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应该在那个时候再来改动军队的评定标准,毕竟随意的更改标准很容易造成混乱,另外这几年让他们保持旺盛的求战欲也不是不好,自己难道还压不住他们吗?
因为军队里有怨气,所以李富贵这阵子经常到各个兵团走走,了解一下下面的情况,尽力的疏导各种不良的情绪。这一天他一走进仍然设在淮阴的路军总部就不觉一愣,‘邵阳,你怎么会拿个扫把在这里扫地?‘邵阳是军部的一个中级参谋,能力不错,一直被李富贵看好,现在看他穿着一身非常破旧的衣服拿着一把大扫把站在军部的院子里扫地当然让他大吃一惊。
邵阳的脸红的简直要渗出血来,不过军人的训练仍然使他立直了腰杆,明确的回答了李富贵的问题,‘报告司令,中级参谋邵阳因犯贪污罪现正在军部服刑。‘
李富贵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他这项政策订立以后他还是第一次碰上在原单位服刑的人员,现在想起来虽然去过几次第四军团但是一直都没见到夏柯赏他们,估计是被藏了起来不愿意让李富贵看到。‘不对啊,你一个参谋犯的哪门子贪污罪啊?难道我们的军队里连参谋都开始贪污了吗?‘
‘报告司令,我二舅是第七军团的军需长。‘
李富贵松了口气,‘原来是家族生意,这就难怪了,判了几年?‘
‘四年。‘
‘四年不算长啊,你还年轻,这个时代的变化又是前所未有的快,你还有很多机会重头再来。‘
说完李富贵抬腿欲行,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你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军部大院占地相当广,在一片空地上搭起了一排低矮的茅草房,里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李富贵皱着眉头掩起鼻子钻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当然十分简陋,茅草的铺盖直接就放在地上,上面放着一个百孔千疮的行军毯,在地上挖了个坑,上面架了一口锅,边上放着两个破碗,这显然就是邵阳的全部的厨房用具。
看着这一切李富贵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记得我的建议是你们这些服刑人员的生活标准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阶层的生活水准来配置的,我没有让他们按照猪圈来安排你们的生活,囚犯也是人,这样的环境怎么能住呢?‘
‘报告司令,这的确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阶层的生活水准来配置的,我们在服刑前都去参观过,住这样的地方我心服口服。‘
‘噢?看来我们的来百姓生活还是很苦啊,你们贪钱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呢?‘
邵阳无言以对,李富贵实在受不了他屋子里的气味,看过之后就赶忙退了出来。
‘知道为什么要你们出来露脸吗?‘李富贵挺看重这个人,虽然这次栽了跟头但还是希望他能走过这道挫折。
‘知道,我们这些人拿出来丢脸那是罪有应得。‘
‘不对,把你们放在这里并不是想整你们,对这件事情你们必须有一个平常的心态,‘李富贵拍了拍邵阳的肩膀,瞟了一眼他衣服上的油污,心里着实恶心了一下,“让你们出来抛头露面主要是想让仍然坚持在领导岗位上的同志安心工作,我想你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憋着想要贪污的,应该也是看到别人有钱有点眼红,见到银子有点心动,最后一个把持不定就栽进去了。”
“我主要是亲戚抹不开面子。”邵阳急忙辩解。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李富贵有点不满意自己的讲话被打断,“这些主要都是心态不好,也是我们以往的制度有缺陷,光让大家看贼吃肉,不让大家看贼挨打,弄得人们心浮气躁,现在要是还有谁觉得自己奉公守法吃了亏就到这里开一看,”李富贵一指着一排茅草房,“肯定心里面就平衡了,这样工作起来自然是干劲十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即便是在扫地也应当振作起来。”
邵阳哽咽得点了点头。
“另外,孟子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人之类的一大堆话,一个人能够摆脱原有的环境,以一个旁观的视角观察自己以前的生活,这是很难得的经历,或许你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我辜负了司令的期望,背叛了我们的事业,大家都不再和我说话,可是司令还这样对待我,我真的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邵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干什么,犯了错误爬起来就是了,干什么要死要活的,把你们放在这个地方也是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要是把你们关在监狱里你们还怎么立功减刑呢?”
