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云梯?若这种古怪东西叫做云梯,那咱们常见攻城用的云梯,又该叫做什么?”
雪逸仙微微一笑,解释道:“当今世人,皆把顶端装有铁钩的长梯称为云梯,其实在远古时候,这种最简单的攻城器具,只被称作‘蚁附’!如今你看到的这些古怪梯车,才是远古时代真正的云梯了!——云梯远比‘蚁附’坚实牢固;抵城时方坚起副梯,又可避免过早受到木杆顶撞、木石打砸;其所能发挥的作用,实非‘蚁附’可比!”
陈敬龙见她丝毫不显紧张,便也不因“真正云梯”逼近而恐慌;含笑问道:“木杆应付不了这些古怪云梯么?那该如何应付才好?”
雪逸仙指点道:“云梯既是木制,自然怕火;梯者,为求轻便,自然纤细,不很经烧!——以火箭shè之便可!”
陈敬龙忙传令集起百名箭法较jīng的弓箭手。各取几支缠有浸油棉麻的特制箭支。准备应付云梯。
不多久,十架云梯离城已近。陈敬龙一声令下处,百支“火箭”齐发,分奔各架云梯;第一波“火箭”刚落,第二波“火箭”又出……
待三四波“火箭”袭过,十架云梯上皆已火头密布,彼此缠连交合,越燃越猛。片刻工夫,主梯副梯都烧的通体乌黑,“噼啪”轻响不绝——尚未搭上城头。不及发挥半点作用,眼看已再无承重负人之能。
云梯刚毁,暗军大队中又推出十架“怪车”,往白虎城逼来。
这十架“怪车”。亦为木制;皆高两丈余,方方正正,形如大屋,下置八轮;“屋”前无壁,顶沿伸出,下垂一条丈余长铁索,索底连有脚盆大小的巨型铁球;球体凸凹起伏,布满棱角。
看清这些“怪车”模样,不用陈敬龙询问,雪逸仙主动指点道:“此为‘摆锤撞车’;抵上城墙后。由军兵推荡车前所悬铁索,则铁球便可来回摆动,不断撞击城墙。若不能及时毁之,则城墙早晚被撞击损垮,破出大洞!——此器具虽为坚木所制,但为给铁球摆动空间,前半部分都是空的,并不十分坚实!只需投巨石砸其前部,便可毁之!”
陈敬龙忙依她所教,分派军兵行事。
不一刻。十架“摆锤撞车”抵达城下,靠上城墙。不等车悬铁锤摆动撞击,城上数十名力大军兵,分抬十块重愈五百斤的巨石,投下城来。砸上各撞车前部。顷刻间,十辆撞车前部尽都破折碎裂。所悬铁球尽数落地,再发挥不得丝毫作用。
“摆锤撞车”被毁,暗军尽皆失惊;大队人马中轰然暴起一片议论声。稍过片刻,议论渐低;队伍分处,又推出十车“怪车”。
这些“怪车”,比“摆锤撞车”稍小一些,亦方正如屋;“屋顶”呈尖椎形,四面斜落;整辆怪车除下面八个木轮以外,尽为生牛皮包裹,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
雪逸仙见了这些“怪车”,又指点道:“此为‘尖头轳’,轳下藏有军兵;轳抵城墙时,军兵于其遮护下动作,安稳挖掘城墙!——此轳为实心硬木制成,十分坚固,又是尖顶,不易着力;投石并不能毁;外裹生牛皮,触火不燃,亦难焚之;唯有以连索铁钩钩其边缘,强行拖翻,使轳底军兵暴露无遗方可!”
