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也有同感:“虽然还不完全了解七里营矿场和川崎的作用,总之打痛了鬼子。”
朱钢说:“现在想起来,对矿场的破坏还不彻底,包括那些机器设备。上次好不容易攻进和阳城,对鬼子汉奸机构的摧毁也是这样,今后有这种机会一定要干净彻底,让鬼子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又说:“经济仗包括人才仗,最近旅部通报日军正在研制细菌武器,参加研制的除了军医,还有不少科学家、大学教授,而且这些科学家、教授起着决定性作用。所以打击日军经济设施的同时,应多消灭他们的工程技术人员。”
一路急行军。
路上部队尽量避开大路和村庄在山里穿行,吃的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干粮。第二天晚上到达离任河川煤矿十多里的一个山村,立即控制全村封锁消息,部队休息,几个路口设置双岗,流动哨前出村外一二里。
第二天天没亮,朱钢带领一干人来到离矿井不远的山坡实地侦察,一会晨雾散去,矿场里的岗亭、炮楼、兵营、矿井、工棚历历在目。陈建国和几个参谋伸直右臂竖起拇指,测量各个建筑之间的距离,一边在本子上画草图,邹军叫来炮兵排长和神枪队长对着炮楼指指点点。
朱钢强调:“矿井和镇上只有三个小队日军,兵力我们占绝对优势,但这次作战的主要任务是摧毁煤矿解救劳工,矿里的物资设备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毁掉,毁的越彻底越好。”又说:“初步这样安排,黄昏发起战斗一小时内解决,乘天黑撤离。”
三大队三连长赵祥提出:“黄昏劳工在井下,战斗万一炸塌矿井劳工上来有问题,最好放在一早或晚上,这时劳工在工棚。”
朱钢想了想:“那么放在明天一早。”
邹军有些担心:“白天战斗,城里鬼子的援兵过来就被动了。”
朱钢用眼光征询陈建国的意见,陈建国说:“战斗结束先往山里撤,天黑回根据地,宁愿我们有压力,救劳工要紧。”
朱钢下了决心:“好,明天一早战斗,打电报派骑兵排赶到卫县县城附近骚扰,牵制鬼子兵力。”又朝赵祥点点头:“赵连长,你在矿里干过,破坏矿井由你指挥三连负责,尽可能彻底摧毁。”
陈建国补充道:“如果发现图纸资料也全部毁掉,增加修复难度。”
观察了一会朱钢对邹军说:“选好伏击点,我和刘铁他们到镇上看看,过一小时在后面的树林汇合。”
朱钢和刘铁带几个人装扮成到山里收货的商人,一前一后走进任河镇。这个镇虽然在山区,但周围有十几个村又靠着煤矿也不失繁华,除了山货店、骡马店,还有一个日本人开的饭馆。
朱钢一行不动声色地在日军兵营周围转了一圈,观察地形和火力点,这里的兵力大约是日军一个小队和伪军一个连。看完兵营走到日本饭馆对面的茶楼坐下,嘴里喝着茶眼睛却盯着对门,饭馆进出的大部分是日本人,从装束看是矿里的工头。
“咦?”朱钢突然轻轻哼了一声,听到声音刘铁抬起头顺着朱钢的目光望去,对面饭馆走出七八个人正和饭馆老板鞠躬告别,从他们的举止看是日本人,但没穿军装不像军人,手里拿着小锤,肩上背着背包。
“续水。”刘铁叫了一声,茶楼伙计连忙过来给他们添满水。
“那几个人穿的好怪。”朱钢漫不经心地说。
伙计朝门外看了看说:“是日本人,刚来的。”
“日本人跑到这穷山沟干啥?”
