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到这里,猛然心中一动,沉吟道:“高天彪……高天彪……”忽地精神大振,轻声笑道:“他本领虽高,今天却也非败不可;咱们一会儿便取他性命……”欧阳莫邪喜道:“你有胜他之法了?”陈敬龙将声音压的极低,应道:“不错但咱们眼下先以斩断云梯为重;待绝了敌军登城之路,再收拾他不迟你们莫要上前,且让我去挣出断梯机会”言罢,横臂将齐若男、欧阳莫邪约退几步,低头略一扫视,拾起把战死军士所丢钢刀,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克罗斯见他孤身上前,颇觉诧异,皱眉问道:“你活的不耐烦,想要寻死么?”陈敬龙不应,淡淡说道:“你武技还算说的过去单以武技而论,你在暗族应该算得上中等水准吧?”
克罗斯向以武技高明而自负,哪当得起“中等”二字的评价?况且这评价之前,尚有“应该算得上”五字,颇显勉强?闻言大是不忿,急道:“单以武技而论,我堪称暗族第一,怎么叫‘中等水准’?你见过比我武技更高明的人么?”
陈敬龙满脸的不屑,缓缓摇头,啧啧叹道:“凭你这粗浅武技,便可称暗族第一?我可真没想到,原来暗族武技竟拙劣到如此地步嘿,真是可怜,可悲,可笑,又可叹”
克罗斯大怒,森冷问道:“你敢小看我暗族武技?”说着,背负在身后的右臂转向身前,慢慢抬起,无刃怪剑指向陈敬龙,显然随时可能出手攻击。
陈敬龙对他举动视若不见,转身向旁边缓缓踱出两步,抬头望天,皱眉思索;想了想,摇摇头,叹道:“你的武技,确实不怎么样;我实话实说,你不用生气”说着,又踱出两步,忽地左臂急抬,钢刀猛出,左右翻飞,斩向旁边一名正与江湖汉子打斗的暗族骑士。
那暗族骑士打斗正紧,虽见旁边有人攻来,却哪缓得出手去招架?立时中招;侧额、肩后、肋前、后腰、大腿、小腿,连中六刀。陈敬龙无力,这六刀砍的并不重,连对方盔甲也斩不破,但那暗族骑士猛然中招,不免惊慌;手上招架稍一散乱,被正在相斗的江湖汉子趁虚一剑,直贯咽喉,立时毙命。
那江湖汉子得陈敬龙之助击杀敌手,不由欣喜,笑赞道:“陈少侠,好刀法”赞毕又去寻别的暗族骑士打斗起来。
陈敬龙以刀尖虚点那暗族骑士尸体上的六处刀痕,笑问克罗斯:“我这武技,可比你高明许多吧?我瞧不起你暗族武技,你又有何不服?”稍一停顿,又板着面孔,一本正经教训道:“实不相瞒,凭你武技,在我轩辕族中勉强只能算是三流水准,便是与我徒弟相比,只怕还有些比不过;你居然还自以为不错,真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你们暗族人妄自尊大的性情,在你身上当真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所出这六刀,乃是玄武洪家妙招之一,名为“落瀑千叠”,刀势往复斜斩,渐落向下,正常应是凭着洪家水系斗气可连出大力的特性,使对手运力抵挡不迭,得以克敌制胜;陈敬龙此时体虚力弱,又不敢乱运内力,当然发挥不出这招势的真正威力,但全力求快,六刀接连紧密,落刀角度刁钻,确也显示出了招式的精妙。
克罗斯听他不住贬斥暗族武技,已是气满胸间,又见他出手偷袭己方骑士,以显武技,更是怒发如狂——况且见他招式精妙,确也生出几分较量之心——再听他喋喋不休,教训自己,着实忍无可忍;愤然大叫:“你既瞧不起我暗族武技,便接我几招试试”言未毕,已猛向前蹿,怪剑横划,攻向陈敬龙颈间。
陈敬龙慌忙向后退跃,怒道:“你怎么说打便打,连准备时间也不给我?如此作为,分明是下三滥手段,岂不有失高手身份?”
