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儿毕竟魔力不够深厚,所能撑起的魔法护罩,厚仅寸许而已,防护能力其实有限的很。以梨山双杰的斗气浑厚程度,她或能勉强挡其一剑,但要同时撞上两剑,则既便不死,也难免重伤。若是稍有经验的魔法师,都绝不会凭此稀薄护罩,去与敌硬碰;然而,商容儿本就不知轻重,况且练成护罩以来,从没试过,浑不知自己到何水准;再加上有陈敬龙的怂恿;却哪还顾得上什么顾忌?只管把自己当成一件大兵器,硬撞便了。
雨梦看出危险,忙奋力一箭,射向其中一人;那人眼见箭势迅疾猛恶,只得收剑格挡。便在此时,另一人长剑已刺中商容儿;就在剑尖与魔法护罩相触,微微一滞的瞬间,陈敬龙大喝一声,钢刀直落,劈向剑身。那人倘若收剑,不免被商容儿直撞进怀里去;因此无可奈何,只好咬牙急催斗气,硬抗陈敬龙这一刀。
刀剑相交,陈敬龙四重内力疾涌而上,接连发出。只听“叮叮”几声脆响,长剑寸断,那持剑者手臂剧震,上身猛晃;尚不及有所反应,又被商容儿当胸一撞,登时跌倒。
另一人格挡雨梦长箭,被震的身形微晃;眼见兄弟被撞倒,却无暇救及;不由又惊又怒;稳住身形后,急转剑攻向陈敬龙,招式连出,如狂风骤雨一般。
陈敬龙大笑道:“比武技,我最喜欢”当下寸步不退,见招拆招,妙招迭出,也如狂风骤雨一般回攻过去。
此时这梨山双杰之一,失了兄弟配合,武技却如何比得过集众家之所长的陈敬龙?二人以快打快,斗了不出五招,陈敬龙使出一式玄武洪家的绝招“碎玉飞溅”,钢刀上下翻飞、左削右砍,十余刀连出,一气呵成,快如闪电。那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惨叫声中,胸口、胁下、手臂、大腿,连中数刀;翻倒在地,扭动呻吟,却再也挣扎不起。
陈敬龙停手冷笑,问道:“如何?十招未至,你二人已败凭你们这点本领,自问是我大哥对手么?”那人受伤极重,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离死不远,却哪还有能力应声?
陈敬龙打量他伤势,知其必死;便摇头叹道:“看你如此痛苦,不如我给你个痛快吧”话音未落,拦颈一刀,将那人咽喉切断。
被商容儿撞倒的那个,亦匍匐在地,挣扎不起,口鼻中不住浸出血来。他之所以伤的这样重,并非因商容儿那一撞,却是在陈敬龙四重内力猛冲之下,内腑受了震荡。
他无力起身救护,眼见兄弟被陈敬龙砍倒,已是痛彻心肺,随即又见陈敬龙挥刀将兄弟杀死,不由的愤痛交集,急火攻心,闷哼一声,两眼翻白,登时晕了过去。
陈敬龙听到闷哼声,转头看去,冷笑道:“他兄弟一个人走,太过孤单,不如送他去跟兄弟做伴吧”说着跃上前去,扬刀欲砍。
雨梦急叫:“且慢”陈敬龙停刀愣道:“怎么?”雨梦快步走到他身边,劝道:“二哥,这人已经无力再与我们为难;不如饶了他吧”陈敬龙冷笑道:“这些不知大义的自私小人,活着也是多余,何必对其仁慈?”雨梦摇头叹息,皱眉说道:“虽然如此,但能少伤人命,总是好的我……我不愿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商容儿也上前劝道:“龙哥哥,你以前不是说过,杀人不易么?怎么你现在杀人,却容易的很,丝毫没有迟疑心软?”
