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彪扬声叫道:“秦老二,你怎么样?”秦老二身边一人在他鼻间一探,应道:“帮主,秦老二死……死了!”高天彪大怒,嚎叫道:“都跟我上,把那大胡子碎尸万段!”当先向雪墙冲去。
陈敬龙跃出雪墙,迎上高天彪,双手紧握枪柄,一招“贯喉式”,直刺而出。齐若男紧跟他跃出,挥刀向旁边冲来的两名赫狮帮人斩去。
高天彪向旁闪身,钢刀斜劈陈敬龙肩膀。陈敬龙上身急扭,借着扭转之力抡枪往刀上碰去。
刀枪相撞,一声大响。陈敬龙手臂剧震,向后连退两步,高天彪身形一滞,钢刀被荡开两尺。齐若男此时已经将那两人逼开,纵身而上,挥刀向高天彪左臂削去。
高天彪钢刀荡在一旁,急切间不及收回招架,只得向后退步避开。陈敬龙一甩双臂,大叫道:“既然不能震得我兵刃脱手,咱们便可以拼上一气!”猛冲上前,短枪往高天彪小腹刺去。齐若男一刀削空,急回身将攻来的一剑挡开,接着反刀横斩,将一名攻向陈敬龙的帮众逼开。
高天彪挥刀要将短枪挡开。陈敬龙不等兵刃相撞,手腕猛地一抖,枪头挑起,斜戳高天彪咽喉,正是一招凶狠毒辣的“蟒抬头”。高天彪见他变招奇快,不禁吃了一惊,急向后仰身躲过,同时挥刀在身前横扫,要将对手逼开。陈敬龙足下斜跨,已经到高天彪侧面,同时手臂下落,枪身“砰”一声击中高天彪胸膛。
他这一招,正是从当初武全剁中高天彪那一斧学来。这一招精要所在,是斜跨的一步,而这一步,又正是“一咏三叹”的步法。陈敬龙早就会用“一咏三叹”,对这步法并不陌生,因此学起武全当初的打法,轻车熟路、挥洒自如。
一百二十七、一件工具
高天彪胸膛中招,大吃一惊,向后急退几步,吸了口气,感觉胸口有些闷痛,却还不至受伤,这才放心;眼见对手武技卓绝,虽然不用斗气,但力量却远非常人可比,一时摸不清敌人底细,不敢冒然攻击;便又后退几步,静观手下与其相斗,打算看清门道再说。
陈敬龙一招得手,正想趁势追击,却被两旁冲来的赫狮帮众阻住,只得先抵挡攻来人众,放弃这大好机会;见高天彪立在一旁,脸上并无痛楚之色,心中暗叹:“他斗气浑厚,虽然被我用枪身击中,却没受伤!我以为全力一拼,未必便输,可有些小看他了!”
便在此时,数名赫狮帮众已经冲到雪墙旁边,举兵刃向墙内击落。齐若男大急,叫道:“欧阳胆小鬼,还不出手,等死么?”话音未落,只见雪墙内暴起一团光华;几名赫狮帮击落的兵刃与光华一触,“哧哧”轻响声中,尽数断折。
那几名赫狮帮众吃惊不小,一齐退后。雪墙内,欧阳莫邪立起身来,手中软剑急舞,织成一片滴水不漏的剑网,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剑身银光闪烁,眩目生花。
陈、齐二人都喜出望外,心道:“这胆小鬼终于壮起胆子了!”百忙中偷眼看去,不禁都哭笑不得;原来那欧阳莫邪眼睛闭得紧紧,根本不看敌人模样,只管护住身体,便如独自练剑一般。他这样一来,虽然暂时可保无恙,但却伤不到敌人,斗气不住消耗,时间一久,必定难以支持。
陈敬龙叫道:“莫邪兄,睁开眼来!”欧阳莫邪带着哭腔叫道:“不行,他们……他们的样子都好凶狠,我不敢看!”陈敬龙哑口无言,心想:“他们想要杀人,神情岂能不凶?难道要敌人笑嘻嘻的跟你打架么?真是莫名其妙!”