他自己方才出手偷袭,以至一名暗族骑士被杀,如今却反来斥责已经出声邀战的克罗斯,嫌他“有失高手身份”;如此无赖嘴脸,岂不惹人恨的牙痒痒?这一贼喊捉贼的下流伎俩,却是他当初受张肖所激,以至泄漏与纣老怪的关系、险些命丧青龙城南小客栈中,以鲜血为代价而学来的。
克罗斯听他这斥责,直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一剑将他刺个通透;顾不得与他做口舌之争,一剑划空,脚步再向前跃,怪剑斜落,奔他上腹刺去。陈敬龙腿脚不便,已再纵跃闪避不及,只得向后仰倒,躲这一剑,口中大叫:“雨梦”
叫声出口,雨梦羽箭立至,射往克罗斯侧额;克罗斯只的回剑格挡,对陈敬龙的步步紧逼稍得一缓。
陈敬龙一番做作,无非是为激起克罗斯怒气;而贬斥暗族武技,正触中了自负武技高明的克罗斯的逆鳞,由不得他不怒;陈敬龙计策实施成功。
克罗斯盛怒之下,愤然出手,却没留意,陈敬龙先前说话时,故做深沉思索,曾向旁边接连踱出数步;他跃身攻向陈敬龙,便也离了先前所立之处,让出了身后所要守护的云梯;等陈敬龙向后退避,他再前纵追击,便离原来位置更远,离云梯更远。
欧阳莫邪听陈敬龙嘱咐,早就蓄势待发,只等机会;猛见克罗斯让开,机会到来,哪还有丝毫迟疑?轻扯齐若男,软剑急舞,直往城边撞去。齐若男虽一心要杀克罗斯,但被莫邪一扯,反应过来,只得先放下私人仇恨,以大局为重,去帮他对付那几架云梯。
他二人都知克罗斯随时可回,机会稍纵即逝,哪敢不出全力?竭力运出斗气,狂舞兵刃,将所学过的最厉害的招数接连施出;一团白芒、一团黄雾,直往城边撞去,迅猛无俦。途中三名暗族骑士跃近拦阻,两个被白芒刮到,眨眼间连人带剑化为碎块;一个被黄雾撞中,自己刺出的阔剑被撞回砍中自己,脑袋分成两半,尸体又被一脚踢飞,跌落城下。
须臾间,二人冲至城边一架云梯前,齐若男奋力一刀,当头直剁,将一个探出上半身、正要登城的暗族骑士劈死;欧阳莫邪软剑划动,早将那云梯铁勾切断,左手按住梯顶,竭力向外一推;那云梯向外猛倾,带着梯上正在攀爬的八九个人,倒落城下。
齐若男夫妇推翻一梯,忙又跃往旁边另一架云梯……
且说克罗斯,挡开雨梦一箭,又挺剑去刺陈敬龙;陈敬龙倒地未起,无力闪避,不得已,抬手将钢刀往克罗斯脸上掷去,以求能将对手稍阻一阻。克罗斯略一歪头,已将钢刀闪过,剑势稍顿又落。便趁他这稍顿的工夫,陈敬龙左脚奋力蹬地,身体贴地上移两尺;克罗斯本要刺他小腹的怪剑落空,刺中他胯下地面。
陈敬龙躲过一击,微松口气,左手乱摸,摸到个尸体头顶,顺手扯下头盔,又往克罗斯脸上丢去,跟着用力坐起,想站起身来。克罗斯左掌轻摆,将那飞来头盔打落,右脚疾伸,“砰”一声又将刚坐起身的陈敬龙踢翻;右手提剑,便要刺去。不料陈敬龙借他这一踢之力,倒地时连滚两滚,离他又远一些,并于翻滚之际,摸起把战死暗族骑士的阔剑拿在手里。
克罗斯赶上一步,挺剑再刺,陈敬龙急挥剑格挡。克罗斯怒哼一声,怪剑上笼起厚重斗气,力道加重,明欺陈敬龙无力挡开;不料陈敬龙本也不求将他怪剑击偏,只借这两剑相交的撞击力道,又再翻滚一下,躲过怪剑刺击,并于翻滚中反手一剑,削向克罗斯小腿。
他残手残脚,又虚弱无力,面对克罗斯这样的顶尖高手,实已没有相抗之能,什么武技招式、打斗章法,根本都用不上;眼下所能做的,只是充分利用本能反应,挣扎保命而已。
然而,他自幼常与野兽搏斗,本能反应多得锻炼,着实灵敏无比;于此危境,什么掷物阻敌、借力翻滚等手段信手拈来,娴熟无比,自然而发,全不用思索反应,动作连贯而毫无停顿;竟让克罗斯这金宫骑士中的第三高手屡屡失手,连出数剑却仍然奈何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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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三节、以四敌一
