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低头查看伤处时,猛觉头脑一阵眩晕,跟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隐隐听到有人哭泣,似乎是个女子声音。
陈敬龙大叫一声:“容儿,你怎么了?”猛睁开眼来,只见树冠空隙间透出丝丝光线,原来自己是躺在巨树之下,而天已经亮了。急低头看时,见胸口伏着一人,俏脸上泪珠点点滴滴,如梨花带雨,红肿双目盯在自己脸上,眼神却已微微露出惊喜,正是商容儿。
陈敬龙喜道:“你好了!”伸出手臂去搂她肩头。商容儿一扯嘴角,似乎想笑,可小嘴接着一扁,“哇”一声大哭起来。
陈敬龙惊道:“怎么了?你受伤了?”想坐起身来,却觉全身无力,数处伤口齐痛,竟一时挣扎不起。商容儿哭道:“你……你吓死我了……呜呜……我还以为……呜呜呜呜……你活不了了……呜呜……”
陈敬龙这才知道她不是受了伤,心中不再紧张,放松身体,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怕什么?”商容儿抽噎道:“自我醒来,你便在……在睡,叫也…也不醒,伤口……伤口又流血……”
陈敬龙“啊哟”一声,急向伤处看去,见肩头、手臂、大腿三处伤口都敷上了金创药,已经不再流血,这才放心,问道:“这药是你敷上的?”商容儿点头抽噎道:“当然……是我敷的,这里还有……还有旁人吗?”说完忽地“噗嗤”一笑,却是想起了初识陈敬龙时,将他绑在床上,自己也曾回答过这样一句话,此时只不过将“绑”字换成了“敷”字而已。
陈敬龙不知她笑什么,瞠目以对,商容儿脸上一红,低声道:“我没有力气,包扎不上,可不是我懒!”陈敬龙笑道:“既然不流血了,包不包扎都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商容儿抽噎已止,缓缓说道:“陈大哥,你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好重,都……都见了骨头。”陈敬龙道:“这魔狼当真厉害。不过不要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等我有了力气,再带你往里走。”
商容儿急道:“不,不,不往里走,咱们出去吧!”陈敬龙奇道:“出去?”商容儿略一沉吟,低声道:“我不想治了。”陈敬龙一愣,急道:“那怎么可以?你的……”商容儿打断道:“你听我说。”陈敬龙见她脸色凝重,强忍着闭上嘴不说。
商容儿侧脸伏在他胸膛上,缓缓说道:“精灵智者只是传说,是否真有,谁也说不准。这传说都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就算原来有,现在还能活着么?”陈敬龙急道:“可是……”
商容儿不理他,接着说道:“就算他还活着,咱们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精灵森林这样大,我看多半是找不到的。”陈敬龙听她说的有理,微微叹了口气。
商容儿又道:“咱们往好处想,就算能找到好了;可是,他真能治好我的怪病么?以前谁见过他治这样的病?”陈敬龙想了想,也觉希望渺茫之极,喉头似乎被梗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七节、善意恐吓
商容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算不治病,也不过每晚发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没有力气,你也可以抱着我到处游玩的;就算不能用魔法,有我爷爷在,又有谁敢来欺负我?所以说,治不治也没有多大区别。wWw.23uS.coM”陈敬龙想了想,急道:“可是……你近来冷得比以前又厉害了,只怕……只怕……”
商容儿微微一笑,说道:“你怕我最后会死掉么?我倒不怕。只要你能带我去打魔熊,烤熊掌给我吃,我就算死了,也必定开心的紧。”她一直说的很是轻松,可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中溢出大大的两滴泪珠,急忙转过头去。
陈敬龙心头猛然间一片雪亮,明白她其实并非不想治病,而是担心自己会死在这林中,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大叫道:“不!”奋力坐起,这一用力,大腿上伤口又裂开,流出血来。
陈敬龙不理伤口,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要找到精灵智者,一定要他救你!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绝不放弃!我要你活蹦乱跳,一齐跟我去打魔熊。不要你半死不活,等着我烤熊掌喂!”说着抓起身边铁剑,撑着用力站起身来。
商容儿坐在地上,仰头怔怔地看着他脸,喃喃道:“你这又何必?”陈敬龙叫道:“咱们共过生死,你忘记了么?你说过咱们情份不同,不记得么?我宁可死在林中,也不愿意让你天天受寒冷折磨,慢慢死去!”
商容儿呆了半晌,轻声叹道:“这森林里还不知有多少比魔狼更厉害的魔兽。前途凶险、希望渺茫,你这样拼命,不值得的!”陈敬龙怒道:“什么值不值得?昨夜你为了让我活命,宁可自己落树,那时想过值不值得吗?”
商容儿凄然一笑,缓缓道:“我落树,不过一个人死,你跟着跳下来,两个人都要死掉。我做的是值得的,你做的却十分不值。”陈敬龙“哼”了一声,说道:“咱们现在可都没死,我看值得的很。”
商容儿想了想,笑道:“你拼命帮我,已经尽了情义了。现在是我不想治病,可不是你不救我。我打定了主意,你也没办法勉强,是不是?”
陈敬龙怒道:“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尽力给你治好病。现在我可还没死,还不算尽了力。我答应过的事,怎能不算?你快些站起来,跟我往里走。”商容儿摇头道:“你若是答应送我出林,我便跟着你走;你若要入林,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
陈敬龙见她居然耍起赖来,又急又怒,喝道:“你……你快起身跟我走。”商容儿连连摇头,神情甚是坚决。陈敬龙气极,吼道:“你拿生死大事当儿戏么?你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你了!”商容儿一愣,疑惑道:“你说什么?”
