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儿懒懒一笑,喃喃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了?……你虽受了伤,但不会死,不会残……我知道的……很放心……”呢喃未绝,强撑开一线的眼睛复又闭拢。
陈敬龙憋的满脸通红,干声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是说……你对我尽管放心!……对你我将来,尽管放心!”
商容儿微微点头。胡乱应道:“嗯,嗯……我放心,很放心……睡吧!”稍一沉静,忽地两眼齐睁。彻底清醒过来;诧异问道:“什么叫……‘对你我将来,尽管放心?’”
陈敬龙微一沉吟,正sè讲道:“你我之间,是早有婚约的。将来我一定要娶你,而且只娶你一个,绝不会三心二意,让你难过!”
商容儿错愕不已,怔了片刻。方纳闷问道:“怎么莫名其妙,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陈敬龙摇头叹道:“不是莫名其妙!……雨梦没有回归jīng灵族,以后还要跟咱们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一定担心的紧。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所以主动与你说起这话,让你放心!”
商容儿默然片刻,眉头缓缓蹙起,闷声问道:“梦姐姐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真能忍心让她失望么?”
陈敬龙稍一踌躇,轻叹口气,坚定说道:“雨梦为我而脱离jīng灵族,如此深情厚义。就算我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但我与她只能做兄妹。不能做夫妻;就算她恨我怨我,那也无可奈何!”
商容儿瞠目愕然;又怔片刻。方迟疑问道:“那……慕容将军呢?她与你常在一起,亲近的很……”
陈敬龙急忙摇头,干笑道:“她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沙场并肩、生死相扶的好兄弟!我二人是过命的交情,但只是兄弟而已,以后也永远是这样!”
商容儿满脸惊疑之sè,怔怔望着陈敬龙,喃喃叹道:“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你……向来是三心二意的,我早就看得明白……”
陈敬龙尴尬不已,干笑道:“哪有的事?胡说八道!”寻思一下,笑容忽失,又缓缓点头,幽幽叹道:“我以前确是三心二意;但听了蝶舞姑娘临终前的那些话,我突然明白,再不能三心二意下去了;不然,只能是害了你,害了雨梦,甚至……甚至害了别人!……容儿,我打定主意,绝不让你承受蝶舞姑娘那样的苦痛折磨;你尽管放心!”
商容儿默然片刻,眼中慢慢泛起泪光;向前探身,去陈敬龙额上轻轻一吻,温柔笑道:“龙哥哥,你总是对我这样好!……我欠你的深情厚义,可也永远报答不完……”
陈敬龙见她娇靥如花、红唇yù滴,近在眼前,忍不住心中滚热,伸嘴便往她唇上印去。商容儿“咯”一声轻笑,疾缩身闪避,娇嗔道:“伤成这样,不老老实实休息,胡闹什么?今天还不知有多少事要来烦你呢;趁早闭眼睡上一会儿,养养jīng神,是正经!”
