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搅着缸中的东西,志豪也没闲着,和身旁的白发男子不停地交头接耳,说到激动时,偶尔能飘过来几个字眼,我听了半天,似乎那个白发男人说过什么“最后一次”,志豪接“还有机会”什么的,无奈离得太远,想完全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们几个正趴在这里看得入神,突然只听身后土坡下响起了一个急促且短暂的声音,紧跟着是秦翼铭受惊吓后的一声低呼。
我赶忙侧脸一扫,果然发现原来我们一排趴着好好地五个人,此时只剩了四个,看来正是那秦翼铭不知为何下到了坡底,竟然不小心被这些外围警戒的黑衣人给发现了。
我们赶忙纷纷调转身子,趴在坡顶探头朝下看去,只见秦翼铭手上拿了一个望远镜,正高高地举起,而他面前三米处,赫然站了一个持枪相对的黑衣人!
这个家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刚才上来时本想只是勘察一下地形,没想着能看到内部情况,何况天也黑,并没有带望远镜,他还不是想到车里有,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趁我们都伸头窥视的空,擅自跑回车里拿去了。
转眼间,拿着手枪指着他的那人又说了两句短暂的话,却根本没听能懂他讲什么,黄博雅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他说的可能是越南话。”
秦翼铭被枪指着,自然不敢乱动,一边陪着笑脸朝那黑衣人拖着时间,一边时不时地朝我们这里瞥上一眼,看得我们几个是暗暗心惊。这家伙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要是敢再让他多看上两眼,恐怕我们几个也得被发现不可。
我又回头瞧了瞧那空地中,可能是被挡着的缘故,里面人似乎尚未发现这里的情况,于是赶忙朝秋天努了努嘴,决定趁着目前只有这一个守卫,干脆立刻拿下,丫头随即明白,悄悄站起来,跟着我慢慢朝那黑衣人身后摸去。
这黑衣人此时的位置绝佳,背部刚好正对着我们埋伏在坡顶的位置。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我独自拿下这个人可以说易如反掌,但他看不到秦翼铭却可以看到,他比我们两个下来偷袭的人还要紧张,面对着黑衣人,总是不自觉地把眼神上移,格外关注我们的情况。
现在再去提醒他不要看过来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尽量加快脚步,争取在黑衣人反应过来前就来到身后发动进攻。
可秦益民那样子看,两个中间只隔了三米的人怎能察觉不到?黑衣人见他总是时不时地看自己头顶,突然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儿,在我离他还有五六米的时候,果断端枪转过了身。
“躲起来!”我见枪口已经瞄上,此刻噤声隐藏什么都不顾了,大声地提醒着秋天躲避。因为他转过身后发现危险已然逼迫地如此之近,一般人往往都会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果然,在我侧身跳出去之后,“啪啪”两声,自己原先所站的地方跟着就溅起了一阵黄沙,正是那黑衣人所为。
这光秃秃的山上避无可避,我侧身弹开,就知道如此近距离想要再次逃开已经不太可能了,于是还不等站起,就抢先一步举起了双手,同时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
枪只要一响,就算是彻底完了,即使我干掉眼前的这个家伙,他们还有一二十人,一二十把枪,靠我们四五个人一把小手枪,想反抗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暂时保全性命,只得举手投降。
当然,我立刻投降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黄博雅和殷骞还埋伏在坡顶尚未被发现,不至于被一窝端,运气好的话,最后能否扭转局面就全靠他俩了。
自从见到秦翼铭被枪指着之后,我就知道,志豪他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考古活动那么简单!试问有哪个考察队会在外出考察时人手一把武器的?
好在这个黑衣人见我举手投降,并没有“当场击毙”的意思,而将枪口稍微抬高了些,眼中时刻紧盯着我们三人的一举一动。
不出我所料,枪响后只过了十秒钟不到,四面八方就围过来了五六人,统一的黑行头,而且每人手中都拎着把枪。
第一百五十四节
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简单交谈了几句后,其中两人端起枪,先将我和秋天赶至秦翼铭身旁,然后就沿着山坡慢慢向上爬去,不用问,这是要看看坡顶还有没有我们的同党。
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坡顶就那么点地方,避无可避,要是让他们爬上去发现了殷骞和黄博雅倒也罢了,可他俩万一想凭运气拼一把,估计我们所有人都是血溅当场的结果。
眼瞅着他们再有几步就能看到坡顶的情况,我急中生智,突然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见你们的头儿!快带我去!”
这一声暴喝立刻就吸引住了附近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两个正往上搜查的人,只见他俩先是回头瞧了瞧我,又踏前两步大概地瞧了坡顶一眼,就扛着枪一路小跑下来,和剩下的几人一起,押着我们朝石后志豪所在的那块空地走去。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拐过两道弯,忽然间灯光大盛,习惯了一下那一圈大灯所散发出的光芒,我一边走一边观察,仅目前能看到的守卫就有二十来人,人人有枪,且站得极为分散,相互间却又可以观察到和协防,这样一个局面,黄博雅他俩要想渗透进来再伺机救人,几乎没戏。
隔着老远就看到空地正中的大锅旁只剩下志豪和风衣男两人,早在我拐进来时,志豪第一眼就发现了我,站在原地朝我看来,而那风衣人则在稍远的地方背对我们负手而立,朝这空地三块风蚀土堆中的一个行注目礼。
终于走到近前,志豪依然没有向我走来的意思,而是站在那口大锅旁瞪了好半天,才平静地问我道:“师兄,你来这里干嘛?”
