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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我明显地感觉到老先生涉猎广泛,特别对于中亚地区的历史变迁,那是了如指掌,谈起当年德国探险队将龟兹的许多珍贵文物和壁画盗挖下来运到柏林,更是痛心疾首。
他这一表态,正对了殷骞的胃口,两个人从历史讨论到文物,又讨论到近现代的一系列国宝外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倒是我成了个陪衬。毕竟我专攻的不是这一地区历史,对龟兹和丝绸之路的理解,也仅仅局限于来之前的临时恶补,大都浮于表面。
又胡侃了十几分钟,殷骞开始回归正题,对韩教授道:“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还望您不吝赐教。”见老先生微笑点头,他又接着道:“以我对龟兹古国的浅显认识,它似乎并不算很神秘,甚至连楼兰都不如。毕竟龟兹是一个国祚长达1000余年的国家,又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冲,而且佛教发达,各种经文佛书均有记载,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新的发现?还是只为了进行一些简单的实地考察和研究?”
其实这家伙如此一问是有目的,我一听就明白,殷骞虽然熟知历史,但那完全是生意上的需要。他非要跟着来此的目的,说白了就是看能不能探寻到至今人们尚未发现的地方,一方面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主要的是地方越神秘,越能藏好东西。所以这家伙现在就想听个准信儿,如果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一看,那对他而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要是有什么考古新发现,估计这家伙就得打鸡血了。
但韩教授想不了这么多,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只见老先生先是自信地笑了笑,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这才同殷骞讲道:“龟兹已经是我第三次来了,如果只为了看看那些石窟壁画,你觉得有必要么?呵呵。”
“您真的有新发现?!”殷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第六十二节
“您真的有新发现?!”殷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韩教授依然笑而不答,拍了拍殷骞,岔开话题道:“小伙子,你是可造之材!做古玩生意可惜了,现在能把西域这些个古国了解到你这个程度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能答得上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次的目的地,如果你答不出来,那可别怪老家伙我先卖个关子咯!~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您问您问!”殷骞哪儿肯听他这么多废话,只想立刻知道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不多,就两个问题,而且都是和龟兹古国相关的。”韩教授伸出一只手,先后伸出食中两指道:“一、龟兹人的祖先是谁?二、龟兹的都城究竟在哪里?”
等他问完,我再瞧殷骞的表情,就知道韩教授的俩问题,这家伙恐怕一个都不知道。不是说他学的不精,恐怕这俩问题都属于悬而未决的超级难题,一般做学问的都很少知道。
殷骞支支吾吾了半天,虽然他平时爱臭显摆学问,但碰上韩教授这种学术大家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但直接承认放弃又多少有些不甘心,毕竟只要答上来,立刻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真像,所以此刻正在一个心痒难耐的当口上。
考虑了半天,殷骞只得答道:“龟兹的人种问题,我真不知道,它处在一个东西方人种交叉结合的地方,全盛时期只是通用语言就有三四种之多,您这可真考住我了。不过龟兹国都不应该就在库车县新城和老城之间的皮朗古城附近么?”
“呵呵。”韩教授又推了一下眼镜道:“刚才你也说了,龟兹的国祚长达1000多年,这期间你算算有多少位龟兹王?有拥护汉朝的,有投靠匈奴的,还有谋朝篡政自立为王的。难不成所有王城都设在同一个地方?照我看来啊,皮朗充其量只不过是其中时间稍微长久的一个罢了。咱们这次来,要探寻的则是最神秘的一个。”
“是哪儿?!”殷骞瞪大了眼睛,早已忘了自己先前和韩教授打的赌。
老先生可没忘,神秘一笑,说道:“两个问题,我算你答对了一个。所以啊,现在不能告诉你,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搞学问就要有钻研精神,等吃现成的可不行呦!~我和你看过的都是一样的文献,想找到亮点,就得自己去下功夫,一点一点地研究才行。你们搞古玩的也是一样,往往就是那细小的一笔一划,就能甄别一件东西的真假,你说呢?呵呵。”
殷骞被他莫名其妙地教育了一通,很是郁闷,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不停地翻着白眼。我倒觉得老先生说得挺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无论做什么事,细节决定成败。做大事者可以不拘小节,但要把控细节,小节和细节还是有区别的。一个人,如果没有钻研精神,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和决心,那么他无论干什么,最终都只能是三分热度,半途而废。
见殷骞哑了火,韩教授又转过脸对我说道:“小贺,听说你自小研习道家法术,我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一类的事情,但在全球奔波几十年,怪事倒也遇见过几件,不知道你是否能给出个观点新颖且依据合理的解释?”
