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杀不杀?”
那暗族女子身穿米色长裙,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跌落在地后,忙坐起身来,双手抱膝,缩成一团,抬脸望着陈敬龙,眼中尽是惊惧乞怜之色。
陈敬龙见她满头金,知是那夜潜入所见那个与罗伯斯在一起的女子;寻思一下,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哆哆嗦嗦,嗫嚅应道:“我……我叫米娜,是……是罗伯斯子爵大人管家朋友的妹妹,被罗伯斯子爵大人骗到这里,回不去……格……格格……”这“格格”声,却是她惊惧颤抖,牙齿互嗑的声音。
多尔壮着胆子求道:“她不是坏人,没做过坏事,别杀她!罗伯斯大人要把别人送上绞架,她总是想办法阻拦;她很善良,救过很多人,不要杀她!”
陈敬龙回忆一下自己潜入那夜所见,这女子确是有意阻止罗伯斯,救下多尔的xìng命;当即点点头,道:“米娜,我看在多尔面上,饶你不杀。他养伤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他!”
米娜听说可保xìng命,登时狂喜,大声叫道:“哦,天呐,我不是做梦吧?谢谢你们!”俯身伸嘴,去多尔脸上狠狠亲一口,又叫:“亲爱的多尔,谢谢你给我求情!”
二百四十八节、塞特孩童
二百四十八节、塞特孩童
陈敬龙安排人手,命将多尔、米娜二人先送回古利部去,又着意叮嘱,不得为难他二人,要好好相待。几名押送者均都答应,抬了多尔,扯着米娜,出寨自去。
迪蒙等人又搜寻好一会儿,确定营寨里再没有活着的暗族人,方向陈敬龙报告。陈敬龙便命迪蒙亲赴塞特部,说明情况,请兀喇忽酋长来会;又派人去唤莫普、商、雨等人入寨;接着又安排人手,准备稀粥、清水。
营寨里柴米锅灶都是现成,几名古利部人自去忙碌生火,熬制稀饭。
不一刻,商、雨二女入寨。见了陈敬龙,雨梦叹道:“先后有十余人从正门出逃,都被我二人杀了!”陈敬龙见二女神态消沉,知是心怀不忍,忙温声宽慰。
随后莫普率领五十名艾得乔猎手到来;离得老远,莫普便大声笑道:“陈敬龙勇士,我们没有丢脸!有人爬围栏,我们就放箭,全都射死了;统共十六个人,没有一个逃脱的!”陈敬龙连道辛苦。
此时夜色渐暗,众古利部人寻来火把,先后燃起照明。陈敬龙又命人查看所有木屋内的物品。众人查看后回报,除有两间堆放杂物以外,其它木屋中尽是粮米,合计约有十余万担;陈敬龙大喜。
稀饭熟时,兀喇忽率领百余名卫士,随迪蒙到来。一见陈敬龙,兀喇忽便愤怒大叫:“你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害我们塞特部?”
陈敬龙迎前,笑道:“我们帮你夺回海湾,你谢也不谢一声,反来质问,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兀喇忽急怒交加,什么也顾不得了,前揪住陈敬龙胸襟,厉声喝道:“暗族人会来报复,塞特部完了!你……你这恶贼,我跟你拼了……”
迪蒙见他对陈敬龙不客气,登时大怒,前便要动手。陈敬龙忙摆手制止迪蒙,冷笑道:“兀喇忽酋长,我自行事我自当,不会让塞特部受连累,你尽管放心!但你视族人xìng命如草芥,我陈敬龙却着实看不下去;今天我要替孩子们讨个公道,就算你不跟我拼命,我也要跟你没完!”
兀喇忽微微一呆,愕道:“孩子们,怎么了?讨什么……什么公道?”
陈敬龙翻臂格开他揪着自己胸襟的手掌,冷笑道:“孩子们怎么了,你自己来看!”引他到那囚禁孩童的木屋前,指门喝道:“我们并未打开此门,门铁锁仍在,可以证明。里面景象如何,都是原本面目,并非我伪装造假,你须明白!”
