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儿见有人看重自己本领,早眉花眼笑,乐的找不着北;等六子说完,立即接口笑道:“没错,狼群不回来,算它们运气,若敢再来,看我不烧它个绝根儿!”微一停顿,忍耐不住,又赞叹道:“六子小小年纪,也能看出我手段了得,当真机灵的很!好孩子,好孩子,嘻嘻!”
陈敬龙和雨梦见她厚着脸皮自吹自擂,忍不住相顾轻叹,哭笑不得。
范三爷笑道:“呵呵,我着实让狼群吓糊涂了,居然忘记了有陈少侠三位靠山!六子,咱们不必赶夜路了,你指挥脚夫们收拾一下帐篷,便就地休息吧。”
六子答应一声,自去指挥众脚夫整理破烂帐篷。
一百九十九节、小厮六子
六子带领脚夫将帐篷拆解整理,把还将就能用的部分挑拣出来,然后又指挥众人将驻地附近狼尸搬到稍远处,腾出地方以供休息。吴旬领着镖师和趟子手也去帮忙;众人忙的不亦乐乎。
陈、雨、商三人与范三爷立在一旁观望;陈敬龙见六子小小年纪,惊险之余从容镇定,办起事来干净利落,不由十分喜欢;对范三爷赞道:“这六子胆大机灵,比许多成年人还要能干,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商容儿大点其头,跟着赞道:“是啊,是啊!真是好孩子!嘻嘻!”
范三爷含笑应道:“敬龙兄弟和商姑娘说的不错。六子这孩子,确是能干的很;我往来行商,路上多亏有他照料,让我可以少费许多心思。呵呵,这孩子说是我的小厮,实际上与我情同父子,更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呢!”
陈敬龙问道:“三爷从哪里寻来这样一个好小厮?他有父母兄弟吗?”
范三爷摇头叹道:“没有了,都死掉了!他家本在朱雀地区,四年前家乡受血寇劫掠,家人都被杀了;他躲在井里,才逃过一劫!后来他逃亡到白虎地区,在荒野中饿的奄奄一息,恰好我商队经过,救了他一命。从那以后,他便跟着我了!唉,这孩子七岁便成了孤儿,真是可怜!”
陈、商、雨三人听得六子身世如此悲惨,一齐扼腕叹息;再看向六子时,除喜欢、赞赏之外,又多了几份怜悯之情。
范三爷沉吟半晌,忽道:“敬龙兄弟,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肯不肯要?”
陈敬龙笑道:“礼物?你又想报答我么?呵呵,你要送钱财宝物,我是不稀罕的;除非你把六子送了给我,我才肯收!”
范三爷正色道:“我要送你的,正是六子!”
此言一出,商、雨二人相顾愕然。
陈敬龙呆了半晌,慌道:“三爷,我是跟你开玩笑来着,可当不得真!再说,六子是个人,又不是物品,岂能随意赠送?这个礼物,我是不敢收的!”
范三爷道:“我只问你,六子这孩子,你究竟喜不喜欢?”
陈敬龙转头看向六子忙碌身影,由衷赞道:“如此伶俐能干、吃苦耐劳的孩子,谁见了会不喜欢?”
范三爷笑道:“着哇!既然你喜欢,又何必跟我客气?”
陈敬龙忙道:“不是客气,是真的不能收!君子不夺人所爱……”
范三爷摆了摆手,打断陈敬龙说话,道:“我实话对你讲吧,四年相处,六子便如同我亲生儿子一般,与他分离,我也着实舍不得;但话说回来,六子身负血海深仇,总想着长大了从军征战,去战场上杀几个血寇给家人报仇;他跟着我,顶多学学如何经商,可学不着打架杀人的本事,将来如何能上得战场?我真对他好,便当为他的心愿打算打算,可不能因为自己不舍,永远把他绑在身边。敬龙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敬龙恍然道:“三爷是想让他跟着我,学些武技?”
范三爷笑道:“你们三位,本领都高强的很;无论谁教他一点儿,便足够他终生受用了!”
不等陈敬龙应声,商容儿抢道:“我教,我教,我收六子做徒弟!三爷放心,六子跟着我,肯定能学到厉害本事!”
陈敬龙斥道:“容儿,不许胡闹!”
商容儿不服道:“我哪里胡闹了?你教吴总镖头他们武技,便不算胡闹,我收个徒弟,就是胡闹么?你究竟讲道理不讲?”
陈敬龙解释道:“咱们要在半兽族生活一段时间;这里环境恶劣,咱们自己吃苦,是没有办法,怎能再让个孩子跟着咱们受罪?”
商容儿寻思一下,撅起嘴来,满脸的不高兴,却也无活可说。
范三爷笑道:“敬龙兄弟多虑了!六子跟着我,在这半兽族境内来来往往,少说也有十几次,对这里环境早就适应;就算在这里长住,也没什么受不了的。再说,你们对半兽族人全无了解,更不懂得他们的风俗禁忌,跟他们打起交道来,只怕不很方便。六子跟着你们,可以学到本事,而他适当提点一些,也可省去你们的许多麻烦,让你们在半兽族能住的安稳,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陈敬龙终于明白了范三爷的苦心,动容说道:“三爷,原来你是在为我们打算!如此盛情,敬龙哪里担当得起?”
范三爷笑道:“我欠你三人大情,唯有如此,才能稍稍报答;至于六子,能跟着你们学本事,是他的运气!呵呵,敬龙兄弟,你若坚持不收六子,让我难堪不算什么,不给孩子出息的机会,可着实有些不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敬龙沉吟不语;雨梦轻声劝道:“陈哥哥,难得三爷如此重情,咱们若再见外,未免让三爷寒心了!容儿妹妹这样喜欢六子,必能好好教他;六子学到本事,将来心愿得偿,也算咱们对得起三爷,不负他一番盛情,是不是呢?”