“听说是找矿的,天天在山里转悠。”伙计卖弄地说,好像显示他见多识广。
“他们住哪?”刘铁随口问。
“就住对门日本饭馆。”
朱钢向刘铁使了使眼色:“你管他住哪,他们又没山货,喝完茶看行情去。”
走出茶楼朱钢他们又在镇上转了转,走到一家店铺前,一个秃了顶的日本中年人满脸笑容地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欢迎到小店休息休息的。”
朱钢一楞朝四周看看没发现异常,那个日本人又说:“请赏光,舒服舒服的。”朱钢和刘铁交换一下眼色一点头,又示意其他人待在外面,走进店铺发现是个大烟馆,有人正吞云驾雾,几个穿和服打手模样的人虎视眈眈盯着四处。一看这情景朱钢和刘铁慌忙退出来,一边说:“我们,金票的没有。”
秃顶日本人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不见了,恶狠狠地说:“穷鬼。”
走远了刘铁骂道:“日本人说变脸就变脸,”又说:“鬼子怎么也吸大烟?日军不是管得很严吗。”
朱钢哼了一声:“烟馆专门来毒害中国人,里面抽大烟的没有一个鬼子,那几个不是伪军就是二流子。日本人开烟馆另一层用义是用大烟控制伪军和二流子,让他们成为死心塌地的汉奸,为鬼子卖命。”
“鬼子没安好心。”
走到镇外朱钢对刘铁说:“明天战斗解决鬼子和伪军后迅速占领小镇,日本人开的店铺财产没收,大烟馆烧了,不能让烟馆再毒害中国人。还有,”朱钢严肃地说:“那个找矿的勘探队全部消灭,一个不能遗漏,有什么资料也销毁,中国的资源不能让鬼子抢去。”
一个文化不高的侦察员问:“勘探队是干什么的?”
朱钢正想把找矿、开矿、治炼、制造这样的工业流程告诉他,刘铁已开了腔:“给你打个比喻吧,勘探队就像贼的踩点,先把你们家的金银财宝……”
“我们家没有金银财宝。”侦察员说。
“真是死脑筋,不是打比喻吗。”刘铁继续道:“总之把你们家的好东西,有多少、放在哪,都摸清楚了,再引贼来偷来抢。你说踩点的该不该杀?”
“该杀,踩点的和贼一样可恶。”
见刘铁把勘探队比喻成贼的踩点,朱钢笑了起来,仔细想想又找不出比这更确切的比喻,说:“这些勘探队虽然不是军人,却是日军侵华战争的帮凶,他们找到中国的矿,开出来造枪造炮杀中国人,如果俘虏了放回去,还会继续在中国找矿。所以一定要消灭勘探队,而且比消灭一般的日军士兵更重要,怪只怪他们不该到中国来。”顿了顿又说:“我们也不是无区别地对待所有日本人,饭馆老板只要交出财产不反抗,不要为难他。”
还是那个侦察员说:“鬼子勘探队当然要消灭,他们怎么会比拿枪的士兵更重要,战斗中是鬼子兵对我们危害大。”
朱钢一笑:“眼前看是日军士兵危害大,但长远看是工程技术人员、专家更重要,如果多消灭这些人,这场战争日本就撑不下去。”朱钢思考了一会问:“培养一个基本合格的士兵要多长时间?”
侦察员说:“如果光会打枪投弹十天半个月就行。”
“你知道陈大夫能上手术台得读几年书?”朱钢又问。
“好几年吧。”
“不是好几年,是十几年,先学文化,再学专业,又出国留学,这些勘探队的人读书也要十来年。一个是十天半个月能训练出来的人,一个是要读十来年书的人,你说哪个重要?”
侦察员认真地点点头:“还是司令员想得远。”
清晨,任河川煤矿大门岗亭前两个日军哨兵背枪,一夜的执勤使他们脸上露出困倦,等着换班好早点休息睡觉。这时远处走来一队人,依稀看到背着枪,日军哨兵一拉枪栓:“什么人,口令?”
“哟西,”一声纯正的北海道话传了过来:“我们昨天晚上刚到任河镇,来联系军务。”
待这些人走近哨兵看清是十几个日军,为首的少佐板着脸不说话,一旁的少尉在回答。
哨兵放下枪:“长官,请问是哪个部队的?”
