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士从外面走进来:“王爷,最后一个客人到了。”
快活王说:“快请他们进来。”
慕容赋和丁玲珑注意到,其余七个客人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走进来的人让慕容赋三人很意外,快活王在等的客人,竟是大刀门的崔大,刘四和唐六。
崔大三人对快活王行过礼之后,又来和慕容赋客气了两句,他们都将慕容赋错认成了风蜚语。
妙音拍拍手:“上菜。”
一只烤的香气四溢的肥羊,放在一个大木盘中,被四个壮汉抬了上来。
妙音再次站了起来,她身后的女仆捧上一把弯刀,她手握弯刀走到肥羊前:“本宫献丑了。”
慕容赋小声道:“自称本宫,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可惜做的却全是些打杂的事情,真是可笑。”
丁玲珑说:“依我看来,她才是主事之人,那个快活王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慕容赋当然也看出来了。
妙音手中银光一闪,已将肥羊劈成了两半,立刻有大汉将羊肉切成小块,奉到每个矮几上。
羊肚子里露出一只乳猪,这只乳猪也烤的外焦里嫩,色泽金黄,乳猪的肚子里还有一只烤鸡,烤鸡的肚子里还有一只鸽子。
慕容赋摇摇头,悄声道:“效法古人,毫无新意。”
可乳鸽肚里的不是一颗蛋,而是一柄金光闪闪的钥匙。
妙音眼光流转:“在场的有我们的老客人,也有第一次和我们做买卖的,所以我也罗唆一次讲讲我们的规矩,我们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价高者得。”
慕容赋轻轻踢了一下丁玲珑,妙音看起来和风蜚语是老相识了,所以不能由假扮成风蜚语的他来开口问,以免露出马脚,由丁玲珑来问最合适不过了。
丁玲珑清清嗓子:“不知公主卖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了,不但是好东西,我还保证世上仅有这一件。”妙音道:“在场的除了你们三位外,都是收到了我们的请帖赶来的,来的就算不是本人,也都是能替本人出价的人,我能保证每一位都会感到不虚此行的。”
她自信的一笑:“这次请的都是用剑的行家,因为我这次要卖的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慕容赋看向钟不离,钟不离面无表情,可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个人抢了他的地盘,不过是为了卖剑,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了,大漠中竟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
“这柄剑刚铸成不到半年,可我却敢斗胆说一句,就算倚天现世,也未必胜的过它。”妙音说道这里,眼睛亮如夜星,她拍了拍手。
有壮汉奉上一枝树枝,这支树枝是被削断的。
妙音道:“这支树枝就是用这柄剑削下来的,大家可以看看断口。”
慕容赋冷笑一声:“名剑尚须好手配,就算是一柄烂剑,一个绝世高手也能用它削铁如泥。”
“这支树枝是由一个十岁童子握着宝剑削下来的。”妙音声音很冷,不满的看了慕容赋一眼:“说到剑,我是个外行,所以我请来了一个内行。”
她又拍了拍手。
梅胡子被两个艳婢扶进了帐篷。
梅胡子眼窝深陷,面色憔悴,一蓬白胡子也显得颜色灰暗。
崔大道:“难道这柄剑是梅大侠所铸?”
“不是,是梅大侠唯一的徒弟铸成的,他这一生只铸了这一柄剑。”妙音道:“而这柄剑也是他毕生的心血,他已经无法再铸剑了。”
梅胡子听到这些,眼角已有泪光:“不错,仅此一柄而已。”
“这柄剑是由天外精英所铸,这块天外精英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世上已不可能有第二柄如此奇妙的剑了。”妙音道:“这柄剑的名字叫做‘鬼雨’,起价一万两。”
立刻有人出价了:“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这柄剑以十万两,被一个易过容的客人买走了。
妙音将钥匙交到他手中:“老规矩,凭这把钥匙,一年之内,到节节高拍卖行去领取宝剑。”
快活王道:“上酒!”