商容儿见事有转机,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喜道:“很是,很是,不收六子,太也不给三爷脸面了,着实不够朋友!六子跟着我学了本事,将来得报大仇,三爷知道了也必定欢喜的紧,也不算咱们白收了这份大礼,对不对?”
陈敬龙又寻思片刻,缓缓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六子不是不能收,但他究竟愿不愿意跟随我们,还是要问问他本人意思才好;咱们可不能强人所难!”
范三爷正色说道:“既然敬龙兄弟不反对,我有句话得说在头里:六子若同意跟你们去,将来他长大想要从军,你们可不能阻拦!”
陈、商、雨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呵呵而笑。
范三爷愕然问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商容儿笑道:“六子想从军,不就是为杀血寇给家人报仇么?哈,这一点可不劳三爷费心;将来莫说阻拦,只怕我们打他骂他赶他走,他也不肯离开我们呢!”
范三爷愣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敬龙忍住笑意,正色说道:“三爷放心,我们收下六子,必然把他当成兄弟朋友,可不是拿他当下人对待;将来他想要干些什么,都是他的自由,我们绝不会阻拦!”
范三爷放下心来,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虽不明白三人刚才为何发笑,却也不再多问,转头唤道:“六子,你过来!”
六子听见呼声,快步走到范三爷跟前,笑道:“老爷别急,再用不上一袋烟的工夫,就可以腾出足够用的地方休息了!”
范三爷道:“我叫你,不是要说这个事情。我来问你,以后让你跟随陈少侠,服侍他和两位女侠,你愿不愿意?”
六子愣了一下,急道:“老爷,小的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话音未落,眼中已经涌上泪水。
范三爷哈哈大笑,伸手摩挲着六子头顶,笑道:“傻孩子,你以为做错了事,我生气不要你了吗?可不是这样呢!”微一停顿,看看陈敬龙三人,又道:“六子,老爷我交了新朋友,哈,这几位朋友是真真正正可以患难与共的好朋友,跟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假朋友可全不相同!”
六子举袖子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花,接口道:“我知道,老爷说的是陈少侠和商、雨两位女侠。他们三位是江湖豪杰,是性情中人,自然不是奸诈商人可以比较的!”
范三爷佯气道:“奸诈商人?嘿,你小子可连老爷我都骂在里面了!”
六子慌道:“不,不,老爷是商人不假,但老爷可不奸诈……”
范三爷笑道:“不用慌,我没有怪你!我跟别的商人打交道,为了不吃亏,有时也免不得奸上一奸,诈上一诈,你就算把我归在奸诈商人的行列,那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咱跟陈少侠三位交朋友,又不是跟别的商人买卖计较,可用不着那些奸诈伎俩,须得实心实意,真诚相待才是,你说对么?”
六子点点头,应道:“我听人说,江湖豪杰最讲诚信,虚情假意会让人瞧不起的。老爷要交江湖朋友,自然应该真心相待!”
范三爷道:“对呀,真心交朋友,送人礼物时,自然不能拿些普通东西胡乱应付,须得送自己最心爱、最珍贵的东西才行,对不对?”
六子又点点头,垂下头去,低声说道:“我明白老爷的意思了。六子性命是老爷救回来的,这大恩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老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没二话,老爷要把我送给陈少侠,六子便老老实实服侍陈少侠和商、雨两位女侠,绝不偷懒懈怠,让老爷难堪就是!”
范三爷听他语气黯然,问道:“怎么?你不愿意跟随陈少侠他们吗?”
六子摇了摇头,道:“不是。陈少侠又威武,又和气,让人又是敬佩,又是喜欢;商、雨两位女侠,更是神仙一样的美人,等闲难得一见。我能跟随他们,那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哪里会不愿意?可是……可是……我实在舍不得老爷……”说到这里,语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二百节、商旅艰辛
陈敬龙见六子真情流露,颇觉不忍,劝道:“三爷,既然六子不愿与你分开,咱们还是不要逼他吧!”
范三爷点点头,佯装失望,叹道:“唉,到底是六子没福!可惜商姑娘一番好意,肯教他本领,他却不知珍惜,白白错过机会……”
不等他说完,六子猛抬起头来,叫道:“什么?老爷,您说……您说什么?”眼中泪花未干,脸上却已现出惊喜之色。
范三爷佯叹道:“我求商姑娘教你魔法,她已经答应了,可是你却舍不得与我分开;既然你不能跟随她,这魔法么,自然也就学不得了,可惜,可惜!”
六子将信将疑,看向商容儿,愣愣问道:“商女侠,你当真……当真肯教我本领?”
商容儿含笑说道:“学魔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若肯拜我为师,以后跟随于我,我便教你本领;若是你不肯么,那就算了……”
她话未说完,六子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砰砰砰”的叩起头来,口中一叠声叫道:“师父,六子愿跟随于你,愿跟随于你……”
商容儿慌道:“啊哟,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急忙将六子拉起;见他额上一片通红,还沾着不少沙土,显是拜师之心极诚,方才这几个头叩的加倍用力,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忙抬手将沙土拂去,又在他额上轻揉几下。
范三爷笑道:“六子,你现在舍得跟我分开了?”
六子踌躇半晌,脸涨的通红,眼中又涌上泪花,哽咽道:“六子还是舍不得,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究竟“可是”些什么,只是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