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中年人又瞧了我们好一会儿,摆了摆手,意思是快走,然后又重新点着那柱香,继续干了起来。
“你干吗啊?!”黄博雅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打开我抓着他胳膊的手,生气地问道:“突然拉我走干嘛?你没看见那块袁大头啊?!都找到了你还走什么?!”
“你刚才就顾着看袁大头了!~”我赶忙又推着她往回走了十来米,确定我俩在这儿说话那大胡子听不到了,这才解释道:“他刚才一见你要碰那些东西,浑身顿时紧张起来。估计你要真拿在手里,铁锹也就拍脑袋上了!”
“怕什么?”黄博雅鼻子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四段,平时两三个大男人都近不了身!咱们俩还怕他一个?!”
“打不打得过是一说!~”我觉得这姐姐越来越像秋天:“人家没招你没惹你,是你自己凑上去瞧,然后又不经允许去碰人家东西,那不愿意你也是在情理之中啊!~对不对?”
“…理是这个理。”黄大美女比秋天好的一点是,她更理智,肯听人家的建议:“可他又不说话,咱们不是没办法么!再说了,好不容易找到袁大头,就这么走?别说我了,你甘心么?”
“呵呵!~别急!”我又安慰她道:“看这大叔的架势,他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能说话!”其实走近看第一眼时,我就觉得,这大叔的架势,包括身旁放着的些个东西,像极了舅爷以前讲过的一个老职业,现在早已没人干的职业。
“…什么意思?”黄博雅知道我还有下文,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看着她,故作神秘地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大叔应该是一位斩穴人!”
“斩…穴人?”黄大美女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儿。
“相地堪舆,依理斩穴。”我解释道:“这是一个结合了风水学和造墓学的职业,说白了就是受雇替别人挖墓穴的人!”
“这我知道,国外也有这种人!”黄博雅听到最后一句才算明白,接道:“那是墓地的付费项目之一。”
“嗨!~这是两码事儿!”我让她说得郁闷不已:“中国的风水命理学和老外那些会一样么?”
“不说这个!”黄博雅见我越扯越远,连忙把思绪拽回来道:“你就告诉我,他为什么不能说话?还有,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我看了看远处还在“忙碌”的大胡子中年人,继续解释道:“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规矩和行事准则。现在看来,这大叔正在斩穴,香燃不可停,更需要一鼓作气,整个墓穴完成前,都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
喘了口气,我见黄大美女听得入神,于是又接着道:“至于下一步。咱们只能选择先退一步再议,现在想和他交流指定不合时宜。既然这位大叔是斩穴人,我估计他的家也不会太远,很可能就在镇子上。而且咱们想要打听他,应该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袁大头既然已经现身,也不用急,挑个人家不忙的时候,咱们登门请教,礼数做足,再交流不就容易了?”
“哦…”黄博雅觉得我说的尚算靠谱儿,但还是不无担心地道:“那要是等咱们找上门时,袁大头万一又不在他手上了,该怎么办?”
第二十节
我做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道:“我之所以记得住斩穴人这个职业,就是因为斩穴人是少数用得到齿寒铁的一个行当。齿寒铁前些天我已经告诉你了,是我要找的东西。为什么会用,一会儿路上再告诉你。总之,你一百个放心,这大叔肯定不会把那块齿寒铁铸的袁大头送人!”
黄大美女差不多已经被说服了,一边跟着我往回走,一边问着个别细节问题:“如果真像你说的,至少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担心。但你又说齿寒铁如此稀有,他们斩穴人又需要这个,那要怎样才能让这位大叔将袁大头让给咱们呢?恐怕这不是多出些钱就能买到的吧?”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无奈地耸耸肩道:“许多东西都是这样,原来在谁手里,又到谁手里,是讲究缘分的。齿寒铁对于斩穴人是重要物件,但也不是必须物件。这就好像英雄配宝剑,但没了宝剑的英雄,拿把平常的剑,还会是英雄,呵呵。”
“好吧,这次听你的,别出意外就行…”黄博雅嘴里嘟囔着,还不放心地时不时回头瞅瞅,一脸担心地跟着我往回走。
路上,我又大概给她解释了一下斩穴人为什么会用到齿寒铁的理由。因为说是斩穴,其实更多则依托于风水学,所以那大叔的身旁放的有风水罗盘。
一般情况下,斩穴人在接到斩穴的委托后,会先问清楚入殓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死因。因为不是说所有人都需要一味地求好风水。况且好风水也分很多种,有招财的、有佑福的、有护族的、还有散怨的。年轻人和儿孙满堂的老人、男人和女人、自然死亡和横死之人,对阴宅的要求也都不尽相同。基本上都需从地势、朝向、深浅、尺寸、盖土、阴阳流动等几个方面考虑,才能因人而异,斩出一个真正合适逝者的阴宅。真要详细算来,光是这种穴名,就能分出大大小小的上百个。
而在斩穴的时候,有两种东西不是固定的,需要实时拿出测一下,一个是侧方位的风水罗盘,还有一个则是测阴阳流动的物件。斩穴人需要根据这两样数据的变化,从而不断调整墓穴的朝向、深浅、尺寸等等,直到最后放炮定穴之后,这个墓室才算大功告成。
因为斩穴人从来都是白天工作,白日里阴气一般是恒定不变的,但阳气会随着时辰、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一般情况下,侧阴阳流动的物件则需要属阴,比如青蛙、蛇、蜥蜴这类冷血动物,它们对空间内阳气的增减会特别敏感。
但用它们的弊端就是还需要喂养,而且天一冷下来会冬眠,如果有一件能够长期散发阴气的死物来做替代品,是最好不过的。这样就可以将阴阳的波动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从而减少斩穴人过多的劳作。
所以,齿寒铁这种天生可以自动散发阴气的物件,无疑是最佳选择。当然,至于人家是如何用这类东西来参看阴阳流动的,那就属于职业秘密的范畴了。
我只是大概和她讲讲,多了估计这姐姐也听不懂。一路上说说走走,我俩也差不多回到了镇子上,再看表,已经是快到下午五点。
殷骞和秋天看来并不怎么顺利,早就回到了我们下车的地方,一人拎了瓶矿泉水,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两人呆呆地也不说话,看到我们回来,赶忙站起从老远就迎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还没走近,殷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心里早就有了数,也不急着说,反问他道:“你们呢?”