少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带队伍继续朝岗亭走来,少尉说:“没有听见吗,来联系军务,这是山本大队长,帝国的士兵见到长官要先敬礼。”
两个哨兵赶紧敬礼:“是,长官。”
“哟西,”走近了还是那个少尉在说:“我来告诉你是哪个部队的。”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什么?”哨兵没有反应过来。
半天没说话的少佐开了口,不过说的是中国话:“我们是八路军的干活。”
哨兵一楞随即变了脸色,不等他们有举动两个人靠了上去,一手捂住哨兵嘴巴,一手把匕首送进去。日军哨兵只觉得胸口一热,眼看着鲜血喷了出来,接着被身边的人搀扶着拖进岗亭,永远地休息睡觉了。
装扮成少佐的手枪排长林成有轻声说:“快,占领炮楼。”这些由手枪排、神枪队战士组成的突击队,留一人在岗亭,其余迅速向炮楼走去。
一个在炮楼前的日军士兵,看着快步走来的穿着帝国军装的队伍正要发话,会日语的文化干事已先招呼起来:“山本大队长来视察,你们长官在吗?”
听到大队长来视察,这个士兵本能地一个立正,说话间这些人来到炮楼,自顾自地推开大门走进去,两个军官站在士兵面前,少尉拍拍他的肩膀:“哟西,辛苦辛苦的。”士兵嘴里说“为了帝国的圣战”,心里却想这些人好象不对头,正想着听到炮楼里有搏斗嘶叫的声音,脸色一变要拔枪,身边的林成有已用枪抵住他的胸口开了火。林成有接着驳克枪一斜,朝远处几个站立的鬼子射击,炮楼里也响起枪声和鬼子的嚎叫。
枪声响起,在埋伏点的朱钢立即命令:“冲锋,炮兵炮击。”
早已计算好射击诸元的迫击炮、掷弹筒吼叫起来,炮弹准确地落在鬼子兵营,掀起一片夹杂人的躯体肢干的烟柱。
冲锋部队分成机枪排、拿短枪的侦察队、手枪排和步兵连几个递次,在邹军带领下很快冲进矿区,三挺机枪立即占领制高点,其他战士趴在地上。看到炮兵五轮炮击完毕,邹军一声吼:“冲啊!”七八挺机枪喷着火在前面开路,制高点和炮楼里的机枪也居高临下向兵营猛烈扫射。侦察队和手枪排跟在后面,冲进兵营后四处散开,可以连射的驳克枪比机枪更灵活,朝那些侥幸躲过炮弹的鬼子一个个点名。
遭受突然打击的鬼子乱作一团,有的糊里糊涂成了枪下鬼,有的刚拿枪立即被射来的子弹打成马蜂窝,有几个撒腿往野外跑,又被赶来的战士打倒在地。
步兵连冲进来只见鬼子兵营宿舍有的被炮击中倒塌,有的冒着余烟,一些战士急着想进宿舍收缴武器,邹军大声喊道:“先朝房间里扔手榴弹。”听到邹军的提醒战士们纷纷掏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线等了三四秒才扔进去,经过又一轮打击剩下的鬼子非死即伤。
朱钢来到兵营战斗基本结束,立即命令邹军带一大队一连二连和机枪排、炮兵排,补充弹药后支援阻击部队,赵祥指挥三大队三连和县大队打扫战场,说完和陈建国向劳工工棚走去。
劳工早已被激烈的枪声惊动,起先是惊恐不安,后来看到进攻的部队专打鬼子,大家兴奋起来,纷纷说:“是中国的军队。”几个胆大的劳工拿起铁镐也想去杀鬼子,林成有和几个先冲进来的手枪排战士,脱掉鬼子军装赶来保护劳工,连忙制止:“大家趴下不要动,当心流弹伤人,战斗结束就自由了。”
朱钢和陈建国赶到时,劳工在林成有的组织下整齐地站在工棚前,还抓住五个日本监工,打死两条日本狼狗。
听了林成有汇报后朱钢站到土墩上大声说:“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