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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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浪子-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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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爱的是我,不是她!”傅红雪笔直地站着,苍白的脸仿佛又已透明僵硬。沈三娘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以为她就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样一个人,所以你……”傅红雪打断了她的话,道:“你错了!”沈三娘道:“我错了?”傅红雪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却早已知道她并不是你。”沈三娘怔住。这次吃惊的是她,甚至比傅红雪刚看见她时还吃惊。过了很久,她才能发得出声音,“你知道么?你怎会知道的?难道她自己告诉了你?”傅红雪道:“她并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再解释下去,因为这已不必解释。相爱的男女们在“相爱”时,有些甜蜜而微妙的感觉,本就不是第三者能领会的。沈三娘是很成熟、很懂事的女人,这种道理她当然能明潦。她忽然心里起了种很微妙的感觉,也不知为了什么,这种感觉竟仿佛令她很不舒服,过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轻轻道:“原来你并没有爱错人。”傅红雪道:“我没有。”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坚定,很沉静,慢慢地接着道:“我爱她,只因为她就是她,我爱的就是她这么样一个人,绝没有任何别的原因。”沈三娘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明白。”现在她的确已明白,他纵然已知道她才是第一个女人,可是他爱的还是翠浓。爱情本就是没有条件,永无后悔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马空群,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是不是爱错了人。傅红雪忽然道:“叶开呢?”沈三娘道:“他……他没有来。”傅红雪道:“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他的意思呢?”沈三娘道:“我来告诉你,只因为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但我却希望能将这件事永远忘记。”沈三娘勉强笑了笑道:“我,现在已经忘了。”傅红雪道:“那很好,很好……”他们互相凝视着,就好像是很普通的朋友一样。当他们想到在那黑暗的小屋中所发生的那件事,就好像在想别人的事一样。因为那时他们的肉体虽然已结合,却完全没有感情——这种结合本就永远不会在人们心里留下任何痕迹的。就在这时,傅红雪手里的火折子忽然熄灭。小室中又变成一片黑暗。虽然是同样的黑暗,虽然是同样的两个人,但他们的心情已完全不同。在那时,傅红雪只要一想起她发烫的胴体和嘴唇,全身就立刻像是在燃烧。现在,她显然已听见傅红雪那奇特的脚步声,慢慢的走了出去。“我并没有爱错人——我爱的就是她,绝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叶开静静地听沈三娘说完了,心里还在咀嚼着这几句话。他自己心里仿佛也有很多感触,却不知是甜?是酸?是苦?丁灵琳看着他,忽然笑道:“他说的这几句话,我早就说过了。”叶开道:“哦?”丁灵琳轻轻地道:“我说过我爱的就是你,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都一样爱你。”叶开眼里却仿佛又出现了一抹令人无法了解的痛苦和忧虑,抬起头,凝视着东方已渐渐发白的穹苍,忽然问道:“你不会后悔?”丁灵琳道:“绝不会。”叶开笑了笑,笑得却似有些勉强,道:“假如我以后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会后悔?”丁灵琳的表情也变得很坚决,就像是傅红雪刚才的表情一样。她微笑着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爱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既没有别的原因,也没人逼我。”她笑得像是随着曙色来临的光明一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希望。沈三娘看着她,想到了傅红雪,忽然觉得他们才是真正幸福的人。因为他们敢去爱,而且能爱得真诚。她忍不住轻轻叹息,道:“也许我这次根本就不该再见他的。”叶开道:“可是你见了也不错。”沈三娘道:“哦?”叶开道:“因为你们这次相见,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沈三娘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叶开道:“他爱翠浓,并没错,因为他是真心爱她的。”他微笑着,接着道:“这件事让我们明自了,真心的爱,永远不会错的。”傅红雪面对着门,看着从街上走到这小饭铺的人,看着这小饭铺的人走出去。他忽然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憔悴疲倦,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种从不知目的在哪里的流浪寻找,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这种生活令他总觉得很疲倦,一种接近于绝望的疲倦。包在绣花手帕里那张十两的银票,已被他花光了,他既不知道这是属于谁的,也不想知道。但他却很想知道那金如意的主人是谁,只可惜这金如意打造得虽精巧,上面却没有一点标志,他现在又必须用它去换银子,用换来的银子再去寻找他的主人。若是没有这柄金如意,现在他甚至已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生活下去。但是他却决心要杀死它的主人,这实在是种讽刺,世上却偏偏会有这种事发生一这就是人生。有时人生就是一个最大的讽刺。傅红雪忽然又想喝酒了,他正在勉强控制着自己,忽然看见一个很触目的人从门外走进来。这人衣着很华丽,神情间充满了自信,对他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已很满足,对自己的未来也很有把握。