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寻思片刻,愤恨难当,咬牙叹道:“欧阳干将用此卑鄙手段,毁我名声,分明把我当成敌人对待;果如白虎城主说言,我竟成了欧阳干将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好,好,昔日交情,彻底烟消云散,是你不仁在先,日后可莫要怪我不义”叹息片刻,又劝楚楚:“你只是做错了事,不慎被人利用,并非有心害我;不必自责,起来吧”
楚楚仰脸定定看着陈敬龙,轻轻问道:“公子当真不怪楚楚?”陈敬龙叹道:“错已铸成,怪你又有什么用处?”楚楚哽咽道:“看来公子心中还是责怪楚楚的,只不过顾念情份,不愿明言罢了公子把埋怨憋在心里,不表露出来,楚楚更受折磨;倒不如打骂一顿,直截了当出了气,楚楚还能好受一些楚楚宁可死了,也不愿公子心里恨我怨我……”
她满脸泪水,如梨花带雨一般,再呜呜咽咽、哀哀怨怨说出这许多话,凄楚可怜已极,便是铁石人见了,也不免动容,更何况陈敬龙?
陈敬龙满怀怜惜,涨至极处,憋的自己胸口发痛,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抚宽慰一番才好;忍了又忍,才勉强压制冲动情绪,抬手曲指,去她光洁如玉的额上轻轻一弹,苦笑道:“好了,打过了我已出了气,真正再不恨你怨你,这回可相信了吧?”
楚楚抚着额头,愣了片刻,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随即伏在他膝上,牵他手掌贴在自己腮上轻轻摩挲,闭目喃喃叹道:“公子,你对楚楚真好……你怜爱楚楚,虽然满肚子怨气,却也不舍得打骂楚楚;楚楚知道的”
陈敬龙觉她脸颊滑腻如脂,禁不住胸中鹿撞;忙又催道:“你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楚楚不再违拗,缓缓站起身来,问道:“好好说什么?”
陈敬龙松了口气,示意她到对面坐下,问道:“虽有谣言之害,但义营中人并未完全离去,这是为什么?”
楚楚在椅中坐下,思索片刻,推测道:“第一、有心为国的江湖人,未必一定是正道侠士,其中也少不了有些不很看重信义道德的邪道中人;他们那样的人,当然不会在乎什么毁婚移情之事第二、商容儿是走了不假,但却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你背弃婚约,将她舍弃,所以那谣言么,信的人固然不少,但终究还是有人不很相信的”
陈敬龙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污名未必背定;将来或有可能洗刷干净”
楚楚白他一眼,酸溜溜的说道:“若不是为你名声考虑,我又怎会答应将来动些心思,把商容儿引回你身边?你当我很喜欢见到她么?”
陈敬龙大喜,笑道:“不错,只要容儿回到我身边,谣言便不攻自破,我的污名便也洗刷干净了好楚楚,你快想办法,引她回来;现在便想”
楚楚冷笑道:“现在有什么办法好想?她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连她下落也不知道,如何能引她回来?你急也没用,只管安心等着吧;等以后有机会见面时,我再帮你想办法劝她回心转意便了”
陈敬龙忙道:“她的下落我能猜到。她一定是回家去了,现在人就在玄武城呢”
楚楚笑道:“既然你猜到她身在家中,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非要现在引她回来,陪你上战场浴血拼杀么?”