陈敬龙扬起手掌,怒声道:“再不起来,我真要打你了!你可别说我趁你有病欺负你。”商容儿一皱眉头,怒道:“你敢!”陈敬龙一咬牙,弯腰在她脸上轻轻一拂,叫道:“打了,你能怎样?”
商容儿愣了愣,虽不觉疼痛,但耳听陈敬龙说的明白,这一拂的性质就是“打”了。她长这么大,家人都拿她当做心肝,哪里舍得打一下?此时骤然挨“打”,竟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小嘴一扁刚要哭,却听陈敬龙怒声道:“你若哭,我便再打。”心中一紧,嘴仍是扁着,却不敢哭出来。
陈敬龙见她又是惊惧,又是委屈,嘴角一抽一抽想哭,却又强自忍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强硬起心肠,说道:“我是不会带你出林去的。既然你不想活命,与其天天受寒冷折磨而死,不如就留在这里喂狼好了。晚上那些魔狼来时,一口口将你身上的肉咬下来,一点点吞到肚里,最后连骨头也咬碎吞了下去,倒也干净。”
商容儿听他这样说,想到葬身狼腹、尸骨无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昨夜自行落树,全仗着一时刚勇,此时听陈敬龙描述的如此细致可怖,怎能不怕?
陈敬龙见她脸上变色,知道有效,继续说道:“你很怕是不是?没关系的,我将你衣裳剥光,那些魔狼来咬你时便不用费力,你也可以少受点折磨,死的快一些。只是不知全身都光溜溜时,魔狼会先咬哪里?嗯,肚腹最是柔软,想必会先咬,不过那可不妙,就算扯出肠子来,一时半会儿可也死不了。”
人穿着衣服虽不能抵挡厉害的攻击,但心理上至少还有一点儿依靠。商容儿此时想到全身精光毫无保护,魔狼张开血盆大口,血淋淋的在自己肚腹上啃咬,将肠子扯得到处都是,自己却一时不死,在狼嘴下扭动哭号,登时吓的魂不附体,不自禁双手抱住肩膀,全身颤抖道:“你……你敢?”
陈敬龙笑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着抓住她衣袖轻轻一扯。商容儿尖声大叫:“不要……不,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呜呜!”她想到陈敬龙确实“打”了自己,看来是真正下了狠心,只怕当真将自己剥光丢在这里也说不定,心中怕的厉害,终于哭出声来。
陈敬龙见她吓的够了,柔声道:“这就对了。乖乖听我话,真有魔狼要吃你,我也会拼了性命保护你。”商容儿想到自己一片苦心,为了保住他性命,宁可受尽寒冷折磨,甚至最后死去,却被他如此恐吓,心中大是不平,哭叫道:“你欺负我,呜呜,你是……是恶人……是坏蛋!呜呜……”
陈敬龙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说道:“能治好你的病,我宁可作了恶人、坏蛋!”说完不去理她,弯腰拾起扔在树下的食物袋,却见袋上撕开一条大缝,干肉已经全被魔狼吃光,只剩一点儿干粮。当即扯来一束野草,将裂缝处扎住,再将干粮袋负在背上。
商容儿抽抽搭搭跟在他身后,自己拾了根结实木棍当做拐杖拄着,催道:“要走便快走,等天黑魔狼真的来了,只怕你保护不了我!”她此时惊惧未退,一想到魔狼,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陈敬龙叹了口气,说道:“以我看来,就算保护不住,让你死在林间,也好过夜夜寒冷,生不如死。我也宁可死在这里,也好过夜夜为你担心。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就算要死,也一定死在你前面!”
低头见大腿已经不再流血,虽然伤处全都痛疼难忍,仍将一条手臂托在商容儿腋下,另一手撑着铁剑,分辨方向向森林深处走去。商容儿知他是真心为自己好,便也不再哭闹,依在他臂弯中默默随行。
商容儿全身无力,陈敬龙身受重伤,二人虽努力前行,仍是走的极慢。二人知这林中危机四伏,只想快些找到精灵智者,因此不敢多歇。总是等到实在筋疲力尽,才稍微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待体力稍复,便又挣扎前进。
再次天黑时,二人已经疲累欲死,心中却因这一日没遇到危险而暗暗庆幸。陈敬龙吸取昨夜教训,拾来大大一堆枯枝,对商容儿道:“足够烧到天亮,就算魔狼来了也不怕。”篝火燃起,二人倚着树干,边烤火边喝酒吃干粮。
商容儿吃饱后感觉发冷,也不等陈敬龙来抱,自行钻进他怀里,眼睛定定望着他脸上出神。陈敬龙见她眼神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商容儿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实憨厚,没想到如此……嘻嘻……如此暴虐狠毒!”陈敬龙一愕,知她是说“打”她吓她之事,淡淡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听话,耍起小孩子脾气,我只好那样对你。我只是吓吓你,又不会当真那样,怎么能叫‘暴虐狠毒’?”
商容儿笑道:“哈,你承认是吓我了?你现在说出来,不怕我不肯再往前走么?”陈敬龙笑道:“现在我们已经进了森林深处,想要出去,可也不太容易,只好死心塌地走下去,还怕你不肯么?”
商容儿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吓我,绝不会扔下我不理的。”陈敬龙奇道:“你知道?那怎么又怕的厉害?”商容儿佯怒道:“谁让你说的那样歹毒?又要留下我喂狼,又要剥……剥……我虽知是假的,可也忍不住害怕。”陈敬龙笑道:“剥衣裳么?我知道一说出这招,你必定不敢坚持。”
商容儿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面红耳赤道:“下流!”过了一会儿,好奇之心难耐,忍住害羞问道:“你怎知我会怕剥……剥衣裳?”陈敬龙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