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
古萨满秘术中的牧尸,和湘西自古流传的赶尸秘术很相似。它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让客死他乡的人们能够叶落归根,魂归故里。
由于牧湖部落被黑日泽格诅咒前一直是居住在乌兰绍荣山下的,所以当他们开始跟随圣母子湖在草原上游荡之后,那些生老病死的人就成了问题。草原毕竟太大,如果说谁死了,就地埋葬的话,也许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于是为了便于统一埋葬在牧湖中去世的族人,当时的呼斯楞研究出了“牧尸”这种办法。
牧尸,就是用一种萨满秘术炼制过的小虫,在成年后先对其进行炼制和训练,待能够听懂一些最基础的指挥后,就将其植入已死之人的脑干部位,这样即可以让死尸恢复简单行动的能力。于是在牧湖过程中去世的人们就可以被统一管理,暂时不下葬,等到了他们固定的埋葬点或是回到乌兰绍荣山再行下葬。
而这些尸体看似在动,其实思想中枢是那种小虫,它们白日只能躲在浓雾中,见不得阳光,而晚上则会在统一号令下快速刨出一个洞,然后把自己埋进去过夜。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千百年中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这种小虫也不例外,渐渐地,它们为了适应新的环境和生存状态,开始自我进行大量繁殖,而且通过脑干进入人的大脑,利用越来越多的大脑资源来对宿主进行改善,让寄生体变得行动更加迅捷,更加具有攻击性。
到了后来,由于这些小虫的繁殖没有节制,宿主已经不够它们消化了,因为如果啃食寄生体太多,少了骨骼和筋肉的连接,它们就等于在自取灭亡。
于是它们开始强迫宿主进食,同时改善其消化系统,保证负责各个环节的同类都能够吃得上饭。
慢慢地,这些家伙尝到了越来越多的甜头,它们也变得不再那么听话了,有时候甚至不听牧尸人的招呼,竟肆意破坏宿主的身体,只为了自己行动和进食方便。
于是,在三百年前,时任的呼斯楞终于禁止了部落的牧尸行为,并对那种虫子进行了封存和销毁。而他的决定也得到了所有部落民众的支持,因为那些被小虫寄生的尸体虽然最后可以埋葬在族人墓地,但都已被虫子糟蹋地不像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埋了省心。
此后三百年,部落再没牧过尸,如今博斯沁又暗中派人搞这个,肯定是背着呼斯楞干的,只不过其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托娅讲了个大概,我盯着下面三个怪物道:“那也就是说,如果砍掉它们脊椎上面举着的脑袋,这些家伙就不会对咱们造成威胁了?”
“理论上是这样。”托娅答道:“但是那种虫子现如今进化了不少,也许砍掉脑袋后它们还可以动,但会失去观察目标的能力。”
“行吧!”我掏出匕首攥在手里,扭头对托娅道:“躲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太耽误时间,咱们干脆搏一搏,先打掉它们的脑袋看看再说。”
见托娅同意,我和她分了一下工,一会儿我先跳下去,搞定正啃脑袋和肩膀的两只,然后她从后上方想办法处理掉啃大腿的那只。假设正如她所说脑袋掉了这些家伙会失去观察能力,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冲出去;如果不行,就再往树上爬。
准备就绪,我抓着头顶的黑棉絮稍往前挪了点,来到其中两只怪物的正上方,深吸一口气,松手抬脚,照着啃脑袋那只就跺了下去。
这家伙正聚精会神地品尝“美味”,冷不防天降神兵,我直接一脚踩在它脑袋和脊椎的交界处,将其钉在地上,随后左脚抬起,“砰”地一下将它脑袋踢出好远。
旁边那只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感觉眼前有变化抬起头,我匕首横着一划,直接割破了它眼眶内的两颗眼珠子,然后反手一下将匕首插在其脑干部位,右脚一跺,只听咔嚓一声,它的尸首也分了家。
与此同时,托娅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学着我的样子,将他负责的那个钉在地上,一脚把脑袋踢出好远。
这些动作都在三五秒内搞定,我俩随即后撤退到安全范围,只见三个没了头的家伙依然生龙活虎,但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即使四条胳膊腿同时支撑地面,也东倒西歪的,显然失去了辨别方向和掌握平衡的能力。
第一百零六节
但它们依然是危险的,如果靠近可能还会受到攻击。我和托娅又退出一截,确定它们确实无法找到并跟随我俩后,终转身朝沼泽的更深处摸去。
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两只落单的,我和托娅用同样的办法将其解决,尽量往沼泽最中心黑暗的地方摸,也许四脚泥鳅就在那里。
但是浓白的雾气始终存在,我甚至怀疑博斯沁是不是干脆将这里当成了那些尸体的活动场所,就这么在里面放养着。
汤塞泥沼其实并不算很大,我们在浓雾中跑来跑去,路上又要避开大大小小的水泡,辨明方向也就成了问题。不过跑就是了,那四脚泥鳅总不可能只有一窝,只要遇得上就成。
也不知道我们绕了多久,正一边走一边搜索着,托娅突然拽住我道:“你听!右边有声响!”
我立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果然隐隐约约扑捉到一个声音,似乎是谁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难道这就是四脚泥鳅?那群死家伙肯定是不会喘气的,有这个声音那就说明是活的。
那声音大约离我们二十来米,我向托亚打了个手势,两人呈一个三十度角向那里慢慢逼近。
越走越近,直到浓雾中看清了那个物体,我们才发现竟是一个大活人,他此刻陷在一个水泡里,已经没到了胸腹部。淤泥的压迫显然让他的呼吸不那么顺畅了,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努力将胸贴在水泡表面,想让自己沉得慢一些。
由于此人背对着我们,后背和脑袋上都是泥汤,我和托娅绕开水泡,慢慢走到他正前方,待看清后,我大惊道:“严大哥!”
