准备好的。街灯只是选了这一日点燃而已,没有额外地开支。
“哦,那就要,要知道,我们所用的都是民脂民膏,不爱惜可不 行……”
得!献帝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会儿,到底大表了一番爱民之情。
听着这些胡言乱语着实令人颇为不耐,张涵吸了口气,便全当献帝唱戏了。如此一想,看着倒也有趣。说一千道一万,人都是现实的。难道真会有人为了一个虚名,便舍生忘死嘛,想来这等人也寥寥无几,无干大局。
“陛下心怀万民,诚乃天下之福!”
张涵笑眯眯地拍献帝马屁。这话说的太恶心了,张涵一手操纵着朝政,现在却装的如此无辜。献帝但觉腹中一阵翻腾,终于闭口不言。
献帝对张涵的心情,是颇为复杂的。张涵西迎天子,帮助献帝脱离了李傕等人的控制。时至今日,献帝的生活大有改观,与在关中相比,真是天差地别。献帝心中未
感激。但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他所希望得到 f然半点没有,张涵手段不那么直接,用心却很歹毒,胆敢涉及到此事的朝臣全被消灭。认识到张涵忍让是有限度的,献帝身家性命掌握在张涵手中。朝中百官颤若寒蝉,凡事都以张涵马首是焉。身为天子,这是极大的耻辱。献帝不能不怀恨在心,然形势比人强,他也不能不听凭摆布。
……
献帝意兴萧瑟,连看到大名鼎鼎的火浣布,都没能令他振奋起来。火浣布名头很响,说白了,不过是石棉布而已。只是它遇火不燃,有了污垢后,一烧便洁白如新。时人不明所以,便引发了种种传说。而火浣布极为罕见,又使之进一步发展成了传说。
石棉古称“夜光木”,在很早以前,张涵便在收集的矿石中发现 了。不过,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用到之处。这回研究沼气灯,欲使沼气燃烧发光而不是发热,研究人员做了很多尝试,但都不太成功。要使沼气燃烧法出明亮的黄光,或白光,就必须避免沼气的完全燃烧,控制氧气的比例。于是,火浣布应运而生。
张涵献上火浣布制成的衣服,颇有炫耀之意。殊不知,下面便有人暗中嘀咕,说这火浣布真是不祥之屋。跋扈将军梁冀便有一件火浣布 衣,这张涵又拿出一件来,可见张涵也不是什么好鸟!
……
“万岁!万岁!圣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献帝站在楼上。脸庞涨地通红,随着这一声声呼喊,献帝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直响。他强自镇定,紧紧抓住护栏,手指关节白了,都还不知道。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正统!大汉国还没有亡!大汉国永远也不会 亡!
欢呼声潮水般袭来,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刘虞狂喜之下。抢上前去拜倒在地,大声疾呼:
“圣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不由自主拜了下去,唯有张涵等寥寥数人屹立不动。不少张涵的嫡系见此情形,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很多人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自己是应该站起来。还是继续跪下去——不经意间,竟到了明确立场的关键时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人人都绷紧了神经。陡 然,刘虞大喝一声:
“大将军,你为何不跪?!”
张涵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汗流浃背,整个后背都湿透了——他没想到时人这么没有见识,见了些许焰火,竟会引发如此骚动。但他也没有心思细想,哈哈一声大笑:
“刘大人。我为何要跪?”
漫不经心的踱了几步,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张涵。随着他的举 动,众多的心都悬了起来。这时候。无论是忠于献帝地,还是以张涵为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张涵若是一怒之下斩杀了天子重臣,那麻烦可就大了。人人都恨不能生吞了刘虞。
就保皇派来说,献帝已经在场面上占了便宜,此事过后,献帝国主义总归是有好处的。此时此刻,一旦逼急了张涵。后果不堪设想。
就拥张派来讲,张涵失去一分。但实力并无变化。事缓则圆,事后自有种种手段,重新搬回一城。万一宰了天子,戮了群臣,张涵在政治上就要被动了。
可此时谁也不方便说话。唯有看张涵的的了。
“刘大人,”张涵定了定神,“我素来敬重你的才学品德,想不到你也是个只会阿谀奉承地媚馅小人!”
“什么!!!”
刘虞手都抖了,遥指着张涵说不出话来。
张涵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了下去:
“外面的黎庶不清楚,你刘虞还不清楚吗?!
这焰火不过是我命人放的,那街灯也是我让人点的,不是什么祥 瑞!
现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天子之令,南不越江,西不入蜀,凉州未定,羌狄又起,这正是我辈奋起,励精图治,匡扶天下的时侯。
进时进日,不知刘虞你有何面目敢言‘圣天子’?”
张涵这话说的就很刻薄了,献帝又气又急,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似米虹灯一样。张涵却不理他,逼近刘虞,猛地断喝一 声:
“刘虞!你阿谀天子,蛊惑圣心,到底是何居心?!”
“……”
刘虞浑身颤抖,还要分辨。张涵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如何还肯给他机会:
“来人!把这个奸妄小人给我拿下!”
如果有人留意的话,就会发现,现场的文武百官已经悄无声息站起了大半,连杨彪都偷偷站在旁边了。
“张卿且慢!”
献帝忍不住开口求情。刘虞是极少数肯为他讲话的人,又是宗室重臣,是朝中地一面旗帜,献帝还想保住他。
平日里,张涵还会给献帝留少许情面,此时眉头跳动,已然是动了杀心,如何还肯照顾。他脸色一板,就要开口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嘈杂声远远传了过来。没多久,那声音就整齐有序,愈来愈响亮,就如同一个巨人的声音:
“万岁!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刻,献帝地脸庞刷一下白了,强烈的眩晕感淹没了他,他不由自主摇晃了一下,多亏手抓住了栏杆,才没有跌到。
早有虎贲上前抓住刘虞,不顾他地挣扎喝骂,将他拖了下去。到了这个时候,基本所有官元都站了起来。议郎冯硕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张涵大声喝骂。张涵也不说话,一摆手,虎贲便将冯硕拖了下去,一连拖下去七人。人人低头俯首摒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