陈敬龙听得“杀人不眨眼”这一句,又听得商容儿提起“杀人不易”的旧话,不由的怵然心惊;暗自寻思:“是啊,我以前杀人,要难过很久,现在怎会如此狠心,视杀人如若儿戏,全无感觉?难道是杀人多了,渐渐麻木了?这可不妙,将来莫要当真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才好;以后切须克制,可不能再轻于杀戮”当即急忙收刀入鞘,点头应道:“你们说的不错,少伤人命,总是好的”
雨梦点头叹道:“这样才对,古语中也有说,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商容儿“扑哧”一声轻笑,道:“这句话,我听说过;记得前一句,是‘自出洞来无敌手’吧?哈哈,梦姐姐,你说的真是再确切不过;咱们可不是从古利部山洞出来的吗?”陈敬龙忍不住笑道:“容儿,雨梦说的这半句,是很对的;但你说这前半句,可不伦不类,跟咱们扯不上干系凭咱们的本领,敢说是‘无敌手’么?”
商容儿得意洋洋的笑道:“虽然算不得无敌手,可也差不太远了我一撞,便将这人撞的吐血,你说我魔法护罩厉不厉害?咱们三个联手,很可以跟绝世高手拼一拼么”
陈敬龙忙道:“你可别学这梨山双杰的狂妄自大咱们的本领,还差的远呢;这人受伤,也不是全因你一撞……”商容儿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不过开开玩笑而已,你便唠唠叨叨,教训人家我自己本领如何,自己会不清楚么?哪用得着你来废话?”
陈敬龙见她满脸不以为然的神情,正想再劝几句,却听一声呻吟,梨山双杰未死的那个醒转过来。
那人睁开眼,转头看向兄弟的尸体,登时泪如泉涌;哭道:“兄弟,你死的好……”刚说到这里,忍不住“噗”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下面一个“惨”字,被生生挤回了肚里,不得说出;少这一字,意思可就大不相同,本来的感慨哀痛之语,竟变的如庆幸称赞一般。
陈敬龙冷笑道:“他死了,世上便少了个不知家国为何物的自私小人,果然死的好你说的真是半点也不错”
那人转头看向陈敬龙,咬牙恨道:“我兄弟已然落败,你却还要下毒手,非取他性命不可;陈敬龙,你……你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陈敬龙冷哼一声,淡然道:“陈敬龙能与凶残暴戾的纣老怪结义,自然是臭味相同的;心狠手辣,理所当然,这又何必要你多说?”
那人两臂撑地,慢慢坐起,瞪着陈敬龙,恨恨说道:“你既已杀我兄弟,必然也要杀我;这也好,同生共死,倒成全了我们兄弟之情你动手吧”说着闭上眼睛,闭目待死。
陈敬龙微一迟疑,沉声道:“我今天杀的人够多了,不想再杀,便宜了你你混蛋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人大是惊讶,睁眼怔道:“你不杀我?你……你这样的凶残之徒,也会有手软的时候?”陈敬龙懒得向他解释;皱眉喝道:“趁早滚吧,少说废话”
那人愣了片刻,见陈敬龙神情庄重,不像要戏耍自己,这才慢慢爬起;站着喘息一会儿,摇摇晃晃走过去,将兄弟的长剑拾在手中,当拐杖拄着,又挣扎着将兄弟的尸体搬到肩头扛住;然后又瞪着眼看向陈敬龙,迟疑问道:“你真的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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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节、逃亡归来
那人问道:“你当真肯放我走?”
陈敬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那人寻思一下,恨恨说道:“你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我若能活着回去,定要遍邀朋友,再寻你讨个公道我虽不是你对手,但天下事逃不过个理字;江湖上定会有侠义之士不忿,肯来助我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话须说在当面:到那时,陈敬龙,你可莫说饶我一命,我反倒恩将仇报;你若不甘心,不妨现在杀我就是”说罢用力挺起胸膛,定定看着陈敬龙,倒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概。
陈敬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道:“你们为了霸主奇牌,主动找上我,却被我打败,以至死伤;你们很有理么?当真肯帮你们寻仇的,只怕也不过是些觊觎奇牌的贪心小人,未必会有什么侠义之士吧?”