陈敬龙知她说的不错,只得打消绮念,闭目应道:“好吧,我们都睡一会儿!”商容儿重又伏下,轻轻握上他一只手掌,闭上双眼;如叹息般轻轻笑道:“你对我这样好,容儿真是开心!……容儿也要对你好……用尽全力的对你好……情愿……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陈敬龙听得她这叹息之语,霍地心中一紧,暗叫:“啊哟,蝶舞姑娘临终前,曾说过这样的话!……这话似乎不祥,可不能轻易乱讲!”yù要喝阻商容儿,睁目望去时,却见她鼻息微微,似已入睡,已不再继续说话;无奈何,只得忍下心中的不舒服,闭口不言。
……
果如商容儿猜测一般,二人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外面便又喧哗不堪,吵的人再睡不着;却是李混已带领大队蝴蝶寨喽啰归来。
寨中留守喽啰死伤将尽,归来喽啰见了,自都又悲又怒;皆吵着要去杀陷龙寨喽啰报仇;群情激愤,几乎失控。
张肖哀痛未息,jīng神恍惚,无心管束部下;李混、黄守家本非蝴蝶寨人,威望不著,说话亦无太大用处;陈敬龙无可奈何,只得出面安抚众喽啰,解释祸乱真正根由之所在,消除众人对陷龙寨喽啰的误会、怨恨。幸好他威名赫赫,众喽啰对他极存敬畏之意,倒也肯听他话;在其努力安抚下,方众怒渐消、归于平静。
刚刚消除两寨喽啰再战之患,不等陈敬龙略松口气,仇虎等原本与汪明道亲近的几家寨主,却又寻上门来,求他出面。阻止其他寨主寻仇;随即其他几家寨主也一齐追来,非要与仇虎等人拼命不可,闹的不可开交。
陈敬龙少不得又要调停一番,将仇虎等人部下受骗。攻伐各寨全是受汪明道指使,与仇虎等人无关之事解释清楚;费了好大力气,方消除各寻仇寨主的怒意,化解干戈,使双方各位寨主握手言和。
刚将仇虎等人送走,贺寨主又冲上山来,非要找张肖帮忙,一同去灭了小孤寨。昨夜大乱时。他飞熊寨被小孤寨喽啰攻破,留在寨中的一千喽啰及许多老弱妇孺,尽遭屠戮,无一幸免。如此血海深仇。自是让贺寨主恨怒冲天,不可遏制。
陈敬龙解释安抚良久,方勉强让这心智不全的莽汉明白了真正仇家是谁、打消了踏平小孤寨的念头。而这莽汉报仇之心不息,知十三寨之乱与血寇有关,又知张肖已答应随陈敬龙出山。便也坚持要随陈敬龙走,将来好上战场与血寇拼个死活。陈敬龙见他态度坚定,不可扭转,便也只得同意。
……
青龙十三寨这一场大乱。各寨或攻或守,皆经战事。皆有伤亡,无一例外。事后统计。各寨伤亡合计起来共有一万四千多人;原本十三寨四万多喽啰,所剩已不足七成,着实是实力大损、元气大伤。
但经此一乱,汪明道身死,十三寨内部原本的两派之分得以消除;从此后,各寨之间疑忌尽消,团结胜从前。
大乱之后几rì里,陷龙寨喽啰分投各寨、飞熊寨贺寨主亦将麾下喽啰尽数并入到蝴蝶寨中,两寨不复存在;自此,青龙十三寨,变为了青龙十一寨。
就是这十一寨中、人数不足三万的山贼草寇,jīng诚互助,结为铁板一块,扼住青龙、朱雀两境互通的咽喉要地,丝毫不肯放松。此后一段时间里,血寇派兵来攻打几次,但每次都铩羽而归;其分兵北上、两路共进的计划始终不能实现。
数年之后,蒋氏朝廷被推翻,朝建立,轩辕族重归一统;但朝廷亦拿十一寨这班强悍山贼无可奈何。直到许多年后,原本的这一班山贼都已老迈,又天下太平,没有人肯来落草,十一寨rì趋势危,方无奈接受朝廷招安。
此为青龙南部这一支dú lì势力的后rì结果,众看官知道便可;不必细表。
……
只说陈敬龙,刚把贺寨主打发开去,又陆续有江湖豪杰来告别辞行;直闹到黄昏时分,方略得安静。
不料,歇息未久,又有喽啰来报:神木教来人,要接萧天王归去。
陈敬龙不敢怠慢,忙下山相迎;及到了山下时,却见来的足有五六十人,领头一个,正是姓史的那位慈和老者。
史天王见陈敬龙亲自来迎,颇觉欣喜,忙与他施礼寒暄。二人客套几句,陈敬龙问及神木教当前情形,史天王忧虑讲道:“眼下神木教大局已算稳定,无须担忧,只是林正阳失势的消息传出,有些小城中的军兵趁势作乱,据城自立,恐rì后会为害青龙百姓。还有,昨夜林玄去过几个分坛,鼓吹拉拢一番,带走了一些教众。看他如此行事,分明是不甘失败,有东山再起之意;只怕rì后会掀起一些风浪!”