陈敬龙一怔,随即应道:“不错,不错,让她陪我犯险,可不应该只好……只好等打退暗族,安稳下来,再去寻她了”
楚楚笑道:“这就对了;是你的终是你的,不必着急,不是你的到底不是你的,急也没用;你还是把放在商容儿身上的心思,暂收一收,免得上战场时心神不定,误了大事吧”
陈敬龙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他对楚楚智谋极有信心,此时得楚楚应承,肯为引回商容儿出力,心中实已安稳许多。
二人又闲谈片刻后,李公公来报,晚膳已经备妥。楚楚命送入内室。
不一刻,摆膳已毕,山珍海味堆叠满桌之外,尚摆了一坛上好冰草酒。陈敬龙与楚楚入席,对饮起来。
二人久别重逢,自都欢悦;席间谈谈说说,一顿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方毕。待残肴撤下,李公公又请陈敬龙去沐浴更衣。
左右以前也在这寝宫里洗过澡,再多洗一次也不算什么,陈敬龙心里顾忌已减,便欣然应诺,去到浴室中,痛痛快快洗漱一番。他身上衣服,日间摔跌打斗,沾了许多泥垢血污,更兼着伤之处破漏,留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实已不堪再穿。李公公早都看在眼里,已提前命人外出买来新衣裤,送至浴室备用。
洗过之后,换上新衣,内外整洁,陈敬龙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但他日间与江湖人相斗时,受了几处轻伤,这一番沐浴,将原本敷好的金创药尽皆洗去,却不得不重新敷药。
那李公公早将伤药、绷带等物送到内室。待陈敬龙沐浴归来,楚楚便让他坐好,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陈敬龙所受之伤,胸背肩臂皆有,既要敷药,便只得将上衣脱了,赤膊以待。楚楚先拿干布,在他各处伤口小心擦按,直到水渍尽干,方逐一敷药包扎。
暗室昏灯、孤男寡女,气氛本已暧昧,更兼二人以前曾有亲昵之举,羞怯之心都已大减;当此情景,焉能全不动情?
敷药之际,楚楚柔荑不免抚到陈敬龙肌肤。每一次抚过,陈敬龙胸中便地突地一下猛跳,被抚之处一阵麻痒,真钻入心里。待轻抚次数多了,那突突猛跳便接连起来,持续不断,再难压制;热血随着胸中乱跳,阵阵上涌,冲的头脸皆热、口干唇燥;一双眼,莫名其妙沾在楚楚身上,竟再挪移不开。
楚楚先前稍饮些酒,脸上本已微红;随着双手不断在陈敬龙坚实身体上抚过,脸上的红越来越重,渐渐蔓延,直至颈间耳后;眼中也渐渐温润起来,如含着一汪水,几乎便要滴出来。
待其余伤口尽皆处理妥当,只剩胸膛上最后一处伤口时;楚楚敷药动作已极僵硬,小手抚过肌肤时,缓慢异常,似被粘住,不易移动;鼻息声却越来越重,似乎呼吸十分吃力,竟连樱口也微微张开,帮助喘息。
此时她半蹲在陈敬龙身前,与陈敬龙正面相对。灯下看美人,则美人愈美。陈敬龙眼望她如花面容,娇艳欲滴,耳听她喘气微微,惊心动魄;再耐不住心中冲动,轻轻抬起手来,去抚摸她脸颊。
手指刚在桃腮一触,楚楚全身轻颤,抬眼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眼神朦胧,似云笼晓月,如雾罩秋波,迷离若梦;口中如呻吟般一声轻叹,喃喃唤道:“公子……公子……”
陈敬龙重伤后体力尚未复原,昨夜未眠,今日又大醉一场、大战一场,此时精神疲累,定力已远非往常可比;再加上刚才喝了些酒,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趁虚乱神。
两声娇吟“公子”入耳,陈敬龙热血狂涌上头,脑中轰鸣,登时一团混乱;什么也不及想,一把将楚楚搂入怀中,俯首往她如火嘴唇吻去。
四唇相接,楚楚双臂紧搂,牢牢抱住陈敬龙腰背,口中丁香乱吐。
陈敬龙激情愈盛,全身如被火烤,燥热难禁;本能驱使,抬起右手便搂上楚楚腰肢。
楚楚被他僵硬右手一触,身体微微一痉,原已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迷离尽失,又复清澈;随即用力扭头,脱开陈敬龙亲吻,轻声求道:“公子,不能……不……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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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节、拦路之敌
楚楚挣扎求道:“公子……不要这样”
陈敬龙一愣,手臂略松,呆呆望着她面孔,眼中满是迷茫。楚楚轻咬嘴唇,想了想,忽伸纤指,去他胸膛伤口上轻轻一戳。
陈敬龙吃痛,不自禁倒吸口凉气,下意识脱口叫道:“做什么?”头脑因这一痛而略有些清醒,却仍不很清。
楚楚抬臂搂住他脖颈,将粉颊贴在他脸上,嘴巴凑在他耳边,吃吃轻笑道:“公子,你身上好多伤,这样……这样……嘻嘻,不怕伤口挣开么?”