三百七十三节、以四敌一
克罗斯又一剑刺空,见陈敬龙于翻滚逃命之紧迫时刻还不忘反手出剑,攻击自己,不禁气的发笑;随意一脚,踢中陈敬龙手腕,将他阔剑踢的脱手;怒笑道:“好个奸滑小贼,果然滑的像泥鳅一样难怪你狗屁本事没有,鲍兹却杀不了你像你这样滑不留手的家伙,确实不怎么好对付,倒也不能怪鲍兹无能”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松,又一挥剑,横扫向陈敬龙腰间。
出剑直刺,攻击面积只是一点,容易躲避;这挥剑横扫,攻击范围却大大增加,哪是翻滚便能避过的?陈敬龙见他变了打法,大惊失色;百忙中探手扯住头边一具暗族骑士尸体,奋力一拖,将其挡在自己身前;口中大叫:“雨梦,别停手啊”
“喀”一声大响,无刃怪剑扫中那尸体背部,打得板甲粉碎、脊骨断折。尸体受这一击,横移数尺;陈将龙被尸体撞的连滚数滚,险些闭过气去,但好歹躲过了克罗斯怪剑的一扫,未曾受伤。他翻滚未停,便已听见雨梦在不远处大叫:“我看不见你,看不见对手你在哪里?对手……对手在哪里?”叫声惶急,已带哭腔。
原来雨梦停射,不是她有什么意外,却是陈敬龙躺倒在地,克罗斯俯身追击,二人被周围打斗之人遮掩,雨梦再瞧不见,没了射击、救助的目标。
克罗斯听陈、雨二人呼喊,怒笑道:“哈,现在没人能帮得了你;你认命吧”说着,跃到陈敬龙身边,高举怪剑,便要抽落。陈敬龙急叫:“且慢”克罗斯微愣,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讲么?”陈敬龙仰躺在地,满脸怒容,斥道:“你步步紧逼,连我捡拾兵刃的机会都不给,这算什么?我手无寸铁,本领施展不出,被你杀了也不丢脸;你用此龌龊手段杀我,却没什么威风可言,传出去定要惹人耻笑你是金宫骑士,不是流氓无赖,做事可不能不顾身份,总得要三思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克罗斯稍一寻思,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小贼,全没本事,只会胡搅蛮缠、拖延时间,却有何用?终究免不得一死”斥毕,手臂运力,便要挥剑击下。
陈敬龙毫无惧色,定定望着他,微笑说道:“你能看出我是在拖延时间,总还不算笨到了家嘿,我不求免死,只求让你也不得退路,非死在这城头不可哈哈——”说到最后,着实得意,忍不住放声大笑。
克罗斯闻言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急转头看时,却见城边墙垛上,再没有半架云梯的踪影;欧阳莫邪、齐若男夫妇正招呼指挥,命一些江湖汉子往城边集结守护,以防敌军再抬头梯搭上城头。
此时已然登城的暗族骑士,约有千人;实力与江湖汉子相差仿佛,但江湖汉子有普通军兵相助,打斗下去,胜负自不须问。而云梯一失,登上城头的暗族骑士不但没了后续援兵,更连退路也再没有,实已处于绝境,最终除了战死或投降,再不可能有第三种结果。
这一看之下,克罗斯当真是气炸心肺、惊悔交集;嘶声大叫:“陈敬龙,你这奸贼我……我上了你的恶当了”怒极之下,怪剑猛落,抽向陈敬龙头颅。
陈敬龙急忙侧身曲背,用力垂头,以避此击;便在此时,一道白影猛蹿过来,手挥铁弓,击向克罗斯面孔;同时脚尖在陈敬龙臀上用力一蹬,让他滚开一些,避开克罗斯的一击。
这人正是雨梦。她在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