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几乎是反射性的掀开被子起了身借助着手机的蓝光冲到门前打开了房间的灯,直到房里重新恢复一片明亮后才冲着正坐在床上的手冢大喊道:“你不是怕黑么?”
手冢直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忍足别过脸,走到地铺前坐下。
“已经过去了。”手冢想要抬手推推眼镜,手抬上去时才想起眼镜已经取下放在一边,便改为按压着额头。
“过去了?”忍足有些不相信的看他。
“啊。”手冢点头。
此时此刻,忍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他只是沉默了一段时间,忽然道:“手冢,如果过去了的话,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怕黑么?”
手冢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然问道:“忍足,你真正的在意过什么么?人也好,事也好。”
在意的人或事,忍足想笑着说很多,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在意就好,其实手冢很羡慕忍足:因为不在意,那必然还没学会珍惜;而不会珍惜的人,自然还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不曾失去,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说过,你很高兴,当初来到东京进了冰帝,遇上了迹部他们;你也说过,输了球很不甘心,因为想和冰帝网球部一起走的更远。”手冢的眼神变得锋锐起来,“忍足,你还记得么?”
忍足一愣。
“你比赛的时候,还是那么不认真。”手冢的声音很低,“和你搭档的那个,是叫向日岳人吧。输掉比赛的时候,他、非常难过,而且很愤怒。”
忍足想起比赛结束后岳人难看的脸色以及那双看着自己的愤怒的眼睛,但最后那愤怒的火焰却慢慢熄灭,变为了自责与难过。
“因为在比赛的过程中,你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手冢继续开口,“他会觉得,是他拖累了你。可其实,是你拖累了他。”
“忍足,我也想看,认真的忍足侑士,打球的样子。”
“冰帝已经被淘汰了,不是么?”忍足忽然躺了下来,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发出的声音有些闷,有些抖。
手冢忽然愣住。
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然后缓缓道:“因为失去过重要的人,所以才会怕黑。但是,已经过去了。”
“选择放弃网球,是因为我心里,有比网球重要得多的东西。”手冢侧过头看向躺在地铺上的忍足,心里有些忐忑,“忍足,你能理解么?”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懂得珍惜,也懂得放弃。
忍足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坐起身来,侧过身朝手冢微笑:“不打网球的手冢国光,依旧是手冢国光。所以,就算你不打网球了,我们也还是朋友。”
说完,他再次躺回了被子里。
手冢松了一口气,然后安心的躺了下去,关了灯准备睡觉。
真田结束比赛后回到手冢家正好是午饭时分。
手冢国一自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未回来,所以真田只看到手冢和忍足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他回来,手冢站起身走向他,看着他肩上背着的网球袋,然后开口:“吃饭吧。”
真田把东西放下又去洗了脸和手之后便和他们俩一起去了用餐室。
吃饭的时候照例没有人说话。
忍足吃的很香,餐桌上的青箭鱼和酒精酱汤都很合他的口味。
想起这,他笑了笑,其实喜欢来手冢家,除了手冢和他的家人都很好之外,这里的饭菜,他也是极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手冢婶婶也是大阪人吧,所以手冢家的饭菜,向来都有着关西的风味、家乡的味道。
真田把鱼肉里的骨头全部剔了,又把外面的葱和蒜也都挑了出来,然后把鱼肉放入了手冢的碗里。
只是,看着吃的正好的手冢,真田皱了皱眉,忽然就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入手冢的碗里。
手冢把嘴里的饭咽下,看着碗里那橘红色的萝卜丝半响,还是侧过头看向一旁垂着头吃饭的真田。
“吃饭。”被他那样的视线看着,真田也放下筷子,侧头看他,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低声道,“不许挑食。”
手冢不说话,却也不再吃。
忍足轻笑出声。
在真田面前,手冢似乎总是要更任性一些的样子。
真田最后还是被手冢打败,有些挫败的把胡萝卜全部夹回了自己的碗里。
手冢这才继续吃饭。
吃完饭,忍足同他们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真田这才看向手冢的肩膀,沉声道:“真不去国外治疗了?”
手冢不语。
“我不会同意的。”真田转过眼睛,低头看地,“国光,你还欠我一场比赛的。”
“弦一郎。”手冢这才开口,“我放不下青学网球部。而且,国外的食物不好吃。”
“外面也有日式餐馆的。青学网球部也不是缺了你就不行的。”
手冢沉默了一阵,然后缓缓道:“弦一郎,我明白。我只是,不想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题目和内容越来越没有关系了……
新坑有构思了……
今天又下大雨了,然后出了太阳……
86
86、所谓的亲情(三) 。。。
稍晚些的时候,手冢国晴和手冢彩菜背着包风尘仆仆的归来,面上还有着疲累之色。
“父亲,母亲。”手冢站起身打招呼,便欲去泡了茶端来给他们。
真田按了他的手,然后自个取了茶叶和杯子,用水泡好后端给已经把东西放好刚坐下来的两人道:“叔叔,婶婶。”
手冢国晴端了茶却没喝,只拿开盖子用唇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看向自家儿子道:“国光,你的肩膀,我听父亲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手冢没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自家父亲肯定还有话要讲的。
果然,手冢国晴抿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以我来看,欧洲那边的医疗水平更好些,你去国外治疗也不错。只是,国外到底有些远,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有些不放心。”
“国晴,先别说这些了。”手冢彩菜笑容温柔的插口,“国光,父亲呢?”
