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起来,应该是眼前这个面容秀丽的女子看着他的画册然后柔和微笑着说“你的感情,全汇聚在图画中”的时候吧?
他有些茫然。
明明什么都是假的啊,他的带笑的面孔,他的名字,甚至于他的存在,明明都是假的啊。
一切皆空。
他至今仍记得自己加入“根”的那一天。
那时他还只是孩童,还拥有明媚的微笑和悲伤的泪水。被唤作“团藏”的男人用冰霜般的声音对他说:“所谓‘根’之人,没有名字,亦无感情,没有过去,亦无未来,心中只有任务。”
那个时候他感觉到窒息般的压迫,与生俱来的本能另他轻易地哭出声来。
团藏叹了口气,道:“即使是新来的也要接受惩罚,今晚你就呆在暗房中吧”。
那是他第一次距离黑暗如此接近,纵使那之后他一直奔走于黑暗之中,初次对于黑暗的恐惧仍使他刻骨铭心。
那是一种毒,蔓延全身,融入骨髓,他动弹不得。
沉重的钝感令他晕眩,意识却异常清醒。
在一片混沌中,突然的声音惊得他打了个激灵。
“喂!”
那个声音说。
他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片阳光。
很久的沉默中,他们只是对视。
然后,对面的男孩轻轻地说:“你的样子真像我弟弟,让我做你哥哥吧,让我来保护你。”
他自他眼中读出惆怅,还有满满的期待,然后,他点头。
时光如同被压缩的剪影。
那些与哥哥相濡以沫的日子最终定格在哥哥的鲜血之上。
那些粘稠的液体从哥哥体内流出,带走了他的温度。在哥哥闭上眼的那一刻,佐井觉得自己成为了“根”之人。
那之后的他,也是如此的确认着自己的意义。
一直到那一天,他依旧习惯性的前往常去的山顶上做速写,只是没有想到,到那里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似乎也在画着图画。
本着同是画者的心思,他走了过去。
入目的画布上是一片天空,蓝色的,纯粹的。
暖暖的颜色。
不像他画风极端,要么是大片黑白的素描,要么是大面积迷幻而绝望的色块,看着他的画,令人眼眶隐隐发胀。
那个人的画,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温暖。
“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那个人突然出声问,比画布上的天空更清澈的银蓝色眼睛里满满阳光的笑意,声音清冽如水晶。
“很漂亮。”
他由衷地开口。
是的,很漂亮,那样柔和的颜色,绝对不是他所能画所能调出来的。
“以前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你,你也是画者么?”
然后,他做出了他生平第一次的……搭讪——如果按照书上的注解来看,他此刻的举动确实是在搭讪没有错。
“不是,只是偶尔心血来潮而已。”
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了他背后的画册上,笑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我占了你的位置了,我马上就让开。”
“在这里也无妨。”
他看着她盈盈起身,黑色的风衣映衬着她的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更加的夺目。
如画。
于是突兀的开口:“我可以请你当我的模特么?”
“啊?我么?”
她似乎有点惊讶,拢了拢头发后抿了抿唇,“现在似乎不行呢……因为我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
“不会占用你很久时间的。”
“嗯,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我很快要回去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有空的话,去找你。”
“我……”
开口,声音却哽在了喉咙中。
'所谓“根”之人,没有名字,亦无感情,没有过去,亦无未来,心中只有任务。'
他……没有名字,在根,“画师”就是他的代号,他的称呼——不是名。
“你的名字不方便说出来么?”
她却是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不在意地道,“我的名字是浅雪,水无月浅雪。以后要找我的话,就用这个名字来找我吧。”
“好。”
不自觉的,他按照书上的指示,将嘴角扬起了弧度,轻轻开口,“那么,这副画,我先帮你拿回去改改,可以么?”
“你要是愿意的话最好不过了。”
她含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水无月……浅雪么?
和她的笑容不相配的清冷的名字啊。
不过,虽然说是修改,但是那幅画却被他私心的收藏了起来,便再无音讯。
那之后,他和她有过数次简短的会面,都在那个山顶上,有关画画的技巧讨教,有关第五代火影的抱怨,有关最近工作量的抱怨。
通常,都是她在说,他一边做着速写一边静静听着。
“当你握住画笔时,也是握住了自己的心;画画的人之所以敏锐,就在于它可以读懂别人的心;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能让你信任的,那就是你的笔。”
他记得他曾经这样告诉过她。
“这么说起来的话,如果你也能战斗的话,那么我想笔绝对会是你的武器。”
那个时候的她,这样笑着做了结论。让他惊讶于她的敏锐——因为事实上,他确实是在用笔作为武器。
后来有一次,他曾经有一次在路上偶遇了她。那个时候的她,正从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更加亮眼的笑容。
“Kakashi。”
他听见她这样笑着招呼着另外一个方向的人。
简单的单音,气流在口中一沉便可轻易发出的声音,却被女孩的音色演绎得令人仿佛置身在某个旖丽之极的幻术之中,沉溺其中,无法抗拒。
书上说,那种感情叫“喜欢”。
喜欢,什么叫“喜欢”?
