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领着一群人朝飞机那里走去。就连那屋内的死人也被一起抬了去。而两个双胞胎保镖则一路垫在最后面,始终用枪指着我们,直到连那个卖命的人都被抬上飞机,这才收枪进去关上了门。
“王八蛋!”我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眼看飞机已经启动,从地上抓起一摞钱朝小圆窗后的沈万楼砸去,可捆扎带却在中途断开,顿时百元大钞飘洒的满天都是。
这家伙笑了笑,最后隔着窗户冲我摆摆手,再不看我们两个傻瓜蛋。
“目送”飞机起飞,我回过头来,却看到志豪蹲在地上,往包里拾那些钱。我大怒,冲过去就一脚将他踹倒,指着他骂道:“你还有脸拿?!这下高兴了吧?两条人命!我看你怎么跟舅爷解释!”
志豪无话可说,也不敢看我,爬起来后继续拣拾地上散落的钞票。
我见他还是如此不争气,走上前去,使劲儿用鞋踩着那些钞票在地上磨,边踩边骂:“我让你拣!让你拣!”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我踩住的他就先不动,等我把钞票都磨烂了,挪开脚,他依然拾起来,塞进包里。
我一气之下,不再理他,爱拣拣吧!你既然愿意跟钱交朋友,那我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机场。
天早已黑了,而机场又比较偏僻,这会儿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我就顺着通往这里的路只管往外走。
走了大约一公里,回头看去,志豪果然跟着我,手里拎着那个装满钱的旅行包,远远地吊在十几米后。
我也不理他,继续走,走累了就靠在高速路旁的栏杆上歇歇。反正二半夜的一辆车也没有。志豪始终不吭一声,我走他就走,我停他也停。但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又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看天已经快到午夜了,我又饿又累又冷,坐下来休息。
一摸兜,居然还有一大块回老家时路上没有吃完的巧克力。
我想了想,掰了一半扔给志豪,反正他爱吃不吃,然后自己就拿着另一半啃了起来。
虽然我表面上装作不看他,但余光总忍不住往那里瞟,只看到这家伙愣了一下,将地上的巧克力捡起,撕掉包装纸,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完后,我依然觉得有气无力,继续靠在栏杆上休息。
志豪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点,只听他突然说道:“黄豆绝对不是五千颗。”
“哼!”我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不是五千颗又能怎样?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干嘛?
“我看到了,那人身上藏得还有。”志豪也不管我听到没,自顾自地说着。
“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
“他是故意寻死的。”志豪说得很平淡。
“切!~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就为了二百多万?”我不赞成他的说法。只是觉得志豪在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二百八十万买的不是十四年,而是一整条命。”志豪看向地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我奇怪不已,就为了害我们?
“为了让续阳失败!”志豪接道:“如果口头契约上的时间和实际黄豆所代表的时间不一样,续阳就一定会失败。”
“切~那直接在碗里多放些不就得了!”我不屑道:“哪还用拐这么大的弯儿!”
志豪又抬头看着天,过了好半晌才道:“两个原因,一,沈万楼怕咱们执意要数黄豆,那他就会露馅,仪式也就不会开始;二,如果只是数不对导致失败,这个卖命的人充其量只丧失和黄豆相等数量的阳寿,并不会死。但沈万楼显然需要他死!”
“为什么非要他死?”我不解道。
“因为他知道沈万楼的计划。”
“…杀人灭口?!”我终于反应过来。但又问:“那既然这样,他干嘛还要去熄灭蜡烛?”
“双保险。”志豪依然看着天道:“没有人知道那卖命的人可以活多久,沈万楼生怕算完所有黄豆数,他还没死,所以要去捻灭蜡烛。供桌上的两根蜡烛,左边代表贡阳人,右边代表续阳人,仪式中只要熄灭,这两人必死无疑!姓沈的功课做得真足!”
“这不是杀人灭口,这是借刀杀人!”我把所有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喃喃地道:“那个贡阳人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骗?难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报警吧!这钱我不要了!”志豪第一次看过来,将那一大包钱扔在我脚下。
“没用的。”我苦笑道:“别看死了两个人,报警了怎么说?就说咱们用巫术杀了人?别说警察不信,就算信,这个人的死,咱俩也脱不了干系。”
“要不咱们去香港,去那个什么康辉公司,告沈万楼去!”志豪跳下栏杆,走过来道。
我朝他撇了撇嘴,说道:“想什么呢?等咱俩到那儿,人家早大权在握了。今天没有杀咱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杀咱们灭口呢?”志豪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们两个傻得冒烟儿,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我还没接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浑厚且熟悉的声音。
我和志豪回头看去,顿时吓得一背冷汗。
“舅爷!”
“师…师父!”
…
第四十八节 从轻发落
志豪跪在街角的小院内,舅爷在他面前来回地踱着步,情绪显然十分差劲。
回来的路上,我大概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起初还有意替志豪隐瞒一些,比如出了人命这一部分。但舅爷是谁?几句就问得我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一点点地全部倒了出来。
此刻,老爷子正憋着一肚子气,回来后也不让我们吃饭休息,而是直接“押”到了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舅爷居然没让我一起受罚。
我从屋内搬来一把凳子,小心翼翼地对舅爷道:“舅爷,坐下来休息休息吧,赶了一夜路多累啊!~”
“你也知道累?!”我不说话还好,一吭声,老爷子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我:“要不是邻居告诉我,现在你们在哪我都不知道!追了整一下午带半夜,到底都没赶上!知道累你们还敢跑那么远!”