这一打岔的工夫,陈敬龙激情已稍褪却,头脑彻底清醒过来,不由羞愧交集;慌道:“楚楚,我情不自禁,却不是有意冒犯……你……你别生我气”
楚楚在他颊上轻轻一吻,媚声笑道:“公子,养伤要紧,至于……嘿,是你的终是你的,不必急在一时……”一边说着,一边脱开陈敬龙怀抱,立起身来。
陈敬龙头脸涨的发紫,无地自容;也跟着站起,慌道:“我……我……夜深了,我得走了”抓过上衣、钢刀,便要离去。
楚楚忙将他拉住;取过伤药,将他胸膛伤口匆匆敷好;又帮他穿好上衣;再取过梳子,给他头发略一梳理;待一切整理妥当,方道:“公子,累了一天,早点回去安歇吧”
陈敬龙答应一声,也不敢抬脸看她;拖着残腿,向外便走。
李公公正在大厅中指挥小太监们熄灯关门;见陈敬龙突然出来,不由诧异,忙迎上前,躬身问道:“陈将军有何吩咐?”
陈敬龙应道:“没什么吩咐,我要告辞了”李公公奇道:“告辞?去哪里?”陈敬龙干笑道:“夜深了,我当然要去挹翠轩休息了”李公公瞪大了眼,愕道:“去挹翠轩?郡主……郡主怎会……”刚说到这里,情知不妥,忙将嘴巴掩住;向暖阁方向望了几眼,脸现不以为然之色,缓缓摇头,轻声叹道:“老奴送将军出去”
正在关门的小太监忙又把门打开。李公公将陈敬龙送到门外。陈敬龙笑道:“我认得路;不必远送,请回吧”李公公踌躇片刻,叹道:“将军虽然矫健,但身带残疾,终究不比以前;走路稍慢一些也罢,不必着急”陈敬龙随口应道:“有劳公公叮嘱;敬龙自会当心”言罢点头作别,拖着残腿,蹒跚行去。
李公公定定望着陈敬龙远去背影,唏嘘良久;直到他背影完全融入夜色,再看不见,方才转身回宫。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陈敬龙起床略一洗漱,匆匆用过早餐后,便离了挹翠轩,欲回转军营。
城主府外,守门兵丁早将那破马车备妥;车夫也在车旁肃立等候多时。
陈敬龙一踏出府门,那车夫见了,忙迎上前,请示道:“陈将军,这便走么?”
陈敬龙点点头,见他戴着顶大竹笠,压的低低的,遮住大半脸孔,不由诧异;问道:“你带着这累赘东西做什么?”车夫稍一迟疑,赔笑应道:“天色不好,小的怕要下雪,所以提前买个竹笠预备着”
陈敬龙抬头看看天色,见果然阴沉的厉害,便不再问;走到车旁,正欲上车,无意中瞥见副驾位上堆着几个圆滚滚的小布袋,每个只有西瓜般大小,便又好奇问道:“这几个布袋,装米装面都嫌太小;却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
那车夫忙应道:“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小的进城一趟,顺便买了些日用的物什罢了”
陈敬龙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自顾上车。那车夫等他坐好,便跃上驾位,操起长鞭,赶车行去。
马车出了白虎城,径向西行。因天气寒冷,路上行人不多,行出近三里地后,路上更是空空旷旷,再无行人,唯有两辆遮挡严实的厢车跟在陈敬龙所乘车辆后缓缓行进。
陈敬龙坐的无聊,正昏昏欲睡之际,忽听车夫低声叫道:“陈将军,有麻烦了”陈敬龙一惊,忙拉开车厢门,探头出去观望;只见前方十余丈处,八条黑巾蒙面、手提钢刀的皂衣大汉列成一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