“我们还可以戴罪立功吗?”邵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会让宪兵定期派人到你们这里来转一转。”
李富贵不知道这样利用服刑人员监视其他人是不是有些过于大胆,不过他还是决定试一试,目前军中犯事的人员年纪都不大,刑期大部分也不算长,他们毕竟是从这样一个腐朽的社会中走出来的,如果因为犯了错误就一棍子打死的确有些可惜,另外从革命教育影视剧上得到的经验来看,叛徒做起事来更加疯狂凶狠,想来这些服刑人员不可能会为那些现行犯掩饰,看着人家贪污能够大鱼大肉,而自己却在这里吃糠咽菜让他们的心理又怎么能够平衡。
实际上这种心浮气躁的情绪不仅仅军队中有,自从李富贵摆明车马只任用新派人士之后,整个江苏和安徽的各个阶层都掀起了一股维新的热潮,这几年两江的风气已经变得非常现实了,就是连最顽固的士人也无奈的承认李富贵恐怕是骂不倒的,而且两江总督也使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变得名正言顺,大多数人还是决定投其所好,毕竟很多这样做的人都抖了起来。这本来是件好事,不过中国人喜欢投机取巧的个性在这个时候表露无疑,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去认真的了解、学习西方的先进思想、文化,而是随便抓几个新名词不停的挂在嘴上,什么文明、科学、进步等等等等,礼帽被叫成了文明帽,手杖变成了进步棒,一大堆这样稀奇古怪的词汇在民间突然盛行了起来。李富贵虽然尽力规范,可是成效不大,纠正他们的一两个词汇并不难,可是他们为了表现自己很快又会造出新词汇,由于对这些概念并没有弄明白,所以新词理所当然的又是让人莫名其妙。
本来李富贵对民间的这些东西可以置之不理,这种文化碰撞造成的怪事他当年也遇到过,比如在原产地一点都不受欢迎的连续剧到了中国却能风靡亿万观众,弄得剧中演员受宠若惊,等到大家见识多了、眼界广了,这种现象自然也就少了,可是当他身边的人也操起这种奇怪的语言之后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在军队里这个现象尤其严重。按说富贵军受到西方文化影响还是很重的,军中也有大批的人员放眼看世界并由此走上了地方领导岗位,不过这些军人毕竟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不太能很好的理解新事物的也不在少数,为了跟上形势就只好操练起这一套文明语。第五军团的王阳就是这么一个人,和他说话李富贵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开始觉得他虽然说话的方法的确欠妥可是这种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没想到这个小子自从得到了那么几分颜色就变本加利起来。
当卫兵告诉李富贵王阳正在等他的时候李富贵的头都大了一圈,“真是的,他又有什么事情?整天找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鬼知道他又学了什么新名词跑来向我显摆来了。”
“大帅今天的气色真是进步了好多,是不是有什么古得?常言说人逢古得精神爽啊。”这是王阳常用的几种打招呼的方法,李富贵对此已经免疫了。
“还算不错,”虽然对这个人很有看法,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军团的司令,而且作为司令他的表现还算不错,“今天有什么事吗?”
“报告康氓得,”王阳压低了嗓门,“我听说我们的军工部门开发出了一种新的文明武器,是不是?”
“没有啊,最近是在仿制几种火器,不过都还没有到实用阶段。”李富贵知道他的文明可以翻译成西方。
“大帅,我可是听说已经研制完成了,这次您可一定要博爱一些,都是土产的武器,不能再先紧着高级军团部署了,现在都在讲平等。”
李富贵点了点头,“放心,如果真的开始部署,少不了你们五兵团的,怎么?你也有点坐不住了吗?”
“可不是,自从听说了菲特烈、拿破仑的事迹我们心里着急啊,这都已经十九世纪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军人,却没有仗打,当然着急了。”
李富贵心里奇怪,菲特烈和拿破仑关你们什么事,“耐心一些,我估计很快就有仗打了,”李富贵随口敷衍他,“就这个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情,上次第十一军团的张齐联向我们借一批左轮手枪,我们本着博爱的精神就借给他们了,没想到后来还回来的却是一批土产的次等品。跟他理论他就在那里耍无赖,摆出一幅要枪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实在是太不文明了。”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和张齐联因为部队中骑兵的编制比较大,所以有些分配给他们的物资就不太够用,因此他们总是自己想办法从兄弟部队那里换一些回来,可是这次这个借就有些让人弄不明白了。“就我所知他们喜欢用迫击炮和你们换手枪和马匹的,这次你们怎么这么好心借给他们呢?”
“本来是说换的,不过等到换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给的东西少了,我正要指责他们不按科学办事,张齐联就说是军部拖了他们的物资,所以才少了一些,等到军部把剩下的给他们之后就立刻给我们送过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年,最近再去催的时候他们竟然拿出这样一批土产的次品还给我们,您说有多气人,他真是枉为一个文明人。”
李富贵想了一下,兵工厂生产出来的左轮枪还没有投入市场和军队,这件事估计是张齐联听说兵工厂能生产左轮以后兴冲冲的跑去弄了一批,回来一试大失所望,正好还欠着五军团一批手枪,就把这些次品还给了他们。
“你们私下交易军中的物资,我看在大家多年兄弟的份上不来罚你们也就是了,难道还想我为你们这种行为保驾护航吗?”李富贵对于这种交易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支眼,他不喜欢把军队管得太死,这些家伙能够有这样的商业头脑李富贵也是很乐于见到的。
王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我们岂不是被他白坑了,这也太不公正、公平了。”
“黑市有风险,进入须谨慎,在这个范围里我的话也只能作为参考意见,谁让你那么不小心。”
“就算没办法把我们的枪追回来,我也要求司令您惩罚张齐联,荣誉是维新军人的生命,他们做出这样不荣誉的事,应该算是违背了军规吧?”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他们的确闹得有些太不像话了。”李富贵想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要不然这样吧,”李富贵忽然又改了主意,“你把那些国产枪都交上来,下一次发放武器的时候我把他们的好枪换给你们,你们这些家伙都不肯好好的支持国货。”
第六十五章 变法
新政带来的另一个负面效果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救国思想不知从哪里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在那些留学生当中讲的最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