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边发生的事,钱老头会不会看到?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即大步走到贸易公司门口,毫不客气的按响了门铃。钱老头做的是守夜兼杂役的工作,等员工们来上班,他分好报纸、邮件、订好早、午餐就没事了,白天基本上是在睡觉。
半天没人来应,可是这却证明钱老头看到什么事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对于这间贸易公司的守夜人来讲,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不可能睡着。再过半个小时,送牛奶的、送晨报的、送餐公司来取订单的、保洁公司来做卫生的人就会陆续出现,他一天中工作最忙碌的时段就是在这个时候,装作听不到显然是欲盖弥彰。
他是怕再被人说成偷窥狂,还是真的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呢?
包大同没有时间慢慢来,干脆抬手甩一个电火花,蓝色电光在阁楼的窗玻璃外划过,他听到一声压抑的惊呼响起。
果然,钱老头在,而且醒着。
拿出衣袋中的万能钥匙,凭借着高超的开锁技巧,包大同几下就闯进了房子,才踏上两阶楼梯,就看到钱老头慌慌张张的跑下来,衣着整齐得很,脸上也没有才睡醒的人特有的惺松感。
“包先生,你你你,怎么拧门撬锁,跑到人家公司里来?快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他白着脸叫。
“我我我有事问你。”包大同反手一挥,大门无风自关,发出震天响的咣当声,差点摔散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他不打自招。
“没看到?好吧,有什么找上门,生死自负。”包大同微笑一笑,尽量摆出最阴森可怕的表情。
这间贸易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办灵异杂志的,他也给这里的可爱妹妹们算过命,看过手相,有的也摸过骨。上个月他还给公司的刘老板讲过几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顺手折腾出了一些诡异的动静,让刘老板再不敢不遵守劳动法,强迫员工加班而不给加班费。
甚至刘老板最后还重新装修了这房子,免得整条街就数这栋楼破烂,影响市容,正好也改善一下员工的工作环境。
其实这一带的人都传说他是能通鬼神的神棍,男人们不敢招惹他,孩子们和老人见了他绕着走,狗见了他不叫,只有女孩子们觉得他神秘、危险、又帅得要命,成天围着他转。
他不想以灵能和道术吓唬正常人的,可现在为了救游牧花蕾,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而钱老头自然知道不能招惹他,他的这番话也自然让钱老头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他抹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看到我家花骨朵了?”包大同步步紧逼。
他只是猜测,没想到事实却正是如此。钱老头吓了一大跳,生怕自己无意中看到的事会招来杀身之祸,连忙道:“就是只看到了花小姐,她在这大冷天穿着一条红裙子,跑到街对面去转悠。也不知是哪缺德带冒烟的,丢在对面树下一个纸人,怪瘮人的。花小姐大概是在屋里正换衣服时看到这东西,感觉恶心,想要扔到垃圾箱里吧。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他脸白了,因为他没法形容那纸人怎么会在地下滚啊滚的,好像和隐形人打架似的,最后成了烂纸片。
不过不好说也得说,因为隔壁洋楼的包先生平时温和可亲的人,今天却可怕的要命,害他一点谎也不敢撒,硬着头皮描述了一遍那可怕场景。
包大同认真听着,心里转了好几道弯。
花蕾是在杂志社暂住的,是他陪她到家里取了些衣物来,他记得很清楚,并没有一条红裙子。那这裙子哪来的?再想到那个绳套和红面纱,那张老式的白纸婚书,还有邪物不能进入杂志社的情况,答案再明显不过——是有人送来的,是那个想当新郎的家伙派人冒充快递公司送来的。
所以花蕾才没有提防,而这个纸人一定是制造了幻象,引诱她跑了出来。钱老头所说的话有一定的猜测成分,不过所看到的一定是事实了。幕后新郎以一个纸人可以制造幻象,骗过部分人,说明他的能力真的是非常非常强。
可是做得多,留下的线索也多,现在游牧之神他差不多可以断定新郎是谁了,只是差一点最后的确定,而且要先找到花蕾才好动手灭了那妖邪。
“包先生……那脏东西——不会找上我吧?”钱老头无意中看到的事情让他惊吓了一晚上,一直也不敢从房间内出来,本想假装不知情的,但现在被逼问了出来,眼见包大同又皱眉不语,更是害怕。
“后来怎样?”包大同再问。
“花小姐向南边走了,一直半抬着头,还伸着手,像要抓什么。中间——中间还有几分钟不停的又踢又打,像……像中邪!”
包大同眉头皱紧。
怎么?她在挣扎?听钱老头的意思,她好像被什么迷了。而如果这一切和高媒婆,还有那一家子吊死鬼有关,考虑到绳套之类的东西,再考虑到她被迷时的动作,就可以断定是吊死鬼在作祟。她一定是从绳套的这边看到了一些幻象,一些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然后也想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去。
这是吊死鬼迷人的最基本手段,再想想,当时他看到那个住在地下室的女人曾经背着个盒子出去过三个小时,如果是她冒充快递公司的人员……
“你看到这些事情,大约是在什么时间?”
