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周总理那种真正志在高远的人,才会不去追求这种生活?
听王雨拒绝了,刘处眼珠一转,已经明白他的用意。要说知音,官场上打滚厮混的人们个个都是知音,谁不明白老婆不在身边的妙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这可是众人追求的至高境界。刘处会意地微笑着,又喝了会茶,说道:“那就这样了,叶经理那边,你告诉他,亏不了他,让他放心。另外,你一院那个朋友,毕竟有假药案件在那里,恐怕还是换个单位好混,我也可以想想办法。”
王雨大喜,连忙道谢,刘处见他很在意朋友的事,干脆再透个底:“要不就想办法到厅里来,到了这边,他的档案也可以想想办法。”
王雨会意,刘处这是帮忙帮到底,干脆连胖子档案里的不良记录都全给毁了,而且到了厅里,那可比在医院更有前途。人刘处这么帮忙,图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自己帮他赚钱?那就这样干下去吧。王雨跟刘处分手,一边盘算着胖子调动的事该花多少钱合适,一边拨通了叶知秋的电话。
跟叶知秋解释一番,反复解释了利害关系后,叶知秋总算答应再考虑考虑。说实话,自打发了财,他就爱上了这种奢侈的生活,如果真的放弃生意,放弃好不容易编织成的关系网,回到老家恐怕很难成功。何况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明白了药品的门道,纷纷来抢钞票,生意越来越难做,到时候坐吃山空,再回到以前那种清贫的日子,叫人怎么活。因此在王雨的请求下,他把胖子也给骗了出来。胖子已经明白自己没被开除,是因为王雨尽了努力,所以虽然仍然心怀愤恨,见到王雨起身就走,但叶知秋做好做歹劝说一番后,他还是坐了下来。王雨情知要直奔主题,三句话打动不了胖子,恐怕他就会拔脚走人,因此第一句便来了个危言耸听:“胖子,你想不想要饭去?”
胖子却很聪明,自顾拧开瓶盖喝酒,并不理他。
王雨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现在有个机会,你有办法把我跟老叶赶回乡下去种田。”
胖子这次微微动容,他已经不十分明白王雨的意思。
“你的女朋友跟人家跑了。”
什么?胖子一口酒正咽到喉咙口,被王雨一句话,这个老酒鬼竟然破天荒地呛了。随即涨红了脸指着王雨:“放P,姓王的,你消遣老子?”
王雨听到老子二字,暗暗叹息,以前那么好的朋友,现在以老子自称,可这只能怪自己。他接着道:“胖子你叫什么,你知道现在你的处境吗?档案里那颗定时炸弹在那里,随时都会被引爆。你别瞪我,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样消除它,要不然你这几年得罪了多少人,其他做药的,嫉妒你的医生,你自己算算,随便哪个抓住这事做文章,你都吃不了兜着走,起码开除肯定跑不了。你现在是有点名气的医生,又是不大不小的富翁,所以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才肯跟着你。你一被开除,又没了人脉,药也难做好,你能保证她不跑?”
胖子依旧瞪着王雨,却没有摔门而去,王雨暗自高兴,明白已经成功了一半,于是趁热打铁:“现在我跟老叶结识了厅里的实力派人物,他已经答应帮你调动,甚至可以调到厅里,并且抹掉档案。”
胖子这些天对自己的前途也早想过无数遍,没想到王雨这里有这么个好消息,再也掩饰不住喜悦,哼了一声,坐下继续灌酒。
王雨倒了两杯酒:“这事确实怪我,但你不知道那时我的处境,如果不做,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而且我也想办法不让你们牵涉进去,可惜办法蠢了点。不管怎么说,是我姓王的对不住朋友,我道歉。”王雨深深鞠下躬去,叶知秋忙拉住他:“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胖子又哼了一声,仍不说话,既不表示谅解,也不表示反对叶知秋的话。
王雨举起杯来:“来,干了这杯,咱们还是好朋友。胖子你也可以先干了它,再把杯子砸我个满头开花,姓王的决不眨一眨眼睛。”
叶知秋举杯看着胖子,胖子慢吞吞地举杯,王雨连忙把杯子凑上去,当一声脆响,胖子突然笑了:“王雨,你小子一副黑道腔,不如去做大哥。”
三人都笑起来,同时一饮而尽,王雨伸手:“让我们一起拼搏。”
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仍然跟以前一样有力而温暖,但王雨明白,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种真正的友谊了,现在这种用利益织就的友谊外衣,只不过暂时掩盖了深深的裂痕,一阵大风,或许就要无影无踪。
四 第10章 窃钩者诛
周末、沙发、热茶、电视剧、女主人、家,一幅普通而温馨的画面,画中女主人的心里却有点寒冷。电视上照旧无聊地卿卿我我,清影眼睛盯着深情拥吻的男女主角,心里满是那个可爱复可恨的人,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如果仅仅是水柔,那个柔柔的女孩,她的事尚且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跟王雨产生误会以后,他们才有了那段情,而且后来确实断了。但水柔以外,教人实在难以忍受。自己伤寒刚好,就察觉他在外面不是十分的安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彻底了断,却总狠不下心来,结果拖到最后,他终于求婚了,于是又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最终却还是让他为自己戴上了戒指,把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弄得知道自己心思的雨涵笑话我外强内弱。好在婚后他象刚毕业那会一样温柔,那段时光真是销魂而又安宁,可这美好的时光在蜜月过后曳然而止,他的工作渐渐忙了起来,经常周末也不回家。自己不止一次说过调动的事,他却总是不置可否,真不愿意去想他在干什么,可是为什么我总忍不住要想呢?