我一直以为韩教授这类老学究是理论至上的,神神鬼鬼的一概不信,但想到他是研究历史和考古的,也就释然了,毕竟这类学科碰到脏东西的几率最高。于是先“不敢当”了两句,然后说道:“有一点我得先和您说明白,我所学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道术。我舅爷的师父虽然做道人打扮,但仅仅是一种思想上的认同,他们平时并不研道。广义上来说呢,我舅爷教给我的,是一种柔和了诸家精髓和做法于其中的诡术,这样听起来可能有些吓人,您可以称其为民间异术。当然了,这个所谓的民间异术,仅仅局限于中国北方地区。如果您问我埃及法老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敢断下妄言。”
“呵呵,那是自然!”韩教授对我的这个并不重要的纠正也没放在心上,接着道:“那我就拣两个在这边遇到过的怪事儿吧。都在心底压了多年,希望你能帮我解开谜题。”
故事一圣母子湖和萨满巫医
第一件事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韩教授刚研究生毕业,还在国内。参加工作没几个月,就跟着一个考察队去了内蒙阿拉善右旗树贵苏木地区进行考察,并搜集当地一些人文和历史资料,打算在回来后编纂成册。
当时他们一行七人,为了寻找一些当地特有的文化,分乘两辆吉普车,进入到草原深处,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最原始的游牧民族,以记录他们的生活和考察文化传承方式。
第六十三节
就在他们进入草原的第三天,碰到了一个靠着海子放牧的小部落。此时考察队已经跑了三天,人们都相当疲惫了,看到有水草和部落,考察队就想暂时驻扎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调整补给,更主要则是想接触一下这个百人不到的小部落,直观地了解一下他们的生存状态。
可是当考察队的随队向导去交涉了之后,却带来一个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这个部落别看人少,却守护着当时草原上一位非常有名的大祭司,叫呼斯楞,蒙语是“希望”的意思。
问题就出在这位大祭司身上,当他听说有汉人的考察队想来拜会,非但没有丝毫欢迎的意思,反而叫人通知韩教授他们立刻离开,而且不准动部落旁海子里的哪怕一滴水,还说什么“冒烟的铁马带来的都是瘟疫,诺尔和孩子必须搬家了。”
但当时的领队,也就是韩教授的导师并不在意这些,他们觉得所谓萨满祭司都是在故弄玄虚,但本着充分尊重民族信仰的精神,决定还是去拜会一下那位大祭司,即使不能和部落交流,至少允许考察队在海子旁补充一下给养,毕竟再往前走,等遇到下一个海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以想见,双方的碰面并不愉快,当时过去造访的有三个人,除了领队和向导,还特意叫了一位民族研究的专家同去,怕的就是产生一些理念上的分歧。
但等三个人回来,都是黑着脸的。那位大祭司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准碰湖水哪怕一个指头,而且湖边的一草一木都不得触碰。此外,大祭司为了防止他们不听劝告,甚至扬言已经对考察队下了诅咒。但凡有敢侵犯圣湖者,都会变成没有皮肤和毛发的半僵之人。
那位蒙族的向导似乎对大祭司的话言听计从,回来后不但不帮着想办法,而且经担任起了监督之责,对考察队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严加看管,决不准他们靠近岸边十米之内。队员们向他抱怨,他却说是为了大家好,大祭司的诅咒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但不补充给养又不行,队员看着不远处部落中的妇女在岸边又是汲水做饭,又是洗衣,哪会信有什么诅咒?于是趁着当晚向导熟睡以后,偷偷地去灌了两大桶水回来,藏在吉普车后备箱中,甚至还有两名男队员趁夜色在湖里洗了个澡。
可谁知道等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后,却看到了让人无法相信的一幕……昨日还水草肥美的偌大海子,竟然跟着那个神秘部落一起消失不见了!
要说部落为了躲避考察队,连夜迁走倒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但竟然连那么大一片海子,同时也跟着没了,着实让人费解。而原先那片海子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硕大的泥坑。
反而随队的向导见此情景,长出了一口气,说什么走得好,走得对,大祭司移走圣湖,是为了考察队着想,不欲伤他们的性命。
不过该补充的给养已经到位了,考察队虽然奇怪,但听向导说草原上的湖泊是会走路的,想仔细研究一下却没带这方面的工具,只得记下坐标,暂时放弃,抓紧时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此时正值盛夏,敞篷的吉普车奔驰在草原上,阳光晒得人们燥热难耐。接近午时,正当考察队要停下来休息吃饭,昨晚那两个洗澡的队员却发生了情况,他们俩凡是被太阳直接照射的皮肤,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红疹、水泡。而且碰不得,一碰就奇痒难耐。没一会儿,这两人就挠破了许多地方的皮肤。
那些水泡溅开之后,就跟会传染似的,瞬间就蔓延到这两人全身,他们甚至顾不得队内还有女同志,很快就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到处抓挠。
此时其他人想上前帮他们,却又怕被传染,只得围在一旁不停劝阻。但是这两人竟也不疼,越挠越想挠,仅仅十分钟不到,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的皮肤是好着的,他们甚至开始成片往下撕扯自己的皮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自己的瘙痒。
就在这烈日当空,碧波万里的大草原上,此刻映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副地狱般景象,两人撕扯下自己的皮肤后,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筋腱和血管都清晰可见,看得其他人一个个都心惊胆战。
终于,等他们扯下了身上的最后一块皮肤,不知道是力竭还是已经承受不住了这样的伤害程度,先后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第六十四节
众人这才想起施救,赶忙找来帐篷将两人包住,此刻哪还管干净与否,人一旦没了皮肤,水分会急速丧失,眼瞅着这两人就算是立刻送到医院,能不能活都难说,毕竟浑身上下几乎一寸皮肤都没剩下。可现下都还在喘气,不救又于心不忍,于是只得临时改变路线,往最近的镇子驶去。
但考察队的厄运还尚未结束,只是开出去几十公里,队员们又纷纷闹起了肚子,症状有些像肠胃炎,上吐下泻,痛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