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美枝子返回故国定居,不仅海寇之患可息,而且示恩于外邦,使之感恩图德,甚至于还可惜东倭之力,协同挟制罗刹,这是一举而数得之事。
这套理论未必能压倒人,最重要的是杜英豪答应自任艰钜,亲自出马去办好这件事。
杜侯爷在国人心目中已成了一道万应灵丹,他出马办事,没有不成功的,而且他要办的事,也没人能阻得了,所以杜大人一开口,反对的人都退了下去,因为杜英豪还玩出了最绝的一手。
他说这是消除海寇之患的良策,他提出来,他可以负责,问那些反对的人,能否有把握使海寇之患平靖,若是寇患又生,他们敢不敢用脑袋作保证,这是光棍耍赖皮的一着,的确难住了那些大员们,他们谁也不敢保证的。
所以杜大人才光荣而顺利地扬帆启行了。玉佳与美枝子都跟他有了一手,到了海上更是公开而不避形迹地在一起了,可以想见他的福无穷,乐胜神仙了。
可惜的是出海的前两天,还风平浪静,到了第三天,就不对劲了,风急浪高,他们所乘坐的大船在大海中,就显得渺小了,上下抛颠,真如几片枯叶在大湖中飘流。
幸好他们所用的水手都是杜英豪精选的好手,还能把船控制得不离航线。只是大部份的人都晕了船,只有杜英豪本人不受影响,因为他从小就是玩船出身的,虽没经过这么大的风浪,但毕竟在长江中讨生的人,不会被风浪所击倒。
不过,杜英豪这下可苦了,他得去侍候每一个晕船的人,呕吐的秽物要清理,吐脏了衣服要换,能动手的女人都软绵绵的像条死蛇,杜英豪又不能叫那些水手来替她们换衣服。
不但是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要他来服侍,就是连那些侍儿婢女也都得劳他的大驾。尤其是玉佳身边的那些侍儿们,毛病还真大,宁可死了也不肯让别的男人来沾她们一下。
天气又冷,湿衣服在身上可能把人冻病了,最苦的是她们虽是连水都喝不进一口,但是排解却不因之而停,杜英豪总不能让她们拉在身上。
开始时,他还在手头上略施轻薄,掏一下、摸一把,开开心,在平时,那些女孩子一定会失声怪叫起来,撒娇似的跟他闹个没完。但现在却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他摆布,反而使他兴味索然,转而后悔来得太多了。
幸好,美枝子公主是在另一条大船上,而且还把赖光荣的两个日本老婆都拨过去担任连系,否则杜英豪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一夜,杜英豪没晕船,却比晕船还苦,他的大舱中虽是躺了一大片美丽年轻的女娇娘,他却连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不过,风浪至少平息了下来,船只有一点轻微的摇晃,杜英豪看见有几个人已经能够坐起来扶着走动了,连忙如逢大赦地道:“好了!你们照顾其她人一下,我出去透口气去。”
的确,这舱中尿骚屎臭、脂粉气、吐出来的食物酸气,混杂在一起,的确很不好受。
他冲到甲板上,担任船长的戚仁义忙过来道:“杜爷!风浪过去了,您还安好?”
对江湖朋友,杜英豪从不搭官架子,甚至连侯爷这个称呼都免了,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倒好,可被那娘们给整惨了,难怪水上的规矩要禁止堂客登船,她们的确是够讨厌的。”
戚仁义笑道:“那是他们不习惯海上风浪颠簸而已,像美枝子公主那边,一个个像是生龙活虎,此咱们男人还强呢!我们这边有四条小船断索漂失,全靠她们把人一一救上来。”
“啊!她们那边没人晕船。”
戚仁义道:“好像没有,她们都是过惯海上生活的,经验老到,身手矫捷,更兼水性精通,在那么大的风浪中,她们还能下海去游泳救人。”
杜英豪直是叫苦,他就是怕那边也跟这儿一样,所以风浪一起,他狠起心没去过问,那知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早知道如此,倒是让叫那边派几个女的过来帮帮忙了。
戚仁义又道:“尤其是那位美枝子公主,更是了不起,竟然能冒着风浪,驾了一条小船,来回穿梭巡视,更帮我们煮了热茶热汤送过来,否则这一天一夜下来,我们不晕船,可也饿惨了。”
戚仁义道:“杜爷恐怕要上她们的船上去了,这边的厨司是那位格格带来的,平时的菜烧得好极了,可是他也晕船不能动了。”
杜英豪岂仅是肚子饿,而且一身又脏又具,还急须洗个热水澡,急忙道:“我过去好了!”
他才表达了这个意思,可人解意的美枝子已经派了一条小船过来接他了,而且也派了几个侍女过来,帮他整理大舱,杜英豪上了小船,摇到那边的大船旁,他一伸手搭船舷,就干净俐落地跳上去了,却见美枝子花枝招展,打扮得漂漂亮亮带了两个绰约的侍女,跪在舱门前迎接。
这是东倭的礼节,杜英豪倒不跟她客气,进了舱门,但见一壶热酒,几味精致的小菜放在桌上,杜英豪笑道:“你这狐狸精,居然早准备好了。”
美枝子笑道:“妾身知道侯爷辛苦了一天一夜,特地准备了一点水酒,替侯爷去乏。”
杜英豪笑道:“你上过我们的船,一定都知道了,亏你还好意思说,也不过去帮帮忙。”
美枝子道:“妾身倒是很想帮忙的,但是却不敢造次,尤其是四位夫人和玉佳郡主,她们都不愿意在那情形下被妾身看见的,所以妾身只有装作不知道,偏劳侯爷一个人辛苦了。”
杜英豪知道这也是事实,除了胡若花天真无伪外,其余几个人对美枝子都好像有点敌意,这倒不是怕地分了杜英豪的感情,而是这次飘洋过海,跋涉万里,还要冒险犯难,都是为了她。
杜英豪笑了一笑,然后道:“美枝子,你善解人意,可知我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
“妾身自然知道,而且早已准备好了,就在旁边的舱中,侯爷去一看就知道了。”
杜英豪走到旁边的舱中,掀一看,卸是一个大澡盆,放了一盆热水,忍不住大笑道:“我算是服了你,美枝子,你们那边的男人真有福气,你们每一个女子都是知情喜意。”
“我们女孩子从懂事开始,就训练着如何去取悦男人,以备将来侍奉丈夫,做个贤妻良母。”
“连你贵为公主也要学这些吗?”
