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当然能听懂李富贵的意思,事实上英国就一向是这样来对付清政府的,“您认为哪个地方作为抵押品最为合适呢?”
“那当然是猴子的故乡大阪府。”李富贵虽然还记得一些日本战国时期的典故,不过那些东西毕竟只是在很多年前有过接触。
“占领大阪?大阪可是一座大城市,攻占它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肯特最近半年也在恶补日本的常识,那些东方的特有的名称弄得他晕头转向,不过两京一府他还是知道的,在他看来攻击大阪无疑是把战争大大的升级了,这让他很有些担心。
“当然,大阪的确是一座大城市,不过它并不是一座军事重地,日本承平已久,只要出其不意大阪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拿下来的,如果您认为我们的军队数量不够我可以在西南战争基本结束后增派部队,我的海军也可以投入支援作战。”李富贵是下定决心要一招就封住幕府的咽喉,大阪作为日本最大的商业中心在日本有“天下厨房”的称呼,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如果拿下它不但可以逼迫幕府接受任何苛刻的条件,而且也可以借此给与日本的商业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总督大人认为军事上没有问题那就要好办一些了,不过我国政府目前还不愿意在日本大动干戈,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所以这件事情恐怕还是需要请示一下。”肯特这个人的进取心相较于他的几位前任明显不足,凡事都有请示的习惯。
李富贵摇了摇头,“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可能今天攻击长州和萨摩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明天说不定就需要占领大阪,这里与伦敦万里迢迢,难道您可以事事都向首相请示吗?当然不行,这件事应该从大英帝国的利益出发。我相信如果英国真得想在日本谋求一定的利益的话就必须使幕府屈服,而您也说过仅仅依靠打击长州和萨摩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您怎么看呢?霍普爵士。”
“我是个军人,国家政策我并不关心,不过我要说占领大阪并不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军事行动。”
肯特仍然有些犹豫,李富贵实在不明白这些侵略者们为什么都对日本这么好,日本那种小地方举全国之力也不过是征调十万人马而已,如果考虑到在长州的战争所起到的吓阻作用,很可能有很多大名不敢出兵,凭借幕府能够凑出五万人就很了不得了,更何况以现在幕府的软弱他又怎么敢妄动刀兵,按照李富贵的估计最多一万人就可以降伏日本了。“如果公使先生实在觉得难办的话,在日本西南部的战争结束之后英国可以退出战争,剩下的战斗由我独立完成。”
“这当然不行,总督大人对我们的帮助我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既然您这样坚持,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把战争最终的目标定为大阪。”肯特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得罪李富贵,再者说占领大阪的确是争取最大利益的一招,既然李富贵愿意承担主攻任务,他并不需要担当太大的风险。
一八六一年的夏天,连云港平时热闹的各个码头上突然停泊了好几十艘英国战舰,这让见多识广的连云港人也大吃了一惊,接着看到一队一队的富贵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登舰,大家都兴奋的意识到对日本的征伐开始了。在码头工人工会的院子边上一个矮小、敦实的商人正目睹着这一切,横路信源是萨摩藩岛津久光派在中国的探子,他公开的身份是一个琉球丝绸商人。和中国长期以来不肯认真观察海外的态度不同,日本虽然也一直处于锁国的政策之下,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完全闭上眼睛,作为一个小国他们必须时刻警惕海外的变化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威胁,这其中当然要给中国足够的关注,即便是中国遭受到了两次失败,但是在东亚仍然没有人能够忽视这样一个巨无霸。而中国在几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被海外势力真正的威胁过,所以对海外养成了一种漠视的习惯。
萨摩一直与琉球有着私下的贸易往来,这几年与中国尤其是两江的贸易也多了起来,这个横路信源就负责替岛津久光收集中国的各种情报。相对而言李富贵对海外情报的收集就要差一些,想要建立一个完整的海外情报网仍然需要时日。另外他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原也没有打算瞒住别人,毕竟那些什么西南强藩在李富贵看来不过是几个县而已,对于他这样一个经历过十万人马大会战的指挥官来说还真是不够看,相对来说他反而更看重这次在民间引起的大讨论。
横路信源一听说中英打算讨伐日本的消息后就立刻向岛津久光作了详细的报告,萨摩和长州虽然一直不和,不过对于外敌入侵这件事情上横路信源倒没有抱持幸灾乐祸的观点,而是请求岛津久光联合西南强藩共抗异族的侵略。
长州的毛利庆亲是尊王攘夷派的急先锋,而岛津久光则主张公武合体,双方在对于幕府的忠诚上具有很尖锐的矛盾。这次夷人很快就要杀上门来,对此岛津久光的立场倒没有摇摆,他虽然不是攘夷派,但是他对洋人的态度也属于不合作的范围,这次中国的行动更是让他极为担心,因为在他看来英国毕竟是个外来的国家,他在东亚基本上没有基地,所以很难从根本上威胁日本,可是中国就不一样了。岛津久光有一份关于李富贵的详细资料,在他看来李富贵两次上洛,可以说已经成功的获得了清的统治权,未来的清必然会在这个强力将军的带领下显现出它的力量,从前一段时间连续不断的爆发渔民冲突来看现在的清拥有非常强大的海军,这样一个国家怎么看都会是日本巨大的威胁。当国家民族处于危险当中的时候岛津久光立刻抛弃了以往对长州的成见,主动联络毛利庆亲。