“唉~…”殷骞听到我问这个,顿时没了底气,秋天则一脸愤然地抢着说道:“别提啦!一点值钱的消息都没问出来!就连宾馆都他娘的找不到!还非要最高级的~这镇上像样的宾馆就一个,据说还被一个来开会的公司给包了!没办法我们只能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家庭旅馆,大小姐,我看您就将就将就吧!~”她最后这句,明显是针对黄博雅说的。
黄大小姐摊开手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拍了我一下,挤眉弄眼道:“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把咱们的发现说说。看人家丫头脸都皱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这样对女孩儿多不好?未老先衰啊~!”
“你!”秋天虽然莽撞,但也不傻,自然听出了黄博雅话中的意思,正打算回嘴,我赶忙往她俩中间一站,直接抛出了爆炸性消息:“我们找到袁大头了。”
第二十一节
“什么?!”殷骞和秋天没想到只是一个下午,我们就有如此巨大的突破,都难以置信地嚷道:“在哪儿在哪儿?!”
“呵呵,走吧~边走边说!”我见成功转移了秋天的注意力,拉着他俩一边往住的地方走去,一边讲了我们这半天来的发现。
虽然是家庭旅社,但殷骞和秋天显然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来到一个很有西北风情的小院前,门口摆了个贴有“旅馆”字样的立式灯箱。如果没有这个,怎么看就是户普通人家。
进了院,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民居,院子居中靠后的位置上,建了一幢灰墙灰顶的三层小楼,每层有四个房间。院门右手边是库房和厨房,左边的一小片空地上,满满地摆着提前收的一些玉米各种山货干。
这家的主人是一对三十来岁的中年夫妇,还带着一个五岁的男孩。一家人看起来都挺朴实。而且殷骞居然和他们都商量好了,在原来房价的基础上,每天再多给十二块钱,连我们四个人的一日三餐都给包了。这个价钱不得不说非常实惠!
不过等进了屋,我和黄博雅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殷骞竟然没有开两个双人间,而是直接包了一个六人睡的大房间。
我把他拉到一旁问怎么回事儿,没想到这家伙苦着脸抱怨道:“哎呦~我就说让你别带那个小祖宗,你就是不听!本来要开两个双人间的,可秋天死活不肯跟黄大小姐住一间。人家总共就两个双人间,你说咋办?只能睡这个了!”
我本来以为秋天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没想到她居然对黄博雅的成见这么大。但究竟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黄大小姐没甩她?可秋天并不是那种如此较真的孩子…唉~算了,我估计我也想不明白,得空说说这丫头,让她克制点就是了。毕竟人家现在是我们的“东家”,管发工资呢!
山区就这点好,太阳只要一下山,再热的天没一会儿就能凉快下来。
我们趁着房东两口还在做饭,跑到三层楼的平台顶上,一边乘凉一边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
听完我的“详细报告”,殷骞坐在一堆玉米棒子上说道:“嗯,斩穴人我也听说过,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职业。既然他有活干,这里的人又多是土葬,照理说找这么一个人容易得很。就跟你舅爷一样,别说老家县城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老爷子大名?!”
“切~都不是那斯文人,搞这么多虚招子干嘛!~”秋天则在一旁不屑道:“要我说啊!先抢到手里,捂紧了,再赔笑脸都不迟!人家要钱给钱,要道歉就道歉。反正就是不还!”
“说什么呢?”我斜眼盯着她道:“这和强盗有什么分别?你爷爷就这么教你的?以前在王屋山老爷子会允许你这么做?”
“…”秋天知道我有些生气了,撇着下嘴唇将头扭到了一旁,不敢再言语。
见一时没人说话冷了场,黄博雅只得主动扯了一个新话题道:“我现在奇怪的是,你们那张地图明明画的是马三炮宝藏位置,可后来一经标注,到这里却找到了袁大头。我觉得应该先搞清楚这点,如果标的就是袁大头,咱们就想办法去找那大叔将袁大头给盘过来;如果是宝藏,介于时间紧迫,是不是兵分两路的好?两个人去找袁大头,另两个人去继续寻宝藏的线索?”
我很清楚两张地图的来历,挥手解释道:“不!这看似是两码事,其实都在一条线上。宝藏就是袁大头,袁大头就是宝藏!既然马三炮临死前说过宝藏在袁大头身上,那就肯定少了它不行。虽然咱们现在手里有地图,但具体意思根本就不明白,特别是那首诗,想表达什么?谁知道?甚至有可能它和袁大头是相互辅助的,缺一不可。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