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么?
那个时候的他,这样要求着。
好……
而他也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女子是微笑着这样回应着他的。
只是,死……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只是无声的哭泣更加悲凉,特别是在还这么小的年龄中……
泪水划出弧线,划开的是两个世界的界限。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有着父亲。
而不到半年之后,他的父亲,也离开了他。
、
动了动嘴角,牵扯起了淡漠的弧度。
一刻没有停止过想念你们,母亲,包括父亲……
斜坐在石碑旁,顿时混沌所有的思碎。
人的美丽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星辉,一旦你离开,就会泪水盈眶,离别时分,滴落的是你那颗星星。
什么都想累了,就这样,靠一靠,就象又靠在母亲的肩头,很塌实……
不禁莞尔一笑……
闭上眼睛,想要睡到往日的温馨……
悲痛使人们的心贴近了,世俗的欢乐无法使之分离。心中忧愁的纽带要比喜悦的纽带更牢固,用眼泪洗濯过的感情,始终是纯洁,美丽和永存的。
想念你们是生命的残缺,亦是完美。
生命会在某个时刻召唤我们,而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回应这种召唤。
即使相逢真的不再可能,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也许是很久没有安稳的休息过了吧,一躺竟然睡着了,就像十年前扑进亲人怀里才有的舒展。
、
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件淡色斗篷。
抬眼,对上的是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黑色杏瞳——但是,即使是笑,眼的深处也带着忧伤。
怎么睡在这里?你的身体刚好不是么?也不怕着凉。
什么时候风已经凛冽了起来,灌进了斗篷中。
我睡了很久么?
头发肆意飞散,摇拽掉了所有的倦意。
嗯,不过看我过来你也没有醒,猜你大概很累就没吵你。不过,你做好梦了么?
将斗篷还了回去,插兜的手将余温抚过碑前。
为什么这么问?
仰望天空,西方还残留着亮云,天空还是深蓝色,几颗性急的星星早已坠出台幕。
因为……你笑的很幸福。
女孩笑得温润淡合——与记忆中那快要模糊的笑颜意外的重合。
于是,痴了。
番外之宁次篇:飞鸟翔空镜如影(下)
更新公告:第四卷完结。暂停一个礼拜休息并且整理思路,等过完年后,大年初一恢复更新。下周二更新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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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的生活一成不变,训练,休息。
两点一线。
一直到后来,一次意外的降雨,匆匆避雨的他看见了她比自己更深沉更绵长无尽的寂寞。
他恍神,怀旧而发黄的潋滟春阳渗透记忆,他错觉眼前有孤单的人影,无精打采地坐在秋千架上。
在并不算是很久,很久的以前。
在那个名为“星火村”的地方。
树叶在雨的敲击下奏出的清冷的乐。顺流而下的白色水芋。河水里倒映着孤单无助的虚影。女孩蜷缩起的小小身体。黑眸下两道凝碧的水痕,反射淡淡的光。
他的心紧紧地揪,狠狠地痛。
然后女孩抬头看他,雨里泪中微弱地对他笑,眼角隐约闪烁脆弱,然后小小声唤他的名字。
宁次。
宁次。
雨丝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渗入衣领,如一场无声的残酷的黑白电影。
静止而充满电波的沉默。
暗潮涌动。
宁次。
女孩叫他。
他走过去蹲下身,拥她入怀,抱紧,手指在她被雨水冲刷得黯淡晦涩的发丝间穿行。
黑色的脑袋安静地埋在他的怀里,细细颤抖,脑袋主人的两只手紧紧拽着他背后的衣服不肯放松。他把下巴抵在和他一样的发间,另一只空着的手环上了她的背,然后任由她低声呜咽却又温顺如受伤的小兽,钻在他怀里抹他一身鼻涕眼泪。
他不在了,不在了……
即使再相像,雪也不是他……不是他……
女孩低低地哭泣着。
白他……白他……
已经永远都不再了……
他叹口气,把脸凑近她,犹疑了一瞬间,终于还是在女孩纯洁的额上落了个蝴蝶触须般轻巧的吻。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喃喃而语,却不知安慰的,是女孩,还是自己。
孤独的人总需要彼此安慰。
只是……仅仅如此么?
他不知道。
、
再然后。
冷漠被柔和覆盖。冰冷融化成温润。
他们说宁次你变了。
宁次的身上有春天的淡淡气息呢。
而他依然是一贯的微笑。
他只是清楚得记得,身边有一个人等待他的陪伴,有一颗心需要他守护。
合作出任务时他习惯站在她疏于防范的背后替他抵挡攻击,最大限度地将回天用在有她的范围内。
他和她同出任务的结果是他在这1年内去医院的次数比过去10年的总和都多——他偶尔会黑线着想,然后加倍练习。
然而下一次他看见她的危险,却仍会习惯性地忘了所有完美的防御动作,傻乎乎地用最迅疾的速度和自己柔软的身躯再一次替她挡下攻击。
有一次他想起她曾跟他提起过的,关于雪,关于白和再不斩消逝的那天,也是关于某只高傲的黑猫被人用千本扎成刺猬的故事。
我怎么知道啊,身体他自己就动起来了啊。
他想起来那时候她以一种无奈的语气向他重复着这句经常被某人挂在口中用来臭某只黑猫的话。
身体自己动起来了啊……他想他懂得宇智波家那个小子当年的心情。
毕竟他最糟的一次,也“只”是被穿成了海胆状。
仅此而已。
她常常在树上午睡,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睑,细细密密如一把小扇,唇边是上勾的幸福。
清风吹碎了叶的私语,琳琅之音。阳光脉脉地透过树枝温暖而细腻地纠缠开游离交错的黑色丝线。
她的脸半沉静半躁动,浸在光与影淡青色的交界处,泛出莫以名状的圣洁和单纯。
他在树下看书,手里的忍者心得一页未翻,只是随时准备张开双臂迎接从天而降的迷糊天使。他静静地仰望她安详而甜美的睡容,聆听她梦中的低语——譬如浅雪,白等熟悉词汇。他偶尔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唇边流泻而出,慵懒好听的语调音节。
宁次。
宁次。
他想,他是陷进去了。
、
真正理清了所有的思路的,是在后来一天的晚上。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浩月,千里泻光华,如锋芒般刺透了云彩,和着树枝摇曳的声音,投下几丛倩影。朦朦胧胧中,仿佛罩上了一层柔纱!