大锅里的东西我看不到,但从中飘出的腥臭之气十来米外都能闻得到,按下几欲作呕的冲动,我没回答他,而是提出了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来这里干嘛?”
志豪一时没法答我,低头看了看地,又抬头看了看天,方才说道:“我自有我要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忙完我就会回去的。”
从然强敌环伺,但有些话我还是不吐不快,眼睛一瞪,冲志豪道:“谢志豪,你不要忘了你师父最后和你说过的话!即使是逐出门墙,你如果敢做什么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依然有权代表老爷子废了你!”
我本以为志豪听了定然会不高兴,甚至还嘴,却没想到他只是脸色变了一下,随即说道:“走吧,带上你的朋友走吧!我忙完眼前的事情,自会去找你做一个交代。”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把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说清楚,我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我弄明白了为止!”
“…”志豪显然对我没有任何办法,无奈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怨恨,看了我好一会儿,又瞧了瞧秋天和秦翼铭,突然问道:“殷骞呢?你俩不是形影不离么?”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现在的眼神这么毒,只是看了看就凭借上次的见面推测出了我和殷骞的关系,并且听他语气里,已经开始怀疑殷骞也在附近,但没被一起发现罢了。
“他在西安,你问这干嘛?”我回过神来,立刻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们还有两个人没在控制之下。
但志豪对我的了解,就像我对他的了解一样,在一起这么多年,普通的一个迟疑或是眉毛轻轻一挑,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刚才我的失神虽然极短暂,但在他的有心观察之下根本无从隐藏,志豪通过我那眉毛轻轻地一蹙,就知道自己所料颇近,立刻转身走到远处的那风衣男身旁,耳语了几句。
风衣男听后,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随即又走过去一个扛枪的黑衣人,在吩咐了几句后,那黑衣人转身一声吆喝,带着另外五人扛枪迅速走出了这块空地。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慢慢升了起来。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看志豪眉宇间似乎在争取着什么,最后风衣男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终于慢慢转过了身来。
他这一转过来,待我看清了此人的面貌,顿时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指着他的脸道:“你…你…你是…”
风衣男转过身后,慢慢走到灯光强盛的地方,他那一头根根立起的银发开始闪着奇异的光芒。
眼前的人,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虽然我们只在数年前见过一面,几个小时,但此人阴险毒辣的行事作风,还有那副剑眉鹰钩鼻、笑里藏刀的狡诈面容,都是我过了许久都不能忘记的理由。
走到那口大锅前,银发男人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我,随即亮出他的招牌笑容道:“呵呵,小朋友,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咱们两次见面竟相隔万里,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这个银发男人正是当年骗我和志豪做法续阳,害了两条人命的沈万楼!
第一百五十五节
这个银发男人正是当年骗我和志豪做法续阳,害了两条人命的沈万楼!
相隔五年,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显然是生活和事业都很顺利。遥想他当年残杀顶头上司,对公司的合法继承人削权夺势,现在恐怕早已荣升康辉集团的董事长了。
沈万楼的行事作风,如果是舅爷看来,这家伙属于替天行道的对象,所以我虽然极为震惊,却压根没有理他,而是怒视其一旁的志豪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我需要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志豪皱着眉头看向我,表情依然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倒是沈万楼抿起了嘴向我走来道:“他欠我的,自然要替我打工。”
“…欠你?”我一时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呵呵…”沈万楼笑着,从内兜中掏出了一张老旧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小字儿,举起来冲我说道:“你不要忘了,当年续阳,小谢可是签了合约的……不成功就要替我去办一件事。况且他的哥哥、妹妹现在的学费都由我来出资赞助,陪着我一起跑跑腿儿,这没什么吧?”
我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当年志豪办的一系列事情,除了签这个契约,我都在旁边瞅着,所以沈万楼所言非虚。
但是对于沈万楼这种人…需要非得履行什么合同么?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骗子,你对骗子再好,到最后他还是会以德报怨。
可是不履行承诺的话,对一个异术师来说,等于是自绝生路,除非志豪以后决定不以此为生。不过这事儿要是放在我身上,爽约就爽约,反正我也不指望靠异术去混饭吃,可志豪他除了这个还会什么呢?
想通了所有关节,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你们干嘛来了?如果并不伤及其他人的利益,行,我走,咱们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谢志豪,你好自为之!”
志豪依然表示沉默,沈万楼却接着我的话道:“呵呵,放心好了,这种地方能伤到谁的利益啊?不过干嘛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伤人,告诉了你们,那你们就要死,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说呢?小朋友?”
“哼!”我不屑地瞥着沈万楼道:“只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不敢让人知道!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我宁可相信一条狗,都不愿意相信你!我问你,你那两个发了疯的手下是怎么回事儿?”
“哦,他们呀…”沈万楼装作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回我道:“那是他们自愿的,你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