此时赫狮帮众四面围住,乱砍乱劈,陈、齐二人渐渐吃力。齐若男眼见高天彪在旁摩拳擦掌,随时便要出手,知道他一下场,自己二人必定支持不住,不禁又急又怒,高声叫道:“胆小鬼,你不来帮忙,我和陈兄弟必死无疑。等我们死了,你被高天彪捉去做兔……兔……哼,天天对着他,必定能慢慢看得习惯,到时可就不会怕了!”
欧阳莫邪哭声叫道:“不是我不帮忙,我……我看不见东西,没办法过去。”齐若男一口气堵在胸中,险些晕去;心知要逼他睁眼希望渺茫,便也不去费话,只管咬牙狠斗,不再理他。
忽听楚楚叫道:“欧阳公子,你把我负在背上。”欧阳莫邪右手舞剑,左手摸索,扯住楚楚手臂,将她拉起负在背上。楚楚搂住他脖颈,道:“听我指示行动。向前走三步。”欧阳莫邪依言前行三步。楚楚又道:“前方二尺处是雪墙,跃出去。”欧阳莫邪纵身而起,从雪墙上跃过。楚楚又道:“左方四尺有敌人。”欧阳莫邪软剑疾出,刺向那人。
那人吓了一跳,急忙挥刀格挡。钢刀与软剑一触,立成两段;软剑去势丝毫不受影响,直入那人小腹。欧阳莫邪一击得手,立即抽回软剑舞动护身,哭道:“我杀了人?我……我以前从没杀过人!”一张本来就十分白皙的面孔,此时吓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地上积雪更白三分。
楚楚不理他哭叫,又喝道:“右前五步。”欧阳莫邪微一迟疑,终于还是出手;脚步向前疾蹿,软剑横扫右前方,剑势轻灵迅捷。站在那里的赫狮帮众听到楚楚叫喊,刚想变换位置,却已不及,被当胸斩为两段,两臂连同竖起格挡的长剑同断;一人一剑,分成六份。
围着他二人的赫狮帮众见他行动迅疾,难以躲避,而其斗气凌厉绝伦,兵刃与之一触,无不断折,根本无法抵挡,不禁都心生惧意,齐齐向后退出几步,与欧阳莫邪保持安全距离。
楚楚笑道:“向前直冲七步。”欧阳莫邪依言奔出,七步过后,已经到陈、齐被围之处。围着他二人的众人都看到欧阳莫邪刚才出手的威力,此时一见他来,也不等楚楚出言指示方向,一齐发声喊,退出老远。
齐若男与陈敬龙收住兵刃,一齐松了口气。楚楚笑道:“收剑吧,别伤了自己人。”欧阳莫邪停住舞剑,呆立不动。
齐若男笑道:“多亏楚楚姑娘想出这办法!”这才看清,欧阳莫邪额头上是尽吓出的冷汗,脸颊上挂满吓出的泪水;满额满脸,水光莹然。
楚楚笑道:“这胆小鬼,本领是不错的,可惜没有半点胆量,只好这样用他。”言下之意,竟是将欧阳莫邪当成了一件工具来使。
陈敬龙见欧阳莫邪仍闭着眼,笑道:“睁开眼吧,你面前是我们,不是模样凶恶的敌人。”欧阳莫邪嗫嚅道:“有没有……血肉模糊的死人?”齐若男笑道:“我们还没杀到敌人呢。”欧阳莫邪这才睁眼,向周围略一扫视,便只看着自己人,不敢回头向自己杀死的两人稍看一眼。
陈敬龙见高天彪半天没有动静,不禁感觉奇怪,向他看去,却见他正愣愣盯着楚楚发呆。陈敬龙怒道:“要打架便来,不打便快些滚蛋,有什么好看的?”高天彪咧嘴笑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美人!哈哈,一次能捉两个美人,运气不坏!”