陷在其中的人正是严克,此时的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枪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看到是我们,投来的眼神立刻松了劲儿,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我赶忙扯断了头顶一条差不多胳膊粗细的树枝,递到严克手中,等他抓牢了,和托娅两个人一起把他从那个大水泡中向外拉。
但是严克陷得有点深,而他的力气又在先前的挣扎中几乎耗尽,几次都是我们刚一用力,他就抓不住。
好在总算拔出来了一点,见他呼吸不再受影响,我将那截树枝翻了过来,将大头递过去,那里刚好有一个分叉,可以卡在严克的腋下,这样我俩再拉他,就不会因为手抓不牢而松开了。
卡好后,我对托娅道:“来,我喊一二,一的时候用力!”
一旁的托娅并未搭理我,又喊了她一声,我奇怪这丫头怎么了,抬头却发现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大哥身后。顺眼望去,只见水泡对面,也就是严克背后三米远的地方,趴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这黑家伙两头尖中间圆,身长至少三米有余,背上黑油油一片,似乎长有类似于鳞甲的外壳。最粗的地方有成年人的腰身一般粗细,正对着我们的一端上,两个绿油油的小点儿还忽闪忽闪地泛着光。
严大哥见我俩都呆住了,扭头也发现了背后的怪物,顿时三个人谁都不敢再动。
相互注视了好一会儿,我轻轻用胳膊顶了顶托娅,小声问她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四脚泥鳅吧?”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同样小声回我道:“很有可能…”
我去…我顿时觉得呼斯楞坑死人不偿命啊!这谁他妈起的名字?还四脚泥鳅?这他妈是泥鳅么?整个一鳄鱼啊!从听到泥鳅这两个字开始,我就始终认为它大不到哪儿去,谁知道竟是如此一个庞然大物!
问题是,直到此刻,我也没瞧见它的腿在哪儿?不过甭管是不是,得先想办法解决掉它再说,我俩好办,可严大哥在水泡里陷着,动都没法动。
又对视了好一会儿,这家伙除了那一双绿色的小眼睛偶尔眨巴一下,和我们一样动都不动,我忍不住又问托娅道:“这家伙吃肉的还是吃素的?”话音刚落,对面那个家伙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竟张嘴打了个哈欠,顿时满口锋利洁白的大牙暴露无遗,托娅朝我绷绷嘴,她不说我也知道答案了。
终于,打完哈欠后它开始有所行动了。这家伙爬起来竟像是蚯蚓一样,先将中间腹部高高拱起,然后前探,以此来前进。
而且这超大号蚯蚓似乎根本不惧怕沼泽中的水泡,拱了两下就移动至水泡内,下面的淤泥虽然有所下陷,但根本困不住它。
第一百零七节
此时,这大怪物已经离严大哥十分近了,两下相距不足四尺。我见情况危急,将严克拉出来指定来不及,只得赶忙出声提醒他道:“千万别动!不要有任何动作!”我这一说话不当紧,那怪物立刻把头高高竖起,指向我这里。
我将匕首攥在手中,一边慢慢向自己左侧撤一边小声对托娅道:“我引开它,你想办法尽快把严大哥拉上来。”
这边话音刚落,那长满鳞甲的大蚯蚓终于按耐不住,瞬间身子一弓朝我扑来。
我大吃一惊,这家伙别看体型巨大,速度可一点也不慢。从看见它动到扑至身前只是一瞬的功夫,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离面门不过三尺了,而它也早已张开血盆大口,打算一口就要将我的脑袋给咬下来。
这时候,老爷子下的封印起了作用,如果我还是前两天的样子,估计现下已经身首异处了。待看清它的速度和高度后,我果断将身子一矮,同时双手攥紧匕首向上戳去。按照常理,这类动物最薄弱的地方都在下颚,像鳄鱼、蜥蜴、蛇,大都如此。
可我的匕首攮出去后却没有一点刺破皮肤的感觉,只听“嚓啦”一声,似乎是刀划到了极为坚硬的地方被弹开,那大家伙就快速从我头顶略过了。
娘的!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赶忙转身面对它,只见其落在身后几米处,身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四条短粗的腿,支撑着其庞大的身躯转了个弯,再次和我形成对峙局面。
我有点明白了…这大怪物竟同时汲取了几种动物的特点。乍一看像鳄鱼和蜥蜴,但身体的鳞甲一环扣一环,更像是虾,其身体中腹部的甲片不但坚实,而且里面似乎还有空间,能够让它将四肢藏于其内,从而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形态和爬行姿势。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实在是进化地有些逆天了,全身上下几乎毫无弱点可言,同时行动迅捷,出击凶狠。如果说非要找一种和它类似的动物,我觉得更像是特大号的穿山甲。
趁着其转身的空,我扭脸瞅了一眼托娅和严克,两人依旧在同时用力,但小姑娘毕竟一个人力气不大,几乎没将严大哥拉出来多少。
转过身来,对面的怪物已经准备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于是慢慢将自己挪到那个大水泡旁严大哥身旁的位置,然后严阵以待,只等它扑过来。到时候只要拿准了,把这家伙狠狠地摔在水泡里,也许能将严大哥向外挤出去不少。
可我算盘刚打好,就只听另一个方向传来“啪啪”的拍水声。
…完了!这下闹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就又来了新的麻烦。那声音我已经很熟悉了,正是博斯沁放牧的尸体,这些家伙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在泥沼中到处乱窜!
不过比起眼前的这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