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被她看的心慌意乱,不敢再谈下去,忙道:“咱们也走吧。闯了两次城门,官府必定不肯干休,耽搁久了,撞上官兵可有些麻烦!”雨梦答应一声,与他并肩而行。
陈敬龙奇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往哪里?”雨梦温柔一笑,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只管跟着你走就是了,何必多问?”想了一想,又道:“既然你想我问,我便问吧。咱们这是去往哪里?”
陈敬龙哭笑不得,尴尬应道:“去勿用山,我要瞧瞧驼叔回来没有。”雨梦点头道:“哦,去勿用山,好吧。”也不问勿用山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陈敬龙心道:“这雨梦面对族人的时候,嬉笑玩闹,不失天真,一面对我,便温柔似水,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存了老大一个疑团。
一百四十五节、连遇故人
二人向西南而行,路上非止一日。雨梦温柔细心,衣食住行等事均都一手安排,不需陈敬龙花费半点心思。陈敬龙心无旁骛,除了赶路、休息,剩下时间便都用来修习易筋经;内力增长极快。
等到得勿用山,只见原来被焚毁的木屋埋在积雪之中,周围除了兽足印迹,没有半点有人来过的迹象。陈敬龙知道驼叔未曾回来过,极为失望;想来想去,将附近一株大树的树干削平一块,刻上“去土城赭狮帮寻我”的字样,以待驼叔归来时,能得知自己去向;然后领着雨梦,又再下山,寻人打听土城所在,打算去寻找楚楚和齐若男。
土城位于无极城正南方五百余里处,是无极通往朱雀的必经之路,因此虽只是个小城,却也不乏人知。
陈敬龙以前曾打算与楚楚去无极城见识一番,后因碰上赭狮帮,救助齐若男而未能如愿,此时打听得知土城方位,不禁又勾起心思:“左右也要从无极城附近路过,不如直接去无极城看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候!”当下与雨梦直奔无极城而去。
此时已是早春时节,气候渐暖。二人越往南行,积雪越少,等到得无极城时,已是春风和睦、柳发新芽,冰雪早就消融殆尽。
陈敬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如今到了守卫森严的都城,丝毫不敢大意;先在城外一个小镇上买了几块膏药贴在脸上,将脸孔遮去小半,拉得脸上肌肉扭曲、呲牙咧嘴,再看不出本来相貌,这才与雨梦进城。
无极城不愧为轩辕第一大城,街道宽阔、人群熙攘、建筑精美、店铺林立,繁华热闹,更在玄武城之上。
二人四处游逛,玩的不亦乐乎,真到夜幕低垂、筋疲力尽,才寻客栈休息。
第二日早起,二人吃过早饭,坐在客堂里商议再去哪里游玩。一个店伙听二人说话,知道他们是初次来此,便指点道:“来都城一次,如果不去瞧瞧皇宫的模样,可算是白来了!”
陈、雨二人深以为然,当即打听明白路径,出店奔皇宫而去。等到了皇宫外面,见高墙耸立、铁门紧闭,许多士兵往来巡逻把守,才知道进去不得,只能在外面看看宫门上方巍峨的城楼,略微感受一下君主的威严罢了。
二人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都觉没什么趣味,正要离开时,却听“嗡”的一声,宫门打开稍许,匆匆走出一人。
陈敬龙凝目看去,见那人挺胸腆肚,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左袖空空荡荡、随风飘舞,却是断了一臂;不由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尚自高么?不错,他是什么大内侍卫副队长,在皇宫出入,正常的很!”
一些守门的士兵拥上前去,七嘴八舌,讨好巴结道:“咦?尚队长,不穿官服外出,可是又有秘密公干么?您老总是这样忙,真是辛苦了!”“尚队长公务繁忙,那也是免不了得!大内侍卫中,尚队长能力最强,有些事情除了他老人家,别人原也办不成功,只得请他老人家出马。这就叫能者多劳了!”“尚队长有什么辛苦?他老人家智计无双,这许多事情若是落在你我头上,自然是累死也干不完,在他老人家眼里,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溜须拍马之言,滚滚如潮。
陈敬龙离的虽远,但耳力过人,仍将众人说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暗道:“都叫他队长,看来这阴险小人升职了!”
尚自高听着众人阿谀奉承之言,更加得意忘形,手摆腿摇,全身好似没有二两骨头,恨不能飘起来才好;过了半晌,方得意笑道:“众位兄弟过奖了!若论本事么,尚某倒也不敢妄自菲薄,虽算不得江湖第一,可也差不太多。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吃皇家饭的,本事再大那也没用,要想出人头地,关键是和顺王爷的赏识和当今圣上的器重!”
众兵丁又纷纷奉承,称赞他是和顺王爷最器重的亲信,当今圣上的第一红人。
陈敬龙听尚自高自吹自擂,不由哭笑不得,暗道:“这人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他在我大哥面前,如三岁孩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居然好意思吹嘘自己是江湖第一!”又想:“听他说话,居然把和顺王爷放在皇帝前面,难道那和顺王爷比皇帝权力还大么?有机会我倒要见见那和顺王爷究竟什么模样!”