陈敬龙忙又依其所教指挥军兵行事。
不多久,十辆“尖头轳”抵达城下,抵上城墙。便在此时,城上忽地垂落二十枚连索大铁钩,分别钩上各“轳”边缘。随即不知多少人用力扯索;十辆结实厚重的“尖头轳”,陆续被提歪倾翻、侧倒于地,无一幸免。——每辆轳下,皆暴露出数名手持铁锤、钢钎的暗族军兵。
眼见“尖头轳”又被轻易破除,暗军中轰地暴起一片惊呼怪叫声;人人指点议论;难以置信之情状,显露无遗。随即队伍中心处响起号角声,正是收兵讯号。
正在攻城的众暗军步卒闻讯,不敢迟疑,齐齐停止冲锋,纷纷后退,回转本阵。
待步卒退尽,暗军大队中奔出一骑,直奔城下。——马上骑者,身着紫袍,肩挎巨弓;腰直背阔,威武若神;正是雷振。
距城约三百余步时,雷振止马;仰视城头,满脸怒sè;放声吼道:“不回,小仙,你们谁在城中?——寻常人等,绝不认得我所制这些攻城器械,绝难破解的如此轻松;定是你二人中的一个,在城里帮助陈敬龙;瞒我不过!若有脸见我,便趁早现身,莫做缩头乌龟……”
他话尚未完,雪逸仙大步走去城垛旁,挺胸直视雷振;冷冷应道:“是我在此帮助陈敬龙;能怎么样?”
雷振微微一呆,随即眉目皆动,满脸狂喜之sè;欢声叫道:“小仙,你没有回去?……哈,你是不是也不愿再过那种平淡乏味的生活,决定留在外面了?这可再好不过;你这便出城来,随我去享受那无尽的荣华富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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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二十五节、雷雪决裂
雪逸仙听雷振劝诱之语,神sè不动,语气平静依旧,淡淡应道:“荣华富贵,非我所求!我早就回过家乡了,此番重出,是奉师傅之命,专门来对付你的!”
雷振一怔,脱口惊呼:“对付我?”微一沉吟,脸上涨的发紫,气愤愤叫道:“我不愿回去,是我zì yóu,别人无权干涉!只因我不肯回去,师傅便容我不得,着实不讲道理!……小仙,你我一起学艺十几年,朝夕相伴,何等情份?你却怎能硬得下心、拉得下脸,来与我为敌?……”
他质问未完,雪逸仙眉头皱起,冷冷应道:“从你决定弃乡不归的那一天起,你我之间便再无情份可言;我为何不能与你为敌?……你不愿回去,确是你的zì yóu;但师傅选我们做弟子时,曾郑重告诫:‘若凭所学超乎当世的知识,影响别族军政大事,既为本族死敌’!这话你可还记得?”
雷振面容一僵,脸上血sè尽褪,霎时由紫涨转为青白;怔怔失神,嘴唇颤抖,颇显惶惧。
雪逸仙见他模样,终于再绷不住冷淡模样,低低叹息一声,微显怆然,凄声叫道:“你造出这些当世不该有的攻城器械来,已犯家乡大忌;并非师傅不肯容你,实是你取死有道、自寻祸事!……你本领虽强,但能强过师傅么?凭你所为,已注定来rì无多,必无善终;你可明白?”
雷振听她这话,脸sè更加难看;迟疑片刻,颤声问道:“师傅当真下了狠心,要取我xìng命?”
雪逸仙长叹一声,不答而答;稍一思索,希冀劝道:“悬崖勒马,或还有救!趁着未到绝处,快舍了那些荣华富贵、雄心报负,随我回去,求师傅宽恕……”
不等她说完。雷振怒道:“我连败轩辕军,所杀之人已多不可数;事到如今,师傅怎可能饶过我?你想让我乖乖回去送死么?嘿。亏你想得出来!”
雪逸仙黯然垂头,沉默不语;静立好半晌,忽又抬起头来,眼中泪光闪动。凄声叹道:“你不敢回乡,便逃去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远避喧嚣,悄然了此一生;再无害世间,师傅便不会赶尽杀绝!——只要你肯,我……我……我情愿舍弃亲情。与你做伴,浪迹天崖,相依终老!这还不行么?”