“是的!妾身在未嫁之前,虽是高贵的公主,但嫁人之后,就是为人之妻,与其她女子一样。”
“那你就永远别嫁好了。”
“可是妾身宁可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享受一个做妻子的乐趣,也不想做公主。”
杜英豪怔住了,美枝子跟两名侍女上来,为他除去脏衣服,服侍他进入澡盆,杜英豪舒服地泡在水中,却见美枝子也在脱衣,忙问道:“你也要洗澡吗?”
“不!妾身是侍候侯爷沐浴,这也是我国女子的工作之一,当然也是做妻子的乐趣与光荣。”
说着也跨进水中,杜英豪觉得有意思极了,他也才明白何以这浴盆要这么大,可惜他的运气虽然一向不错,但最近却不怎么样。
首先是一声霹雳般的巨震,使他的船一歪,惊魂未定,却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是一个东瀛武士进来,跪下低头道:“启奏王上,有两艘海盗船向我们发炮,要我们下帆停船。”
他虽然面对着两个赤条条的人,却低下了头,如同未见,美枝子道:“海盗船?
会有海盗敢来抢劫我们,你没有看错吗?”
那武士道:“不会错,来船升上了黑骷髅海盗旗,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西方荷兰海盗船。”
杜英豪不禁直了眼,他已不算孤陋寡闻了,然而对外在的世界却了解得太少,他知道西方有洋夷,碧眼黄发,满口舌夷语,面目与中国人大为相异,后来跟罗刹人开过一次战,他见到罗刹入,甚至于还娶了一个二转子老婆,使他以为西方洋夷就是罗刹人,却没有听过有什么荷兰……因此他忙问道:“荷兰也是罗刹的一支吗?”
那武士低着头道:“禀侯爷!荷兰也是西方夷人之一,却不是罗刹,他们的国势颇强,对于航海及进器技术,尤为发达,目前所用的较为进步的火药器材,大部份都是他们发明创造的。在敝国有很多新的医学外科技术以及制造机器等学问,都是用荷兰文字所着,有些人专从事研究此等荷学。”
幸好杜英豪没有读过书,没有被那种尊王攘夷的思想所污染,更没有狂妄地认为除了四书之外,别无其他学问,他倒是点点头道:“喔!这次去,我也要找几本这种书带回来。”
那武士道:“侯爷!您必须还要有一个通晓兰文的人,才能看得懂这种书。”
杜英豪笑道:“这个倒容易,在广州羊城一带,外国人很多,想必有所谓的荷兰人在内,我可以聘请几个来,把那些书翻成中文……”
这时美枝子已经匆匆地穿好了衣服,而且也拿了一块大方巾,准备杜英豪出浴,着急地道:“侯爷!您别忙着讨论兰学了,还是先决定一下,如何应战才是。”
杜英豪淡淡地一笑道:“那还有什么好忙的?咱们是饱帆顺风前行。对方一时还追不上来!哦!这位英雄,请教贵姓大名。”
那名武士受宠若惊地道:“启禀侯爷,小人名叫畿田英次,是主上新任的近卫队长。”
“很好,英次!你看来很能干,而且还很忠心、很守本分,这次公主回国去,要经过很多困难,全靠你们全心协助才有成功之望。”
英次叩首道:“小人祖上四代都是主上家臣,小人自当鞠躬尽瘁以报主上。”
杜英豪又问道:“英次!你对于海战熟悉?”
英次道:“熟悉,小人一直都是被派在海上担任出击的,最近才被召同来侍奉主上。”
美枝子道:“慎太郎早已有了私心,他把忠于我的人都派出去作战,想在战斗中叫他们慢慢被消灭,他的身边留下的都是他的心腹死党!”
英次忙叩头道:“主上!其实大部份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只有几个人受了慎太郎的蛊惑,认为复国无望,才起了异心想就在海外另谋发展了。”
美枝子轻叹道:“我也知道复国是不可能了,以我们这几千个人去跟拥有几十万大军的足利王朝对抗,那无异是以卵击石,以我的立场而言,根本是不必回去的,你们都还有家人亲友在日本,不能永远流落在异邦,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带你们同去,争求一个栖身之地……”
英次恭敬地道:“是!臣下们了解主上的。”
美枝子道:“不!你们都不了解,我们这次回去,目的只能求到一城一地而已,就算能够成功了,以我一个公主的身份,仅为一城之主,那实在是太屈辱了,也将难以去见泉下的先人,所以成功之后,我还是要离开的,这是为你们而争。”
英次道:“是!是!臣下们都明白!主上巳经委身侯节要远嫁到中国去。”
美枝子道:“你们明白就好,我是为了尽祖先留给我的责任,侯爷则是为了交情来帮助我们,大家必须要明白这点,他们都是局外人,主要的还是你们,所以有什么危险的事,你们要争着去做!”
英次又叩头道:“是!臣下明白,若是还有不明白的人,臣下令晓谕他们的!”
“好!你先去,监视敌船动静,等一下我跟侯爷再来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