陈敬龙深以为然,沉吟叹道:“原来林玄纠集人手去了,难怪昨夜未与林正阳同来!……此人颇有心机,若任其发展,将来必成轩辕大患!如今青龙地区,以神木教力量为强,压制林玄及叛乱军兵,应不为难;还望四位长老以青龙百姓为念,能带领神木教人,为青龙稳定尽些心力!”
史天王笑道:“义不容辞,不劳陈少侠叮嘱!我这次来,正是要请萧大哥回去,共同商议推选教主、稳定青龙局势等要事!不知萧大哥现在何处?”
陈敬龙摇头叹道:“昨夜与血寇对战时,萧老前辈受了些伤,眼下也不知能不能随你赶路呢!您老人家先随我上山瞧瞧再说!”当即在前带路,引众神木教人上山。
及进了山寨,寻个喽啰带路,去到萧天王暂宿木屋时,却见姬神医正伫立门外,怔怔出神。
陈敬龙忙上前询问:“老神医,萧天王情形如何?伤势可要紧么?”
姬神医缓缓摇头,叹道:“不妙的紧!他年纪老迈,气血本就不旺,再受此重伤……唉,老朽苦思救他之法,却一直想不出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七节、萧老遗嘱
陈、史二人听姬神医这一说,不禁都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多问,急忙入屋探看()。
木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萧天王身盖薄被,平躺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此时他脸sè青白,不见一丝血sè,眼窝灰黑、两颊凹陷;形容枯稿,几若死人,唯有胸膛微微起伏,证明并未断气;瞧其模样,分明便是个缠绵病榻、奄奄yù毙的垂危老者,却哪还有半点前辈高手的神采、江湖强者的威风?。
陈、史二人去到床边,看清萧天王样子,均生惶恐、酸楚之意。史天王轻轻唤道:“老哥哥,醒一醒!兄弟来接你了,你睁眼瞧瞧……”
在他连声呼唤下,萧天王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目光在史天王脸上一转,微露一丝喜sè,虚弱叹道:“你来了!……好,好……我本以为,等不到与老兄弟再见……你来的好……”
史天王焦急问道:“老哥哥,你怎会受伤?……伤势究竟……究竟怎样?”萧天王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厮杀打斗,免不得受伤,有什么奇怪?……伤的并不很厉害,只可惜……我老了,不比年轻时候……”
陈敬龙愧疚难当,唏嘘叹道:“萧老前辈,若不是敬龙带你来这万花山,你就不会陷身险地,更不会苦战受伤()!……敬龙对你不起!”
萧天王缓缓摇头,笑叹道:“不必自责;是老夫自己要来的,与你无干!……老夫多年不问江湖事。本以为,今生再无作为,只混吃等死罢了……却不想,有生之年。竟能再结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与你并肩厮杀、血战抗敌……嘿,痛快,痛快!……老夫着实……着实开心……”他太过虚弱,此时说话刚多一些,便已喘息急促,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史天王忙劝阻道:“老哥哥,不可多言;安静歇息。养养神吧!”
萧天王微一沉静,用力吸了口气,沉声叹道:“不能歇!……我有些要紧话,须对你讲;现在不说。只怕就没机会了!”
史天王一闻此言,登时泛起泪光,哽咽劝道:“不至于此!……老哥哥,你能好起来,一定能好起来……不可如此悲观……”萧天王喘息抢道:“不用做这等无用安慰!……听我说!”史天王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陈敬龙拱手辞道:“二位老前辈,敬龙出去办些事情,暂离片刻;失陪……”萧天王忙道:“不用……不用回避!我要说的话。并非机密,不怕人听;况且……况且与你有关……你听听也好!”陈敬龙点点头。不再客气,伫足静立。
萧天王喘息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