少年在一瞬间,觉得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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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佐井(下)
暂停公告:因为要参加公司培训的原因,所以这次更新后到三月底结束,小夜的三篇文全面暂停……
会这样小夜也不愿意,但是每天早上7点出去,晚上7点后才能到家,小夜还要准备复习功课,真的一点精力都没有。
所以万分抱歉。但是小夜以自己的坑品承诺,绝对不会7坑的!希望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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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藏大人有事找你。'
这是一切事情的开头。
没有一丝风拂过面颊,停滞的空气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一般,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就是团藏。
'没想到只是让你回木叶这么一段时间,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了啊?'
团藏阴沉衰老的面孔带着令人不快的扭曲感,'不过,即使是到了现在,也依然要承认你是同届里最强的。'
'您想说什么?'
'任务。'
'……'
'你没有因为生活的平静,而产生了不该有的私人的感情吧?'
'属下没有。'
'那也是当然的,毕竟这些年你的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所以给你一个可以算是休假的任务——去监视水无月浅雪。'
'……'
'你可能不认识她,不过没关系,这个是她的资料。'
'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虽然目前她的名义是休假,但是我的情报表明她是要去接触五尾。所以,我需要在这个任务上面再加一些保险。虽然长老院的各位都和我意见不一,并不赞成,但我坚信这样做是非常有必要的,木叶的根必须要生长在更加坚固的泥土里才行。'
'是。'
'那些老顽固只重视分毫的利益,一点都不懂得舍取,若没有我们私下的维系,木叶也许早已没有今天了。西面的风沙不只是那么单纯的吹着而已。而现在他们所重视的血脉却可笑的流淌在了音忍的地盘上。九尾现在在外面乱晃,竟然这个时候还要把主意打到五尾的身上……'
冷哼了一声,'还有那个红莲一族的余孽……果然,十多年前还是要更强硬些才对,若不是三代从中作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隐患了。原本在那个时候就该了结的性命,临出手却被阻止,实在是无法甘心。哼,而另一个人掉下了山崖竟然还没死,还成了五尾……算那个杂种命大!'
'这次的任务,是要我消灭掉哪一个方面?'
'不,这次你的任务依旧是好好守护着重要的东西,直到需要它的那天到来为止。并且,随时把那两个人的行动报备上来——你要保证所有的事都在计划之内,不要节外生枝。'
'属下了解了。'
'记住,你只是一步棋。做好你身为棋子的本份就好了,知道么?'
'属下惶恐。'
'佐井,有几句话我不得不再次强调你一下,无论你现在的改变是在受什么人的影响,又或者那个人对你说过什么,或者你希望自己变成什么都是毫无意义,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铺设木叶通向强大的道路,这条道路可不需要什么柔弱的东西,只能用令人敬畏的力量来实现。所以,你要认清一点——戏演的真了也会有走火入魔的那一天,不要忘记自己“根”的身份。'
'属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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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好了么?”
把少年的思绪拉回来的,是一如记忆中清冽的声音。
“啊……没。”
有些慌张地将手中的画夹收起,少年猛抬头后,差点因为那突然映入视线中的秀丽面孔而忘记呼吸,“总觉得感觉似乎有点不对……”
“没什么,画画这件事情有的时候也是需要灵感的。”
倒是对方似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拨了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后看着他微笑,“说起来我也要回去了。不然寂醒来看不到我,就有点难办了。”
“寂?”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
“一个有着自己故事的伤心之人。”
浅雪微微笑了一下,“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段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嗯。”
看着浅雪离开的背影,月色下,那头漂亮的银发折射出了淡淡的近乎兰色的辉光,翩若蝴蝶。
一如他遥远而模糊的记忆深处的小时候,他曾在山上见过一种蝴蝶,淡蓝色的身体,粉白色的触须。
在午后的阳光的照耀下,周身发出闪闪发光的银蓝色,满天的蝴蝶,满天的冰蓝。
这时他的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用手遮在额前,呆呆地望着头顶漫无边际的蓝天,陪着他的是脚下无限延伸的绿色草坪和连绵起伏的山脉,除此以外能记起的就只有寂寞的感觉了。
童年在妥协的回忆中恍恍惚惚飘然了很久,最终以雪的样子被确定下来。那漫天白色的精灵们洒下的无数的白色,他在其中不停的奔跑,奔跑一直跑到夏天清凉的湖水边,脱了鞋子,把两个小脚放在碧澈的湖水中。
看见了飞翔的夕阳正在用着充满神秘的橘红色向他招手,不一会儿,春天叫醒了周围所有的花朵,它们正在向他盛开着微笑,他扯了扯嘴角,没心没肺的回礼。
枫叶哗啦啦的掉下来,他迷糊了下,才惊觉脸部僵硬的厉害。
然后,他看到了蝴蝶的祭典。
从没看过如此惨烈的美丽,几千只蝴蝶张开妖冶的双翅向水面飞去,此起彼伏,像一场公元前哀艳的神之祭典在开启。
他的瞳孔开始放大,安静的注视着它们一只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