那人理直气壮道:“你跟纣老怪结义,便是人人可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我们找上你,正是为江湖除害;除害未成,反受伤亡,只是我们学艺不精,却无碍我们一生侠名要从你们手里抢夺奇牌,也都是为防你们倚之为恶,算不得贪心……”
陈敬龙厉声喝道:“够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趁早别说给我听,免得我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微一沉吟,一股豪气冲溢胸间,又昂然说道:“以一个‘侠’字遮掩,去行卑鄙之事的伪君子,比不加掩饰的真小人、真恶人更该杀能杀几个这样的伪君子,为世上除几个祸害,倒是人生一大快事好,你走吧,尽管邀集人手;我陈敬龙只等你们寻仇便是”
那人见话说到如此份上,陈敬龙仍肯饶他,不由十分意外;沉吟半晌,冲陈敬龙点点头,叹道:“你倒有几分英雄气概,只可惜……走上了邪路,难成英雄……”陈敬龙冷笑道:“你不怕死,也很有几分好汉味道;只可惜,不明真正侠义,难成好汉”
那人满脸不以为然之色,却也不再多说;叹息一声,转身迈步;扛着兄弟尸体,踉跄而行,慢慢走远。
陈敬龙待他去了,转头看向在旁观望那几人,皱眉问道:“你们也是来寻我,想逼问纣老怪下落的么?”
那几人眼见连大名鼎鼎的“梨山双杰”都闹了个一死一伤的下场,却哪还敢与陈敬龙等人放对?早就把擒问陈敬龙之心吓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听他喝问,忙一齐摇头;其中一人赔笑说道:“陈大侠说笑了我们是游山玩水,无意间走到这里;我们……我们与陈大侠素无瓜葛,可不是来招惹陈大侠,自寻晦气的”
陈敬龙冷笑道:“游山玩水,你们未免走的太远了些;趁现在回头还不晚,赶紧回家去吧,免得最后落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那几人听他言辞颇有恐吓之下,均极惊惧,忙不迭的连声答应,转身便欲逃去。
陈敬龙喝道:“且住”那几人吓了一跳,齐齐僵立不动。陈敬龙淡淡说道:“沿路碰上欲要寻我之人,烦你们带个话儿,就说陈敬龙逃亡异域,憋闷的狠了,此番回来,正想大开杀戒,以消胸中郁愤;但有不怕死的,只管于路上拦截就是,陈敬龙求之不得”
那几人面面相觑;默然半晌,先前应声那人回头赔笑说道:“哪个不知死的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陈大侠的路?不过……不过,陈大侠既然吩咐,小的们遵命就是”
陈敬龙冷笑道:“有劳你们这便去吧”那几人一听“去”字,如蒙大赦,慌慌张张一齐奔去,片刻之间,尽已隐没于林木野草之间。
待再无外人,陈敬龙对商雨二女笑道:“消息传出,艾得乔部可以不受骚扰了”雨梦皱眉不语;商容儿愁道:“艾得乔部的麻烦是了结了,咱们可要糟糕;这一路上,真不知会有多少人拦截咱们呢”
陈敬龙负手傲然道:“来便来,难道怕他们不成?哼,一路杀戮而行,倒也痛快弱肉强食;咱们想不受人欺,便不能总是退避示弱,终需做出几件强事来,给人知道”商雨二女虽觉担心,但想想陈敬龙所言不无道理,便也不再多说。
三人耽搁这半天,范三爷商队已慢慢行近。雨梦不忍让那几具尸体曝露林间,最终为禽兽所食;当下三人便多等片刻,待商队赶上,与范三爷见了,将方才遇敌交手的经过与他一说,又请他安排人手掩埋尸体,然后才又赶路。
三人与商队日间行走,分为先后,夜间休息,则归于一处;如此相互照应而行,于路非止一日;不必细表。
所幸者,自打败梨山双杰之后,一路居然再不见有人拦截;令陈、雨、商三人大觉诧异。
其实此事极为寻常,只因此番来寻陈敬龙者,江湖名头没有能超越过梨山双杰的;连梨山双杰都惨败收场,别人又何苦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