长州的毛利在得到岛津的好意之后反而不是十分领情,这个时候的长州在日本的诸藩中可算是人才济济,另外实力也属于一流,所以很有那么一点目空一切的架势,并不把中英联军放在眼里,得到萨摩传来的消息后毛利庆亲立刻着手加固下关的炮台,决心与来犯之地决一死战。
横路信源成功的把中国军队登舰的日期时间传递出去之后就被宪兵逮捕了,本来宪兵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国商人,现在的连云港充斥着各色人等,相对来说很不容易监视,而横路又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统,这让他成功的躲开了宪兵们的视线。最后是一个真正的琉球人把他识破了,横路在来中国之前一直在琉球活动,所以碰上的这个商人对横路的底细知道得很清楚,而在这个敏感时期他跑到中国的军港附近乱转其目的并不难猜,在这个时代很多琉球人都有着一脑袋忠于大清的好思想,这位也属于思想觉悟很高的琉球人,所以一转身就报了官。
抓捕的行动颇费了一番周折,宪兵们没有想到横路竟然是忍者出身,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忍者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他们完全没有概念。连云港的那些西式的高大建筑最后要了横路的命,如果是在日本的街巷中他本来是有机会逃脱宪兵的追捕的,在他的故乡以横路的身手蹿房越脊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是在这里面对那些三四米高的围墙和随处可见的楼房忍者的功夫就不大派的上用处了,最终在逃了两个街区之后横路被气喘吁吁的宪兵们包围了,当他回手切腹之后宪兵们一拥而上把这个已经丧失反抗能力的忍者抓捕归案。
“什么?你们抓住了一个忍者?”既然第八军团在连云港上船,李富贵当然也在这里,所以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报告,理所当然的忍者这个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说说看你们是怎么逮住他的,他有没有放出一道白烟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他是使过一个类似于炸弹的东西,不过威力恐怕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号的炮竹,咱们宪兵虽然现在不上阵杀敌了,可是哪一个不是从炮火连天的阵地上杀他个七进七出的主,又怎们会在乎这个。”
“那你们有没有一枪打过去,本来明明打中了可是在定睛一看才发现打中的是个树桩?”
石长封茫然的摇了摇头,李富贵所说得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所以他只能就自己所知来回答这个问题,至于这个问题背后是什么意思他就完全不懂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个忍者,”李富贵又看了一眼报告,这个所谓的忍者连墙都上不去,障眼法都不会,土遁就更不用说了,忍者的招牌他一样都不会,这又能算哪门子的忍者。
“他是忍者是那个告密的人说的,抓捕他的兄弟们也说这个家伙很邪门,很不好抓。”
“好吧,就算是忍者,这个忍者受了很重的伤?”
“最后他看到实在跑不掉了就打算畏罪自杀,还是抓捕他的兄弟们反应快,一下子就把他扑倒,他的刀叉在自己的肚子里没办法反抗,所以只能束手就擒。”
“现在怎么样?”
“找了一个外科医生把他的肚子又缝了起来,医生说这样大的伤口,现在又是夏天,恐怕很难避免感染,所以这个人犯十有八九还是要死的,让我们有话赶快问,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抓紧时间在给他上刑了。”
李富贵笑了笑,“你们还真够狠的,人家自杀你们都要抓回来审一审,审出些什么没有?”
“还没有,不过从他的行动来看,很可能已经把我军的行动情报传了出去,这是我们的失职。”石长封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的任务也确实太重了,方方面面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你们的肩膀上,等到警察队伍成熟起来以后就会好一些,另外也是该考虑组建国安局了。”
虽然横路信源十分的硬气,在宪兵队的种种酷刑之下抵死不招,但是宪兵队接下来的全面抓捕还是见到一定的成效,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并不是很难辨认,当然也有一些五短身材的家伙受到了牵连,不过在经过仔细的盘问之后倒没有冤枉什么人,因为身材而受到了不公正怀疑的都被放了出来,毕竟在宪兵队里如果还分辨不出那个是日本人那就简直是笑话了。
一共抓住了五名日本的间谍,这其中有两名是萨摩派来的,两名是幕府的人,还有一个是水户藩的人,这最后一个人让李富贵有些奇怪,因为他对这个水户藩完全没有概念,什么时候轮到这样不入流的小藩来刺探自己了,仔细一审问才知道水户藩主德川庆笃也算是幕府中很有实力的一个,而他派来的这位说起来不算是间谍,本来只是到中国游历的,恰逢李富贵想要征讨日本,出于为国为民的动机就跑来刺探军情,结果还没等他探出什么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些间谍无一例外的都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一个个在宪兵队受尽折磨,李富贵这才知道当年那些革命影片很可能顾虑到观众的承受水平而大大美化了那些刑房,在这个宪兵队里老虎凳、辣椒水实在是非常平常,相对来说满清十大酷刑的确不是浪得虚名。那个横路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没有对他动用大型的刑法,也就是在他的手指、脚趾上动了一些文章,这样程度的伤害甚至不能让一个忍者皱一皱眉头,他们可都是经受过反酷刑的训练的,这弄得那些刑讯人员大动肝火。而李富贵则在考虑这种工作方式是不是太过粗暴,他虽然并不了解刑讯心理学,但是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