她这一番话出来,雷振登时呆住,不言不动,恍如泥雕木塑一般。(。)
雨梦却是骇然失sè;忙抢上前,搂住雪逸仙手臂,焦急劝道:“雪姐姐。这是何苦?万不可如此行事……”
雪逸仙凄苦一笑。反问道:“你割舍亲情,永别家乡,又是何苦?”雨梦微微一愕,下意识向陈敬龙一瞥,泫然yù泣;再说不出劝阻之言。雪逸仙牵起她手,紧紧握住。喃喃叹道:“人虽异,情相同!……你不忍陈敬龙吃苦。我又怎能忍心看着雷振走上绝路?若能救他,我情愿……情愿……”一语未毕。泪珠翻滚,便yù夺眶而出;忙深吸口气,咬紧牙关,闭目强行忍住。
陈敬龙在旁观望,眼见一向冷若冰霜、喜怒不形于sè的雪逸仙竟情难自控,知她做此决定,实已伤至极处、痛至极处,无可承当;霎时间,满怀爱怜痛惜,涨的胸中难过;忍无可忍,扬声大叫:“姓雷的,雪姐姐这一片深情厚意,可感天地;稍有良心者,岂可负她?你若还有些人xìng,便莫让雪姐姐失望;不然,我……我非跟你分个死活不可,绝不与你干休!”
雷振对陈敬龙呼喝理也不理,置若罔闻,只顾盯着雪逸仙呆看,神sè变幻不定;静默好半晌,忽地猛一摇头,望向陈敬龙,冷笑道:“你我之间,早晚要分个死活;势不可免,何必多说?”言毕,又转目看向雪逸仙,热切叫道:“小仙,若能得你相伴,我真是……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你这便出城,随我走!我再不理会别的女子,这一生只对你一个人好;与你共享尊荣、共享富贵;不离不弃……”
他话尚未完,雪逸仙已猛睁开眼,凄声问道:“你还是不肯割弃野心、远避红尘?”
雷振大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搏得重用,出人头地,怎可轻言放弃?你我相伴,那也不必抛舍荣华,多吃苦头;有足够的财富、地位,纵情享乐,不是更好么?”
雪逸仙急道:“你不弃野心,多造无端杀戮,便是jīng……便是家乡人之公敌;师傅不会容你……
雷振不容她说完,摆手笑道:“师傅虽然厉害,但毕竟老了,总不能奔波万里,亲自来对付我!师傅不出,当今世上还有谁学识、智计能胜得过我?既胜我不过,又能奈我何?……嘿,不用担心,当真不用担心……”
雨梦听他言语极显狂傲自负,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姓雷的,你别忘了,我nǎinǎi可不只你一个徒弟而已!哼,云大哥与雪姐姐,学识都不在你之下,智计也未必便弱于你;他二人合智合力,收拾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雷振听她这话,不禁一怔,诧异道:“师傅把云师弟也派出来了?”稍一寻思,又不屑笑道:“一个不学无术、被酒糟透了的废物,能有什么作为?云不回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他不来与我为敌,是他聪明,若当真敢来惹我,哼……那可真是不知深浅、自寻死路了!”言毕,整整面容,又急切叫道:“小仙,快出城来;有什么话,等到我营中,慢慢再说!”
雪逸仙闭目仰面,一声长叹,如泣如诉,凄怨无限;再睁眼时,脸上平静无波,又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模样;垂目望向雷振,淡淡言道:“既然你不肯悔改,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本领虽比不上你,但定会尽力一试,阻你胡为!雷振,从此刻起,你我不但恩断义绝,更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咱们战场上分胜负!”
雷振稍一怔神,气急败坏道:“这又何苦?你跟我在一起,不回家乡去了,便不用再遵从师傅命令而行……”
雪逸仙冷冷打断道:“你继续助纣为虐、举不义之战,便是人间大害;为避免更多人无辜受难,就算没有师傅命令,我也容你不得!“
雷振定定望着雪逸仙,脸sè渐转yīn沉;静默片刻,缓缓开口,森然问道:“你当真不肯跟我走?当真要帮助陈敬龙,与我为敌?”
雪逸仙坚定应道:“不错!绝无转移!”
雷振喘息怒叹:“好;好的很!”微一停顿,挺胸直背,双目圆睁,愤愤喝道:“只要你留在这里就好!我打破白虎城,将你生擒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