他也的确是个很漂亮、很神气的年轻人,和现在的傅红雪,仿佛是种很强烈的对比。也许正因为这原因,所以傅红雪忽然对这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也许他真正厌恶的并不是这个年轻人,而是他自己。这年轻人发亮的眼睛四下一转,竟忽然向他走了过来,居然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面上虽然带着微笑,却显得很虚假,很傲慢。他忽然道:“在下南宫青。”傅红雪不准备理他,所以只当没看见这个人,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南宫青”这名字,对他就全无意义,纵然他知道南宫青就是南官世家的大公子也是一样。“南官世家”虽然显赫,但对他已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种态度显然令甫官青觉得有点意外,他凝视着傅红雪苍白的脸,忽然将那柄金如意从怀里掏了出来,道:“这是不是阁下刚才叫伙计拿去兑换银子的?”傅红雪终于点了点头。甫宫青忽然冷笑,道:“这就是件怪事了。因为我知道这柄金如意的主人并不是阁下。”傅红雪霍然抬头瞪着他,道:“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南官青道:“这本是我送给一位朋友的,我到这里来,就是要问问你,它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傅红雪心跳忽然加快,勉强控制着自己,道:“你说这柄金如意本是你的,你是不是能确定?”南官青冷笑道:“当然能。这本是‘九霞号’银楼里的名匠老董亲手打造的,刚才这店里的伙计不巧竟偏偏把它拿到‘九霞号’去换银子,更不巧的是,我又正好在那里。”这实在是件很凑巧的事,但世上却偏偏时常有这种事发生,所以人生中才会有很多令人意料不到的悲剧和喜剧。傅红雪沉默着,突也冷笑,道:“这柄金如意就算是你的,你现在也不该来问我。”甫宫青道:“为什么?”傅红雪道:“因为你已将它送给了别人。”南宫青道:“但他却绝不会给你,更不会卖给你,所以我才奇怪。”傅红雪道:“你又怎知他不会送给我?”南官青沉着脸,迟疑着,终于缓缓道:“因为这本是我替舍妹订亲的信物。”傅红雪道:“真的?”南官青怒道:“这种事怎么会假?何况这事江湖中已有很多人知道。”傅红雪道:“你有儿个妹妹?”南官青道:“只有一个。”他已发觉这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问的话越来越奇怪了。他回答这些话,也正是因为好奇,想看看傅红雪有什么用意。但傅红雪却忽然不问了,他已不必再问。江湖上既有很多人都已知道这件亲事,这条线索已足够让他查出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来。南宫青道:“你的活已问完了?”傅红雪看着他,看着他英俊傲慢的脸,奢侈华丽的衣服,看着他从袖口露出一双纤秀而干净的手,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汉玉斑指……这一切,忽然又使得傅红雪对他生出说不出的厌恶。南宫青也在看着他,冷冷道:“你是不是无话可说?”傅红雪忽然道:“还有一句。”南宫青道:“你说。”傅红雪又道:“我劝你最好赶快去替你妹妹改订一门亲事。”南宫青变色道:“为什么?”傅红雪冷冷道:“因为现在跟你妹妹订亲的这个人,已活不长了!”他慢慢地抬手,放在桌上,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南宫青的瞳孔突然收缩,失声道:“是你?”傅红雪道:“是我。”南宫青道:“我听说过你、这几个月来,我时常听人说起你。”傅红雪道:“哦?”南宫青道:“听说你就像瘟疫一样,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那地方就有灾祸。”傅红雪道:“还有呢?”南官青道:“听说你不但毁了万马堂,还毁了不少很有名声地位的武林高手,你的武功想必不错。”傅红雪道:“你不服?”南宫青突然笑了,冷笑着道:“你要我服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慢慢他说出了四个字!“拨你的剑!”三尺七寸长的剑,用金钩挂在他腰畔的丝条上,制作得极考究的鲨鱼皮剑鞘,镶着七颗发亮的宝石。南宫青的手已握上剑鞘,他的手也已变成了苍白色的。他冷笑着道:“听说你这柄刀是别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得到的,我这柄剑却并不一样,不妨先给你看看。”突然间,他的人已平空掠起,剑也出鞘。闪亮的剑光,带着种清越龙吟声,从半空中飞下来。只听“叮”的一响,傅红雪面前的一只面碗已被剑光削成两半,接着又是“喀嚓”一声,一张很结实的木桌也被削成两半。傅红雪看着这张桌子慢慢的分开,从两边倒下去,连动都没有动。旁边却已有人在大声喝彩!南宫青轻舞着手上的剑锋,眼角扫着傅红雪,微笑道:“怎么样。”傅红雪淡淡地道:“这种劈柴的剑,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南宫青脸色又变了,厉声道:“只不过我这柄剑不但能劈柴,还能杀人。”他的手一抖,一柄百炼的精钢长剑,竞被他抖出了数十点剑光。突然间,漫天剑光化作一道飞虹,急削傅红雪握刀的臂。傅红雪没有拔刀。他甚至还是连动都没动,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这闪电般的剑光。直到剑锋已几乎划破他的衣袖时,他的臂突然沉下,突然一翻手,漆黑的刀鞘就已打在南官青握剑的手腕上。这一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时间算得很准而已——算准了对方的招式已很老时,才突然地出手。但一个人若不是有钢铁般的神经,又怎能等到此时才出手,又怎么敢!傅红雪还是坐在那里,非但刀未出鞘,连人都没有动。南宫青咬了咬牙,突然跺脚,人已掠起,从傅红雪头上掠过去,伸手抄住了钉在墙上的剑,右腿在墙上一蹬,人也已借着这一蹬之力,倒翻而出,凌空一个“细胸巧翻云”,剑光如匹练般击下,直刺傅红雪的咽喉。旁边又有人在大声喝彩。这少年刚才虽然失了手,那一定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轻敌,太大意。他的出手实在干净利落,不但身法潇洒好看,剑法的轻灵变化,更如神龙在天,令人叹为观止。他们根本没有看见傅红雪出手。他们根本看不见。只听“咯嚓”一声,剑己刺在椅子上,椅子上坐的傅红雪,却不见了。他又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才闪身避开这一剑。南宫青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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