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三枚…”邓恩一边听我说看一边重复地念道,同时我不经意地看到他耳根又不由自主地动了两下,显然是在急速地思考。
片刻之后,他将托看三枚银元的手狠狠握住,表情坚定地看向我道:“行!我帮你们这次!”
我们再次呆住了,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前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而黄大小姐则干脆忍不住问道:“为…为什么你刚才不愿帮,现在又愿意了?”
随后,邓恩短短的一句话,再次吓到了我们:“因为这几枚银元正是当年我爷爷铸的。”
“你说什么?!”几人听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将他团团围住。
邓恩又松开手,看看享心的银元道:“是啊,这种分金同铸法只有我爷爷一个人会,也是我们祖传的绝艺。”
“那你爷爷没有告诉过你这里面藏有哪些信息么?”秋天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没有!”邓恩既已承认,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脖子一昂道:“打金手艺凭的就是五行开铸、木可藏火、水能化金。如果什么主顾有什么秘密都得先让我们知道,打金人还不得接一单生意就被灭口?”
“得得得!你也别扯什么金木水火土,我们也不懂!”殷蓦刚等他说完又抢道:“你就说,这个东西该怎么解开?”
邓恩此时反倒不慌不忙道:“要解开自然不难。但我爷爷说过,这块齿寒铁只是一柄钥匙,就算复原了,也需要你们找到门在哪儿才可以。”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本以为如果找到袁大头中的秘密就是找到宝藏了,却没想这么麻烦。
但沈万楼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袁大头中的信息读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还要到时候再说,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邓恩的话多多少少让我们有些泄气,不过总算还是迈出了一步,至少埋藏在家人身旁的威胁暂时可以消除了。于是我诚恳地向邓恩道:“如果不难的话,还望邓大哥不吝出手,帮上一把,我们定有重谢!”
“先别急看谢!”邓恩把双手一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接道:“这块齿寒铁用的正是分金同铸法。你们之前说得很对,当初主顾一共交来两块齿寒铁,一大一小,大的已经被整块铸成了一个物件,也就是信息的关键所在。他要求我爷爷在不破坏其属性并保证金属记忆的情况下,将这两块齿寒铁一同化开,铸成五枚一模一样的银元,大的三枚,小的两枚。而且郑重叮嘱我爷爷,将来只要有人拿看这三枚由大块齿寒铁分铸的袁大头找他,就帮来人恢复原状。并且给足了所有的费用。可谁知我爷爷这一等就是半辈子。” 这些事情自然是邓恩爷爷讲给他的,可是我们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说起了以前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关联?
沉浸在老一辈当年的故事中,邓恩有些出神,但还是接道:“来找我爷爷的人显然做过充分的调查,知道我们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可以讲齿寒铁这类气息比较重的物件化开还能不将之破坏,这样就可以在将来任何时候再进行复原。而且齿寒铁是一种很奇特的金属,它具有超强的记忆力,不管碎裂成多少块,都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将其恢复。但恢复后还能持续散发阴气的,只有我们家的分金同铸法可以办到。”
我们听看虽觉神奇,但依然没看出来邓恩打算说什么。只见他停顿片刻,舔了下嘴唇又接看道:“虽然我家有能力这么做,但那块大的齿寒铁已经被加工过一次,我爷爷为了保证它分开后能在将来还恢复成当时的模样,而不是最初的原石状态,研究了好几天,特意为其打造了一个模具。再到后来,老爷子为了防止模具在家中被不小心毁掉,从而导致齿寒铁无法复原,又将其给藏了起来。这也是老主顾的意思。所以…”说到这里,邓恩稍稍停顿后看向我们道:“我需要备位先去找到那个模具,然后才能进行复原工作。”
第六章
“什么?!”
“你耍我们不是?!”
“开玩笑吧?!”
待他话音一落,殷骞秋天伙同严大哥立刻就不干了,嚷嚷着就要上前去揪这个书呆子。
其实我也有些急躁,被沈万楼掐着脖子跑了两天,好不容易找到要找的人了,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得再帮找到的人去找东西,敢情我们都快成警犬队了。
更何况现在离沈万楼设定的期限只有一天了,如果找不到那模具,后果不堪设想…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邓恩眼瞅着有要被群起而攻之的迹象,连忙安抚道:“我知道模具在哪儿,只需你们跟我一同去取了来即可!”
“我告诉你,小子!”殷骞已经上前抓住了邓恩的农领,攥在手中恶狠狠地道:“要是明晚新闻联播之前你弄不好!我保证新闻联播里一定有你!”
这书呆子竟也一反先前的态度,就跟生怕我们不去似的,任由殷骞拎着,也不反抗,笑容满面地道:“放心!不远,城东六十里有个林场,我爷爷把模具就藏在了那儿。你们如果有车的话,咱们一早出发,半天就可以打个来回。等有了模具,工具准备齐了,我只需半个多小时就能将齿寒铁复原!”
我走上前,示意殷骞松开了手,又帮着邓恩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道:“邓先生,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请您相信,这块齿寒铁能否恢复,我们最在乎的并不仅仅是其中所隐藏的信息,这还关系到数条人命。请您务必严肃对待,千万不可儿戏!”
“放心好了!”邓恩也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明早六点,我在胡同口等你们!不见不散!”
待我们几人从胡同里出来,殷骞尚有些担心地对我道:“你就这么放心走?万一他小子涮咱们呢?连夜找个地儿躲起来,咱们不得傻脸啊?”