“晚饭后,但不是很晚。可是天一擦黑,咱们这条路就没什么人了,尤其是快冬天了,所以……”
“之前有过人送邮件到杂志社吗?别说你没看到。”包大同看钱老头眼神闪烁,冷冷的提醒。
钱老头被逼无奈,点了点头,“有个女的送过快递,像是外地人,腿脚有点不利落似的,后来又有个讨厌的孩子去敲你们那儿的门,不过花小姐好像没开,那死小孩就跑走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虽然动机不怎么清楚,但诱惑花蕾的执行人就是那一家子吊死鬼没错,而高媒婆就是帮凶。只是高媒婆也许是为了某些利益,或者是被胁迫而已。
包大同转身欲走,钱老头却一把拉住他,“包先生,包大师,我要怎么办?”
“不要对任何人说就不会有事。”包大同甩下这句话,匆匆走了,出门时差点撞到了清洁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惯性思维
更新时间:2008…4…21 22:33:37 本章字数:5680
不久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其实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天了,但给人的感觉上,太阳升起来才算是。
阮瞻走进杂志社的时候,包大同正窝在沙发里,看着像打盹,但阮瞻知道他是在想事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问。
“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不过线索纷乱,开始时让人摸不到头脑,想通了,就简单得很。”包大同眼睛都没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你打算怎么做?”
“兵分两路。”包大同站起来,从茶几上拿起一件衣服,“我去做最后的调查,再弄点便于降服那邪物的东西,往返机票都订好了,晚上就能回来,你呢就去找花骨朵。我感觉那位新郎还没有杀她,但估计很快就会了。今天是第六天,花骨朵是生是死就看明晚。”
“让我找人,有线索吗?”阮瞻盯着包大同手里的衣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因为他拿的是一件女式的羊绒秋装。
包大同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像是会发光似的,“只有几个我猜测的藏人地点,可是不太确定,你得挨个找找。毕竟花骨朵这么大个人,也得有个容身之处。我瞧他们办那阴婚仪式很讲究,也要有个地方办‘喜事’啊。要说线索,我只有两个,一个需要你自己去找那个叫老鼠的小子去问,另一个就是那个黑衣人。”
“他怎么了?不是新郎吗?”游牧之神手打。
“我开始也以为时他,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当然他为什么介入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来路我还不知道。”包大同抚抚眉心,疲惫使他不想多说话,可就找到答案的感觉又让他兴奋,但心中更多的是对花蕾无尽的担心,“我以前一直陷在了一个误区里,虽然怀疑过别人,但总是自我否决。”
“什么怀疑?”阮瞻也很纳闷。
“谁说配阴婚的鬼魂在生前一定是单身?”包大同微眯起了眼睛,那是他最正经的时刻。
而他说的也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但人们总是会被困在一个思维中跳不出来,想当然的判断事物,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不见南山吧。
阮瞻沉默了几秒后才说:“你说的没错,但你知道鬼新郎是谁吗?”
“当所有的线索全归在一处,答案非常明显。”包大同站起身来,举着那件衣服到阮瞻的鼻子处,“你先闻闻花骨朵衣服上的味儿,方便你找她,然后送我去机场,咱们路上再说。”
阮瞻先是一愣,随即恼火的拍掉包大同的手,“当我是狗吗?”手上加了法力。
但包大同早防备,轻轻闪开了,可惜另一手上的断指撞到了别处,疼得他直吸冷气。
“自作孽。”阮瞻奉送了三个字,心情畅快。
“你个废柴,我是让你感觉一下她的气息。”包大同恼火道:“你平时都不太理人的,不熟悉她的气息。我又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儿,去那几个疑似地点都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找法,实际上我没有把握能找到她,可我不能让她出事!”一瞬间,他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忽然无征兆破功,焦虑、担忧、自责、说不清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激得他差点立即去和那个鬼新郎拼命。
可是他偏偏有不能!花蕾在那个混蛋的手里,生死未卜,他必须有十全把握才会动手,不然就会打草惊蛇,但这种隐忍真的很难受。
他情绪大发作,阮瞻很理解,可表面上根本不予理会,只站起身来,踢了他一脚,“那还不快走,在这儿废什么话!”
包大同连着深呼吸了三次,直到又恢复成那个笑咪咪、懒洋洋、万事不放在心上,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模样,才跟上阮瞻的脚步,赶往机场。
这件灵异案件的开始非常意外而且离奇,对花蕾而言就是天降横祸,几乎是莫明其妙的就成了恶灵的猎物,而对于此事的调查,一开始也直入主题,没有什么意外和波折。
只不过正是因为一切都是突然而发,没有预兆和因由,线索又特别纷乱,以致他们陷入了误区。
花蕾两回出事的地点都在彩虹桥附近,所以包大同一开始就调查了那座桥,发现那里确实出现过可怕的事故,有六个建筑工人的尸体被埋在了桥柱之中。
而包大同在一只野狗无意中的引导下,发现了桥下绿他带中的第一具尸体,之后他第二次到那里调查,还是在那只狗的帮助下,发现了桥下有黑影在鬼鬼祟祟的做着什么。他追踪黑影,找到另两具尸体,然后返回桥下,又发现了两具因外力而快速腐烂的不知名尸骨。
这五具尸体都是女人,年龄和相貌、身世虽然不同,但死状却一样。从外部特征看像是被勒死的,尸检的结果是自杀,但在现场找不到自杀所需要的条件,死者神态愉快,在垃圾屋发现尸体时,甚至连有人进过屋子痕迹也没有。
也许这对于警方来说是疑案,了不起是超自然现象,他却当场断定这是鬼杀人,是那个恶灵引诱这些女人自愿走上死路。也正因为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