“嘿嘿,要不怎么说您老厉害!”我为了帮志豪减轻责罚,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道:“几百里路,您都能用异法一路追来,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我厉害?我没你俩厉害!”舅爷突然嘴角一歪,看着我冷笑道:“毛都没长全,就敢到处跑。续阳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就敢用!两条人命!你们惹得这是滔天大祸!!!”
我原以为舅爷会消点气,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越说越严厉,最后竟然站起来,一掌打在身旁的石桌上,那东西顿时碎作好几块。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舅爷发如此大的火,知道如果不想方设法阻拦,志豪一定会很惨,因为当年拜师是签了生死状的,死走逃亡,各安天命。
念及此处,我也不敢胡说了,也跟着跪了下来,只求舅爷从轻发落。
“你跪也没有用!”舅爷见我跪下,火气反而更大,从角落里拿起一根烧煤炉子用的铁通条,走到跪着的志豪身后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今天我就要让你赔了人家的命!但是念在你娘守寡多年,照顾你们这么大不容易,我先打断你这两条腿!看你还跑不跑?!”说完,举起手里的家伙,就朝志豪脚脖砸去。
我见那通条两尺多长,手指头粗细,以舅爷的功力,这敢打实,志豪剩下的大半辈子就别想走路了!
“舅爷!!!”我哪还细想,连忙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拽着老爷子胳膊到:“舅爷!您听我说!这一切都是那沈万楼的诡计!不管我们去不去,那两人都得死!志豪充其量只是去干了不该干的事情,您不能把两条人命都算在他身上啊!”
“…唉!!!”舅爷想了半天,还是推开了我,好在这下打在志豪屁股上。饶是如此,隔着厚厚的棉衣,还是将他打得趴在地上,又贴着地向前冲出去半米,可见力量之大。
也不知道志豪扭的是什么劲,居然一声不吭,咬着牙撑起来,继续跪着,只是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我赶忙抢过那通条,扶着气喘吁吁的舅爷坐回凳子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舅爷倒了几口气,说道:“你走吧,从今往后,咱们…”
“舅爷!”我眼看老爷子要说出取消师徒情分的话,只得再次拦了下来。如果让他说出口,那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理了理思路,我不待老爷子说话就抢着道:“要说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沈万楼。他既然想杀康广辉,您在或不在,去或不去,我们俩去或不去,他老爷子都要死。您常说,这是命数,改变不了的。至于那个卖命的人,就算您不去,还会有别人去,他也一样要死。何况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无论怎样,那康广辉和卖命人都得死,我俩只不过是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您现在要惩罚志豪,也正合了那沈万楼的意。虽然现在咱们拿他没有办法,但只要我和志豪都活着,用功学本事,总有一天,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惩治这个家伙。您说是不是?”
说完这些话,我又把志豪去之前和我发脾气的话跟舅爷学了学,强调他是为了家里,为了哥哥妹妹上学才擅自决定这么做的,好让老爷子心软。
果然,说完这么多,舅爷瞧了志豪半天,语气明显平和了许多,问他道:“你知错么?”
“…知错了。”志豪顿了一下,小声回答道。
“好吧,脱裤子趴下。”舅爷换了一根平时训练我们扎马步时用的柳条棒。
我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也是志豪应得的。想了想,还是说道:“舅爷,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我要求一起受罚!”
“跟你师兄学学!”舅爷不失时机地教育道:“以后遇事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单凭着股冲劲儿,一会儿就没了,那叫逞匹夫之勇!”
志豪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
这一顿鞭子,愣打得我俩三天没能起床。舅爷不知道挨了舅奶多少埋怨,但我并没有让她告诉家里,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就行了。
至于那五十万,舅爷一分也没有留,以我和志豪的名义,全都捐给了县教育局,并指定了五所县里面条件比较差的学校,定向支援。
倒是这顿打后,志豪没以前那么活泼了,经常能一整天都不带说两句话的。舅爷总和我说,这孩子心太重了。把什么事情都看得那么重,心就会偏,偏了就很难说会不会走上歪路。
我原以为是他怨恨舅爷惩罚太重,不念情分。但后来才知道,竟是另一个原因。一个我们谁都该想到,却都没放在心上的原因。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一个月后,我就把这件事彻底给忘了。重新开始和志豪打闹、玩笑,虽然他话依然不多,但显然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东去春来,又过了一个暑假,我稀里糊涂地开始上高二了。
这个学期,学校转来一个省城的男孩子,叫殷骞,看起来白白胖胖,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缝儿,挺讨人喜欢的。
由于我俩都是省城来的孩子,所以自然亲近的更快些,没几天,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第四十九节 东山大佛
熟了以后才知道,殷骞的祖籍也是这里,他爸爸居然还是省内知名的画家、书法家、收藏家,家境殷实。
可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九年义务制下来,全市学校几乎换了个遍。没有一个老师能制得住他。
上了高一,他父亲看这样下去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