兀喇忽不知他什么意思,愣愣点头。
陈敬龙伸手扭断铁锁,打开屋门,一股恶臭气味迎面扑出,冲的兀喇忽急忙掩鼻。屋内漆黑一团。旁边一名古利部人急举火把前,往屋里照去。
火光照耀下,只是屋内正摆着一个粪桶,不知多少天没有清理过,已装的满满,桶旁亦有不少溢出的屎ni;除此以外,空空荡荡,再无一件家具器皿;屋子一角,二三十个赤身裸体、瘦骨嶙峋的半兽族孩童相互搂抱,挤成一团,都盯着屋门处观望,眼中全都显出惊骇畏惧之色。
兀喇忽呆了半晌,喃喃问道:“你们……你们是我塞特部的孩子?”众孩童木然无觉,依旧是呆呆观望,没一个出声应答的。
雨梦见此情景,早忍耐不住,流下泪来;前哽咽说道:“孩子们,不要怕;是你们的族人来救你们了,你们不记得这个人么?他是……他是你们的兀喇忽酋长啊!”
众孩童终于有了反应,慢慢转头,相互对视,有几个喃喃念叨着:“……兀喇忽……兀喇忽……”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
忽然一个孩童尖声大叫起来,声音凄厉酸楚,直如杜鹃啼血一般,令人闻之心悸;他叫的不是“兀喇忽”,更不是“兀喇忽酋长”,却是两个字:“我饿——”
兀喇忽闻此叫声,身形猛地一晃,颓然坐倒;眼中泪如雨下,手指屋内,嘶声道:“救孩子——”
随他前来的那些塞特部人,登时你推我挤,往屋内涌去;屋内大人哭喊声,孩童哀嚎声,响成一片,成一团……
屋外火把较多,更为明亮;等孩子逐一被抱出木屋,众人方才看清: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岁,的只有六七岁;每一个都是皮包骨头、瘦弱不堪,显是长期饥饿所至;每一个身都有新旧鞭痕,血迹斑斑,显是常常挨打;更有几个,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睁不开,已是死了大半,比活人不过只多一口气罢了。
见此情景,塞特部人无不痛哭失声;就连古利部和艾得乔众人,都不禁唏嘘叹息,泪光莹然;至于商、雨二女,更是早撑不住,退到远处抱头啜泣去了。
陈敬龙强忍心中酸痛,呼喝人手,将稀粥、清水取来,喂众孩童饮食。
过了许久,众人情绪方稍平稳,哭声渐低。陈敬龙仔细数数,只有二十三个孩童,便温声问一孩童:“你们所有同伴,都在这里么?”
那孩童怯怯地看了陈敬龙一眼,微一点头,随即又只顾低头喝粥。陈敬龙又问:“你们来时,是一百个;其余那七十七个,都死掉了,是么?”
那孩童身体一僵,嘴巴离开粥碗,沉默片刻,又微一点头。
陈敬龙轻叹一声,缓步踱到兀喇忽面前,怒笑道:“七十七个孩童,嘿,七十七个……我轩辕族有句老话,叫做: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这七十七个孩童被折磨至死,正是人间的大不平事,我非为他们讨个公道不可!兀喇忽酋长,请你告诉我,我该向谁讨要说法,以报这七十七个孩童的冤屈?”
兀喇忽席地呆坐,犹未起身;闻陈敬龙质问,刚刚停止的泪水又复泉涌,哽咽道:“我没想到,暗族人,没有人xìng,会这样虐待孩子们!是我错了,我不该同意送人质来,是我错了!这个公道,不用你来讨,我自己会给交待……”话犹未完,忽地从腰间摸出把牛角尖刀,反手紧握,向自己胸口狠狠剌下。
陈敬龙左手微动,早将他手腕擒住。兀喇忽落不下刀,急道:“放开我,我替孩子们抵命!”一边叫喊,一边奋力抽腕。他身旁几名塞特部人急前拦阻夺刀,纷纷劝道:“不行,这可使不得!”“酋长,不要这样,你不能死!”“酋长是为全塞特部着想,不能怪你自己!”……
陈敬龙冷笑道:“你想以死谢罪么?嘿,你不过一条xìng命而已,难道能把七十七个孩童xìng命,全抵消干净么?”