“出门了。”
“这些事还是等父亲回来了再说吧,国晴,你说是不是?”手冢彩菜这样说着,却显然并没有要问过自家老公的意思,只继续看着自家儿子道,“肩膀伤了,肯定不方便吧?可不能继续逞强了。”她转向真田,“弦一郎,这些日子,你可得好好费点心思,多加照顾国光才是。”
“我会的。”真田郑重的应道。
晚饭时分,手冢国一回到家,见儿子儿媳都在客厅里等着,便去了书房就自家孙子肩膀的问题开家庭会议。
手冢国一把手上拿着的资料放到桌上,然后道:“国光的伤,东京这边治好的希望不大。高桥给我推荐了几家医院,若是出国的话,德国或者法国那边好些。国内的话,九州那边希望比较大。这是那几家医院的资料,你们都看看吧。”
“国光不会法语,法国那边就不考虑了吧。”手冢国晴把法国那几家医院的资料收到一边,然后拿起一本德国的资料一边看着一边说,“虽然说我比较希望国光留在国内,可国外的医疗水平到底还是更好些吧。”
“其实我也觉得去德国那边要更好,正好国光的德语也不错,在那边也不会有语言问题。”手冢彩菜想了想,然后微皱了皱眉,“只是,德国菜与日本菜相差太多,我看国光出去外边铁定会吃不惯。呃,不如这样好了,国光,若是去德国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就这家吧。”手冢从桌上拿起那本位于九州长崎的疗养院的资料翻了翻,然后开口道。就这架势,自己肯定得选一家医院。长崎离东京也不算太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国光,你考虑清楚了么?”手冢国一看着他,接过手冢国晴手中的那本资料,缓缓开口,“高桥告诉我,你这样的伤势,在这家医院,已经有好几例成功治疗的例子。你真的不想继续打网球了么?”
没等手冢回答,真田抢先开口道:“就去这家。”
手冢刚想否认,真田便继续道:“国光,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赛。就这样放弃网球,我绝对不允许。”
手冢伸手推了推眼镜,仍旧不说话。
真田站起身,对着三位长辈鞠躬道:“手冢祖父,叔叔,婶婶,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见此,手冢国一轻叹了口气:“国光,你再考虑两天吧。”
说完,他也出去了。
至此,家庭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手冢国晴笑了笑:“国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手冢彩菜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在他身边坐下来,柔声开口:“国光,你想做警察,并不妨碍你打网球的。更何况,若没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左手,你以后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手冢的眼神微黯了黯,垂下了头。
“是放不下周助他们么?”手冢彩菜心里一动,见自家儿子忽然抬起头来,便知自己是猜对了,于是继续道,“国光,还记得国一那时候的事么?我原本是想让你转学的,可是,周助他们实在是非常优秀的孩子。”
“就是在那时,你和我说,”手冢彩菜想起当时儿子那坚定又散发着热情的眼睛,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你想留在青学,想和网球部的大家,一起获得全国冠军。”
手冢认真听着,母亲向来是最了解他的。
“我很高兴。国光,从小到大,那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心思你的梦想。”手冢彩菜伸手抚平自家儿子因为听到这话而皱起来的眉头,“那时候,我就明白,青学网球部,对你很重要很重要。”
“你不想去德国,而选择长崎,是想留在离青学最近的地方吧?”手冢彩菜仍旧是笑,笑容却有了些许酸涩,“就算没有了左手,就算无法再打网球,你也想陪着他们一起走下去吧。青学网球部里的大家,那个梦想,才是你最看重的,是吧?而你的网球,早已经是为了青学网球部而存在吧?”
手冢国光的眼睛豁然睁大,怔怔的看着说着这些话的母亲。
“你是我儿子,你的心情我如何不了解。”看着他这模样,手冢彩菜轻笑出声,“上国中之前,你对网球,甚至说不上是兴趣,只是习惯吧。”
“因为一个人呆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所以才习惯了去练习网球吧。”手冢彩菜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道,“国光,这些年是我们不好,忽略了你。”
“母亲。”甚至一愣,然后道,“你们很忙,我知道。”
手冢彩菜苦笑,这就是她的儿子,从不撒娇,却也从不埋怨。
“国中之后,我能感觉到你变了。”手冢彩菜想,当时能那么快妥协,除了周助那几个孩子很不错和手冢的决心外,最重要的便是,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家儿子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改变,“你会注意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了。”
“嗯?”手冢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音。
“我还记得,那天是星期三,天气不算好,先前一直阴着,后来便下起了雨。父亲、国晴和我在客厅里看电视。你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下了一阵,外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