真想撑一把开了花的油纸伞出去。在伞的遮檐处,看那无尘的天幕,看那粒粒的谗星贪婪的吸着月华,看那微开的小口一张一合——其实,星星都是月亮的孩子。
真想撑一把开了花的油纸伞出去。在伞的遮檐处,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听说,那就是流星,那就是心愿。
又是一个不眠夜……
宁次静静的躺在屋顶上,月半残,风正酣。凉爽的风气扶的人越发睡不着,脑里还有挥之不去的影象,伸出手,无奈,从手心滑脱……
向往着宁静,心率也被梵音拨乱反正。心幕阑珊,终只得几度迷离……闭目,凝望,体念生的情怀……
……无声,一人……
呵,其实也也不是。
上来吧。
他转过了头,对着屋檐下的某个人这么说着。
随后一个人影带着些许犹豫得蹿上屋顶,搅乱了入画的静景。
宁次也睡不着么?
她微微偏着头,注视着他询问着。
不是,只是,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夜色。你呢?
啊?我么……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想四处走走……
微微低下的头,带着些许腼腆的微笑。
恬静而柔和。
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不知道,走着走着,就看到这里了。打扰你了么?
不,没有。
片刻的沉默,只有暖暖的月华依旧。
嗳,其实说起来,我一开始以为宁次你并不好相处呢……第一次去看你,是因为雪的命令……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黑色的发丝掠起,偏转过来看他的黑色瞳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闪烁。
因为,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宁次你是一个将自己囚禁在“孤独”之中的人呢……和我很像……
随后,淡色的唇微微抿起,渐渐的笑开。
不过现在的宁次,没有那种感觉了,真得太好了。
、
孤……独……么?
他沉默着。
风依旧一阵阵吹过来……只是吹不尽孤独,也吹不去心里的虚无……
孤独着,存一片心意等待阳光将其暖化开,陪着一些记忆。
所以孤独,但并非寂寞。
转过头,看着正拢着因为晚风的吹拂而散乱的发丝的女孩。淡淡的月华,映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恍惚而不真切的感觉。
于是,此刻将变成永恒。
宁次清楚得听到有什么东西渐渐崩毁融化的声音,然后,浅浅扬起了唇角。
不会再感觉到孤独了,因为彼时的孤独已经泯灭!
、
他忆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
白色的睡梦,无边际的睡梦,苦苦挣脱……
错过的日月,曾经变形的灵魂,痛苦的回忆,在心里留下了一片片废墟和荒芜。艰难的站了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掠去满面的风霜——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垠的广阔的地平线!
青苔腐蚀后的石板渐渐变的创痍,雨水锈蚀后的窗棂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罪孽本是永无尽头,而救赎本是永不到来,只有泪水浸湿了生命中的背负,愤怒焚尽了满目的创痕。
曾经的……原来那叫做脆弱,终于学会了反抗,命运上崎岖的道路虽然艰险,但学会了无畏……
那是希望……那便是坚强……
身上的折磨此刻无关痛痒,思绪缠绕着所谓的情谊——那不过是有颗温暖的心陪伴你相知百年,有一种淡淡的关怀陪你终结浮华……
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
纵然几多惆怅……天长地久……
雾打湿了飞鸟的双翼,可风却不容许迟疑!
挣扎着,犹豫着。
然后,他听到了柔柔得一声——属于她的声音。
宁次。
宁次。
然后,噩梦破碎,暖暖地还原成了一片纯白和煦的光。
、
往事难忘。
幽幽的夜,潺潺的泉,漫天的星辉笼罩了过往的热情。明月清冷,暗夜中却依旧栩栩生辉。
所以,丢不掉,那光明前的黑暗;丢不掉,那曾经逝去的过往;丢不掉,那已然不在的岁月;丢不掉,那不曾遗忘的回音;丢不掉,曾经的年华……
在多少无梦的星空下,惟有搭在肩上的手凄美了多少绝世的孤独情愫!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要是能永远这么惬意……该多好……
和自己珍惜的人们在一起……
我需要温暖,不需要冷酷!
在这里,风,牵饶着烟云,让那几朵鹅黄凝为记忆的绝唱,西风悲吟,吼干了嗓子,也还在继续守望……
捏紧了心口的衣服,隐含在白到透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