想到那邓恩今晚前后巨大的反差,我也觉得有些不保准儿,于是几人一商量,干脆也别回去了,就在这胡同口守着。反正地形我下午就勘查过了,他要出来只此一条路。
当晚,黄博雅和严大哥连夜租来了一辆小面包车。性能什么的干脆不要求,能租到就不错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邓恩准点就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看到我通红的眼眶和车里睡得东倒西歪的人们,也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钻进车里,指引着严大哥一路向东开去。
出城不久,邓恩又指挥我们拐上了一条满是泥土的小路,面包车在坑洼的路面上摇摇晃晃向远处的山脚下开去。
刚上泥土路没走半个小时,我们就已经下来推了两次车,搞得浑身都是泥水,殷骞气得都快把那邓恩家祖祖辈辈给问候了个遍,但再陷进去,他还得耐着性子下来推。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有求于人家。
就这么走走停停加推推,邓恩嘴中那所谓的六十里路我们愣是走了三个小时才到。
当车子在一山坳中成片的密林前停下,我俩推车的累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邓恩则浑身干净地下了车,来到树林前找了半天,这才从远处的地上抬起一块陈旧的木牌,拿回来给我们瞧了瞧。只见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四个大字……乌赛林场。
“就是这里了!”邓恩扔下牌子,对我们道:“这片林子不大,三面环山,纵深二里有余。最里面的半山腰上有一处平台,平台上有早些年搭建的林场瞭望塔。我爷爷的模具就藏在那瞭望塔上。你们去吧!”
黄博雅听了他的话,迷道:“怎么?你不去么?万一我们找不到怎么办?”
邓恩干脆回身坐在面包车开着的后门前,掏出自己昨天看的那本教材,一边翻一边道:“我就不去了,相传这林场闹鬼,你们小心点,快去快回!”
“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殷骞早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见邓恩又是这副态度,一脚踏上前,拖着他腋下将其拽起来道:“你耍我们不是?!领到门口了你不进去?不行!今儿你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邓恩这次倒没给我们好脸色,一掌拍开殷骞的胳膊,眼中精光顿涨,盯着我们道:“这是当年老主顾的交待,如果以后来的人不是他,就必须亲自来这里取出那模具,我们才可以帮你们复原。老主顾的原话是:如果后来人连这片林子都不敢闯,就别去奢望那银元中的秘密了,就算找到,也只会有去无回!”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环视我们几人,最后才道:“你们考虑吧,去不去在你们,我只是个传话的。去,就赶紧的,咱们下午还得赶回去;不去,咱现在就打道回府。”
言毕,他再也不理我们,坐在车中看起了书。
我们五人此时已经有了默契,一个眼神大家就都知道该如何办了。可稍一合计,还得有人在这儿看着邓恩才行,怕是他搞的声东击西法,等我们都进去了,开着车一走了之。
但问题又来了,我们五人谁都想去。这种有危险大家抢着上的气氛很好,但总要有人不去。没办法,那就手掌翻黑白,二三分,两个人的那组留下来策应加监管邓恩,其余三人进林子拿模具。
第一把四黑一白没分出来,第二把则是我、殷骞、严克白,黄博雅和秋天黑,由他俩留在原地,我们仨老爷们进去。
料想这俩会功夫的丫头看邓恩一个书呆子也足够了。于是我们仨稍事交待,就步入了这片密林。
数天前在乌兰绍荣山就没殷骞的事儿,这家伙过后好一阵把我埋怨。这次倒好,撇下他们刚一进林子,他就活动着胳膊腿道:“嘿嘿,都是老爷们这才好办事儿,带着他们女的除了操心还是操心,真累!”
倒是严大哥还在琢磨着什么,过了一会,他问我道:“小贺,据我听你们所说,这个马三炮既贪财又好色。即使他绝顶聪明,但怎么会在委托邓家熔铸齿寒铁的时候还提出‘如果来人不是他’就该怎样去做的条件呢?按他的为人是绝对不会把财宝秘密共享的。”
“嗯…”我倒真没想到此点,心中分析了几种可能,只得道:“也许…当年的委托人并不是马三炮本人,成者是他信得过的人。”
殷骞又问道:“会不会是那个四眼故意骗咱们?不好!俩大妞儿可别着了他的道儿!”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
我赶忙一把拉住他,道:“别急!邓恩要想骗咱们,有的是招,现在这个情况并不是对他最有利的,所以可信度应该还是有的。”
严大哥也插进来道:“小贺说得对,一个人要想脱身,人多眼杂最为有利。从昨晚到今早,他有的是机会逃走,最终却没有,据我这多年的工作经验,此人并非完全不可信。所以,我目前迷惑的只是当年来委托他们分铸的人,到底是不是马三炮?这对最后一处宝藏的真实性很重要!”
我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是这样。在爷爷的故事里马三炮是一个典型的兵痞,他不信报应,什么都敢干,也不懂异术那些东西。如此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会把一个宝藏信息处理得如此有条理和缜密,的确有些不符合情理。
所以说,他的背后至少有一个或者几个信得过的人,不但通晓旁门左道,而且极为精明,能够在关键时刻为其出谋划策。
那这个人又该是谁呢…
其实无需多想,有一个人选满足了以上所有条件,那就是青铜峡那位崔姓斩穴人的师父。单从马三炮放心将青铜峡的宝藏交由他看管就能瞧出,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至于那些交代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