兀喇忽闻言一怔,忘记了挣扎,喃喃自语道:“七十七条,怎么抵消?我……我……抵不过……”呆了半晌,忽地省悟,大叫:“陈敬龙,你有什么主意?快教我,教我怎样做……”
陈敬龙松开他手腕,冷道:“这还用教么?你是傻瓜不是?”微一停顿,厉声喝道:“你身为酋长,不能庇护族人,难辞其咎;但归根结底,塞特部百名孩童受苦,七十七个被折磨惨死,都是残暴不仁的暗族人所为。你若当真是条汉子,当奋起图强,率领族人抗击暗族,使暗族人再不敢来恣意欺辱,使塞特部后世子孙再不至受人压迫。若果能如此,那七十七名含屈而死的孩童,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你所犯过错,也算抵得过了。哼,图以xìng命相谢,既不能报孩童冤仇,又不能有惠于族人;无宜空死,那是拙见妇人、无识匹夫所为,岂是大丈夫行事?”
兀喇忽默然半晌,颓然叹道:“暗族势大,怎么能打得过?抗击暗族,塞特部就会被灭掉……”他身边一名护卫叫道:“酋长,就算被灭掉,我们也要跟暗族拼一拼……”另一人抢道:“拼死,不丢人,被人欺辱,丢人!”又一人大叫:“拼了,给孩子们报仇,给孩子们报仇!”……
众塞特部人见了孩童惨状,无不心中酸痛郁愤;此时听过陈敬龙说话,均起与暗族相拼之心;有人叫嚷起来,立时便有更多人跟随;叫嚷之人越来越多,叫声越来越响,只两个字:“拼了!”
陈敬龙见兀喇忽犹豫不决,便又冷笑道:“你若不敢与暗族相拼,便再回去挑选孩童,准备送给暗族人做人质好了……”
兀喇忽怵然惊道:“不,不,不能再让孩子们白白送死……”猛地一咬牙,立起身来,放声喝道:“塞特部,跟暗族人势不两立!暗族人再来,我们拼命,就算全都死掉,也不退缩!”
此言一出,众塞特部人齐声欢呼。陈敬龙哈哈大笑,赞道:“兀喇忽酋长,这才是好汉模样!”随即又转头喝道:“把萝卜丝带过来!”
六子在一名古利部人帮助下,将罗伯斯拖来,丢至陈敬龙脚边。那罗伯斯自被擒后,不曾有水米沾牙,况且挨了不少古利部人殴打,此时遍体鳞伤,气息微弱,已没了大半条xìng命;伏在地,一动不动。
陈敬龙道:“这位萝卜丝子爵大人,便是原本这营寨内暗族人的最高领。这里一切,都由他做主。孩童们饱受折磨,他便是罪魁祸。兀喇忽酋长,现在我把他交给你,怎样处置,都由你决定;你想杀他,我不阻拦,你要放他,我也决无意见!”说罢负手退后,以示绝不干涉。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木然不动,只看兀喇忽如何行事。
兀喇忽恶狠狠地盯着罗伯斯看了一会儿,咬牙恨笑道:“塞特部,再不怕暗族!我岂肯放他?嘿,我要用他祭奠那七十七个孩子!”说罢左手抓住罗伯斯脖颈,将他提起,右手尖刀猛刺,直入其胸;罗伯斯闷哼一声,头颅垂下,已经气绝。
兀喇忽犹未解恨,尖刀横拉,将其胸膛剖开;随即丢下尖刀,探手入其胸腔,微一摸索,复又抽出。掌血淋淋一团东西,正是罗伯斯的心脏。
兀喇忽将那心脏高举向,任鲜血淋淋漓漓顺臂而下;仰天叫道:“孩子们,酋长给你们报仇……”一语未完,老泪纵横,喉头已经哽住。
二百四十九节、移尸嫁祸
二百四十九节、移尸嫁祸
兀喇忽杀了罗伯斯;众塞特部人又一拥而,刀斧齐下,将那罗伯斯尸体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待众人情绪逐渐平复,慢慢安静下来,陈敬龙正色道:“兀喇忽酋长,你杀了暗族的子爵大人,便再也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