陈敬龙愕道:“两个美人?”随即省悟,对欧阳莫邪笑道:“他把你也叫做‘美人’了。他上次遇见你,便说出许多龌龊言语,现在这样叫你,也不奇怪。”欧阳莫邪脸上羞红,低下头去;齐若男微微一笑,忙将头转向一边;楚楚阴阳怪气道:“欧阳兄确是比一般女子还要美貌许多,可是,这恶人说的美人么,哼……哼哼……”陈敬龙愣道:“你话不说完,却不住冷哼,什么意思?”楚楚笑道:“我鼻子不舒服,便哼上几声,没什么意思!”陈敬龙见她笑容古怪,似含深意,却又不明白她有什么深意,不禁十分纳闷。
高天彪狞笑道:“这个兔公子,也是不错的,能一齐捉回去,当然最好!”钢刀虚劈一记,喝道:“兔公子,我来会会你欧阳家的锐金斗气!”上前两步,横刀以待。
欧阳莫邪嗫嚅道:“我不是兔公子!”转头对楚楚道:“你指挥我,跟他较量较量。”不敢看高天彪的丑恶面孔,又将眼睛闭上。齐若男喝道:“你不要命了?你闭着眼对付那些寻常帮众,确实轻松,但这高天彪本领非常,岂是你闭着眼能打过的?”欧阳莫邪踌躇道:“我不敢看他……”寻思一下,道:“高帮主,咱们打个商量,我认输不跟你打架,你放我们走,好不好?”
高天彪微一错愕,狂笑道:“哈哈,你这算是求饶么?既然这样,便跟我回去,乖乖侍候我吧!”众赭狮帮人一齐哄笑起来。陈、楚、齐三人一齐低头,为有这样胆小懦弱、幼稚可笑的同伴而感觉羞耻。
哄笑声中,一名赭狮帮众靠近高天彪身旁,低声说了几句。高天彪一愣,仔细看向楚楚,叫道:“原来你是神木教的楚楚!”接着看向陈敬龙,喝道:“你是陈敬龙吧?原来你粘了假胡子,难怪我认不出来!”
陈敬龙愕道:“你怎知道?”他这下意识的脱口一问,等于承认对方所言属实了。
高天彪狞笑道:“官府通缉捉拿你们这两个长缨会余孽,将你二人图像画得清清楚楚,各处张贴,那座城镇中没有?这些天里,我见了不下十次,又怎会认不出来?”微顿一顿,又叹道:“神木教也在悬赏捉你二人。唉,早知是你们,我就去通知神木教了!让他们动手,我岂不能省下好些力气?”他上次见到二人时,二人都易过容,所以认不出来;此时楚楚脸上颜料已经褪尽,他经手下略一提点,登时认出,顺理推想,与楚楚在一起的,自然是陈敬龙了。
陈敬龙惊愕不已,愣道:“长缨会余孽?”楚楚低声道:“没什么奇怪。神木教与官府有所往来,神木教想捉咱们,官府当然要帮忙。官府通缉,自然要给咱们定下罪名才是。这罪名是他们胡乱编出来的,当不得真!”陈敬龙气道:“长缨会解散之时,你我只怕都还穿着开裆裤呢,怎能加入长缨会?这罪名不是……不是太荒唐了么?”
楚楚听他说“穿着开裆裤”,不禁脸上一红,轻轻唾了一声,接着眉头皱起,轻声道:“公子,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他去神木教报信,咱们的行踪可就暴露了!神木教快马追击,咱们绝逃不了!”
陈敬龙心中一震,叫道:“不错!”猛地跃身上前,挺枪向高天彪刺去。他二人说话,齐若男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乎与陈敬龙同时向前,挥刀劈出。
高天彪见楚楚低声说话,面色紧张,便已经有所提防,见二人攻到,急挥刀挡开,大笑道:“陈敬龙,你刚才突然出击,杀了秦老二,现在又想故伎重施么?当我是傻子,还会上当不成?”猛吸口气,钢刀疾挥,如狂风暴雨般攻向二人,口中大叫:“打起精神来,把他们围严了,一个也不许放走!”众赭狮帮人齐声答应,个个紧握兵刃,凝神观注场中争斗。
欧阳莫邪急道:“楚楚姑娘,你快指挥我上前帮忙!”楚楚急道:“怎么帮?你不睁眼睛,乱劈乱刺,伤到自己人怎么办?你……你这胆小鬼,关键时候,全没半点儿用处!”
一百二十八节、同仇敌忾
方才高天彪过于托大,被陈、齐二人抢了先机,在二人连环进击之下,一时劣势难转,终于被击中一招;此时再次出手,他已不敢轻视二人,一柄刀舞的虎虎生风,向二人狂劈乱砍;刀上黄晕浓重,每次劈出,都异常沉重。
陈、齐二人兵刃与其钢刀一撞,立被荡开好远,难以连续进击,转眼便落在下风。幸好高天彪刀风猛恶,波及范围甚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