众兵丁又吹捧一气,阿谀之言渐渐用尽,翻来覆去再没什么新花样。尚自高兴趣渐失,道:“好了,好了,我有要事在身,无暇多聊。众位,告辞了!”分开众人,向东便行。众兵丁恭声道别,目送他离开。
陈敬龙听尚自高说有“要事”,不由好奇起来,暗道:“他有什么要事?莫非又要像当初对付大哥一样,去害别的江湖好汉么?我且跟去瞧瞧。”当即拉着雨梦,远远跟在尚自高身后走去。
尚自高向东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集市。他在集市中缓步而行,左瞅瞅右看看,一会儿去卖荷包的小摊上翻翻,一会儿又去耍把式卖大力丹丸的场外瞧一阵,便似闲来无事,逛街一般。
他越是如此,陈敬龙越是起疑,只想:“他明明说有要事在身,怎会来此闲逛?他这举动,分明是故作悠闲,以免有人注意到他。他要干的事,只怕很见不得人!”更是丝毫不肯放松,将他盯的紧紧。
尚自高逛了一气,来到一处茶馆门前;转头向四下略一张望,缓步踱了进去。陈敬龙心道:“不知这茶馆有没有后门,可别一眼照顾不到,让他走了!”急忙拉着雨梦也走进茶馆。
茶馆里摆着十多张桌子,此时有十余人分成四桌喝茶聊天,大半桌位空着。陈敬龙眼睛一扫,见尚自高独自坐在窗边的一张桌旁,正在向窗外张望;登时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没让他溜了!”拉雨梦到他身后的一张桌旁坐下。
茶博士上前请二人点茶。陈敬龙哪懂得品茶之道?见旁边一桌坐着三人,便随手指去,应付道:“就来两杯跟他们一样的吧。”眼睛只是盯在尚自高身上。
茶博士迟疑道:“客官,这个……那三位客官的茶,也都是不同的!”陈敬龙微愣,奇道:“是么?茶也分这许多类别?”寻思一下,道:“既然这样,便照他们三位的茶,一样来两杯,我们都尝尝吧。”茶博士纳闷道:“这样一来,可就是……可就是六杯了!”陈敬龙皱眉道:“六杯怎么了?你是怕我们喝不完,还是怕我没钱付账?”
他脸上贴着膏药,拉的肌肉扭曲,本就有些吓人,此时皱起眉头,更显狰狞。那茶博士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敢……客官稍等,小的……小的这就给您泡茶去!”转身急急离去。
不一刻,六杯茶端来。陈敬龙只顾盯着尚自高,哪有心思去喝?雨梦也不过拿起一杯,略尝一尝罢了。
那尚自高也不叫茶,只是静静坐着看向窗外。过了许久,陈敬龙渐渐沉不住气,暗道:“莫非他真是闲来无事,来这里打发时间的?”正在纳闷,忽见尚自高转头叫道:“上茶。两杯雪顶毛尖。”茶博士答应一声,自去准备。跟着从门外进来一人,直直走向尚自高的位置。
陈敬龙向来人张了一眼,暗自称奇:“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她!难道尚自高来这里,就是为了等她?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了?”
进来那人,是个女子;身穿碎花长裙,手提一柄连鞘细刀;容貌甚美,只是行走时扭腰摆臀,颇显轻浮。这人也是陈敬龙的老熟人了,不是别个,正是在青龙城酒楼之中,曾与陈敬龙交过一招的“银玉姑娘”。
尚自高起身相迎,笑道:“银玉姑娘,远来辛苦!”银玉笑道:“尚队长,劳你久等,银玉真是不好意思!”二人客套几句,相对坐下。
银玉轻声问道:“这次王爷为什么不肯见我?”尚自高将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近来王爷准备大事,招了不少江湖好手在府。那些草莽汉子自由自在惯了,心思难测,谁也不敢保证全都可靠。王爷怕你进府,万一被人注意到,走露了风声!”银玉点头道:“原来如此!王爷命人给我送信,让我来此与你会面,我还当王爷心思有变呢!”尚自高轻笑道:“王爷是铁了心的,无须怀疑。倒是你们那边,不会再有变故吧?”银玉刚要说话,见那茶博士端了茶来,急忙住口。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若是寻常人,坐的稍远便绝难听清;但陈敬龙自修习易筋经后,耳聪目明,尤其从洪家逃出后的这段时间,更是加倍用功修习,内力增长迅速,耳力也更上一层楼,已经远超常人许多,因此虽离他们数步距离,却听的一字不漏。
陈敬龙听他们不断提到王爷,暗自寻思:“是和顺王爷么?不知道朝廷究竟有几个王爷,现在可不能断定!”又想:“朝廷的王爷招江湖汉子进府做什么?不知准备什么样的大事?为什么这银玉姑娘被人注意,就会走露风声?什么风声?这银玉姑娘的那边,究竟是哪边?”一时满肚子尽是疑问。
等那茶博士离开,银玉压低声音,悄声道:“尚队长,我们那边也绝无问题。我这次来,就是要通知王爷,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半个月后,必定北上。请你转告王爷,这边的事情,请他到时办妥,别误了原定的计划!”尚自高愕道:“半个月?这样急?”银玉皱眉道:“急?准备了这许多年,还算急么?要不是为等东边准备妥当,我们早就动手了!”尚自高微一沉吟,道:“也罢!虽然有些仓促,但也无妨。王爷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再说,有我这一步暗棋,成事必定不难!请你们大人放心,这边绝误不了事!”银玉笑道:“这样最好!”
尚自高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的更低,笑道:“我真盼事情能快些做成,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说着伸出右手,按上银玉放在桌上的左手。银玉也不抽出手来,任他按着;斜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不怕王爷杀你的头?”尚自高干笑道:“王爷倒不会管这闲事,我只怕弥总管吃醋,不肯与我干休!”
一百四十六节、跟踪失败
银玉笑道:“那弥秃子讨厌的紧,要不是为了大事,我才懒得应付他呢!等大事成了,我便请你们王爷将他除去,然后天天只陪着你一个人,好不好呢?”尚自高喜道:“当真?”银玉伸右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扭,脸上似笑非笑,娇嗔道:“我何时骗过你来?你这小没良心的!”
陈敬龙见他们打情骂俏起来,便不再凝神去听,随便端起杯茶来慢慢喝着,心中琢磨:“半个月后便要北上,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