清影伸手到茶几上拈起瓜子,这才发现瓜子还没剥,不由自嘲地苦笑,他帮自己剥了一个月的瓜子,弄得自己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可现在又得自己剥了。
从落地长窗往下看去,街道上人潮涌动,明明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清影眼中却只有一对对情侣和牵着小孩的三口之家。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街道显得模糊起来,清影连忙拉上窗帘。
夜色渐深,电视上的人们依旧在忙碌,沙发上的伊人已经沉沉睡去,长发纷乱地遮盖住脸庞,怀中抱着胖嘟嘟的小熊靠垫,分明还是个小女孩啊,刚到家的王雨心中涌上怜惜,抱起她走向卧室。
清影被惊醒过来,感觉到那熟悉亲切的身体,不由将头埋入他的胸怀,忽然想起他怀里刚才还不知道搂着哪个女孩,心中一阵气苦,挣扎下地自顾上床睡觉。
王雨楞了一下,上前搂住清影肩膀想解释一二,清影将肩膀一扭,别过脸去不理他,王雨自觉心虚,讪讪地道:“我去洗澡。”逃也似地出去。
清影始终脸朝着墙壁,王雨将热脸贴过去,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好背对背地睡去。到了早上,两人几乎同时醒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对方紧紧相偎,他们对视一眼,所有的不快仿佛都随着这一眼烟消云散,清影满足地将头拱在王雨怀里,心中又升腾起安宁愉悦。
王雨深深地感觉到了清影对自己的依恋,尤其这依恋来自以前那么娇蛮的女孩,这让王雨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接下来一连几周,他好象变了个人,尽量地多陪清影,直到不得不亲自去参加一个大项目的攻关。
这次梦洁她们决定把业务拓展到宁城之外,通过花钱如流水的展销会,她们成功地联系上了海市某医院。他们需要一台螺旋CT,还需要一批做心脏介入用的导管。这可是大生意啊,CT不用说,几百万毛利润跑不了,即使相对“便宜”的导管,高级一点的,国外零售卖几千(RMB),国内市场就得卖几万,更别说批零差价了,毛估估一根药物涂层导管赚他两万块不在话下,王雨本已对做生意不太感兴趣的心一下活跃起来。这笔生意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关系,海市医院的器械供应是有老关系的,而且由于利润可观,竞争更为激烈,所以王雨想亲自出马搞定。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几万就能搞定一个医院的年代,几万往往连一般医院的一个人都搞不定,海市医院那是全国性的大医院,胃口自不必说。王雨下定决心要打进去,即使这次赚不了多少,只要搭上线,以后就有的是赚钱机会了。他狠狠心拿出家当,带了梦洁直奔海市。
果然有钱能使磨推鬼,在甩出足足房山医院一年营业额的钞票后,王雨终于如愿以偿,还对心痛万分的梦洁直叫便宜——人海市医院光一个门诊,一年就上亿的营业额,整个医院,那是多大的市场。现在花去的代价,仅第一次生意就足够赚回来还绰绰有余,以后源源不断的导管以及其他的器械乃至药品,哪里还是什么印钞机?分明是印钞车间!
经过这次生意,连梦洁也彻底明白了:固然医生拿了大量的回扣,最后转嫁到病人头上,其实最大的大头,还在医生以外。经销商、药库主任等各道门槛的看门人,那才是轻松潇洒的大富翁,象海市这次接触的几个人,根本不需要做怎么事情,一个个闲得很,他们一个人的年收入就相当于几个中型而且效益良好企业的年利润,这在行外人士,简直无法相信。
为免夜长梦多,王雨干脆打电话回去,延期几天回家,又催促着供货方尽快发货,他要亲眼看着买卖成功才能放心。可是在梦洁听来,这家伙分明就是有意拖延行期,好与自己在上海双宿双飞,想起这几天跟他在一起的旖旎风光,再想起两人在王雨婚后始终没有逾越最后一道防线,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期望。
这次她可是真冤枉王雨了,自打不久前王雨深觉愧疚后,就暗下决心不能对不起清影,虽然按捺不住地常跟梦洁用嘴和手“亲切交谈”,却坚持着不更进一步。所以当货进了医院,他就急急地要赶回宁城,倒叫一直担心他侵略的梦洁一阵失落。
两人到做介入的呼延教授那里告别,顺便咨询一下王雨母亲做手术的事。病区里正有一个男人瘫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围观者七嘴八舌咒骂小偷该杀,原来他借了钱来给老婆做心脏支架手术,结果钱还没来得及交,就被小偷偷走了。梦洁脸上立即显出同情和愤慨之色,王雨却觉得一阵心虚,众人虽然在骂小偷,可他怎么听都觉得在骂自己。不是吗,小偷偷走了这一个病人的钱,人们就叫该杀,他这个商人却联合医院各要害部门的把关人以及医生一起,偷走了所有病人的钱,如果被人们知道,那只怕要凌迟了。其实原本病人可以少花不少钱,象其他行业的流通方法未必比医药行业的简单,但其中所需要消耗的流通成本却少得多,假如也象医药业这样的流通成本,估计一斤青菜20元都买不到。
可我有办法吗?不这样根本就卖不了货,实际上如果你有便宜货,人家医院根本就不要你的,因为没了回扣。而且导管在发达国家都是可以多次使用的,在我们国家,却因为多次使用的话,就少卖了货,每个环节的人们都少了收入,所以多年来一直不允许重复使用,至于扔掉几万元的东西造成的浪费嘛,自有病人买单。
王雨再也听不得人们的叫骂,赶紧拉了梦洁就跑,弄得梦洁莫名其妙。他们找到呼延教授,说了想请教授亲自手术的事,教授满口答应,并主动提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