丁玲珑看慕容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悄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抢他身上的钥匙可比抢节节高容易多了。”慕容赋摸摸脸上的面具,他现在是以风蜚语的身份在这里出现,那个人就算被抢了,这笔账也会记到风蜚语的头上,而这柄“鬼雨”,慕容赋倒是非常的有兴趣。
钟不离已附耳过来:“丁玲珑,你跟着那个有钥匙的家伙,慕容,你带上梅胡子回竹船,我要把那只黄雀给揪出来。”
话音刚落,他已一掀桌子站了起来。
(21)鬼雨(一)
钟不离刚冲了出去,丁玲珑手中一把暗器也打了出去,打的不是人,而是帐篷内的火把。
火把应声而灭,帐篷内陷入一片黑暗中,丁玲珑趁着一片黑暗,向刚刚拿到钥匙的贵客掠了过去。
偷东西才是丁玲珑师门名震江湖的绝技。
火把刚一灭,妙音就动了,她的手在腰间一扣,一柄软剑出现在她手中,她飞身而起,手中剑光一闪,帐篷被她劈成了两半。
那些贵客们,包括大刀门的三个人,都纷纷向四面掠开,退到帐篷外观望。
接着帐篷外的火把光亮,快活王迎向了钟不离,他手如鹰爪,势如飞鹰扑兔,看得出他的大力鹰爪功已颇有火候。
钟不离冷哼一声,手中剑光一闪,快活王的喉间已出现一个小洞,这个小洞就已取了快活王的性命。
钟不离冷冷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滴血滑下剑锋,风一吹,了无痕迹。
慕容赋已一把抓住了神情呆滞的梅胡子,拖着他就往竹船跑。
“站住!”妙音娇喝一声,正要追赶,钟不离已拦住了她。
丁玲珑此时已将钥匙给偷到了手,他一个翻身也飞掠向竹船的方向。
妙音刚才见钟不离一剑便取了快活王的性命,快活王的武功她是很清楚的,心中不禁对钟不离有些畏惧,却有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对峙,梅胡子对他们还极为有用,她得将梅胡子抓回来才行。
妙音娇笑着,故作镇定:“钟先生,大家都是在大漠里讨饭吃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何苦管这闲事呢?”
“你认识我?”钟不离一听,心中杀机更盛,对方既然认识自己,那他们占这绿洲,不但是有意为之,还极有可能图谋霸占他别的产业。
“若不是认出了你,知道你是个出得起价的豪客,我又怎么会让你进这帐篷呢?”妙音看钟不离眼色越来越冷,勉强的笑道:“你如今对我动刀动枪的,可真对不起我的这一番款待啊。”
“你既然认识我,也该知道这里是我的地方。”钟不离说:“我的人呢?”
“本来我也很客气的和你的手下商量着,要租你这里来谈点生意,可你的手下都凶巴巴的,无论我出多少租金都不肯,可我又在请帖上写明了是这里,真是骑虎难下,逼不得已,我只好送他们上了西天了。”妙音说得很无辜:“我也没敢太早下手,他们是昨天才到佛祖那里去报到的。”
“那你就去陪他们好了。”钟不离手一抖,手中的剑划向妙音的脖子。
妙音忙举剑相迎,她的剑却击空了,她忙向后翻身想逃开,却被钟不离一剑斩下了一只腿。
妙音也是练剑的,练的也是杀人的剑法,她自认已是个很绝情的人,她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眨眼睛的,可她却不得不承认,钟不离的剑法,是她见过最无情的一种。
这种剑法不花俏,不炫目,却绝对有效,一出手必见血,这种本来就是杀人的剑法,杀人的剑法不是给人看的,而是取人命的。
妙音不敢恋战,将手中软剑如暗器般扔出去,阻了一阻钟不离,人在半空中已自己伸手封住了自己断腿上的穴道,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帐篷后的一匹马上,一扬鞭,马已绝尘而去。
妙音人在马上,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进怀中,摸出一只火折子,她点燃火折子,再从怀中摸出一只烟花,她点燃了烟花,烟花在半空炸开,颜色很特别,是一种惨白的颜色,惨白的如同死人的脸。
钟不离并不急着去追,他返身掠向竹船的方向。
妙音一走,她请来的贵客也待不住了,纷纷叫上随从,打马离开。
大刀门的崔大也准备离开,可唐六却施展轻功跟在了钟不离的身后,崔大和刘四也只好跟了上去。
刘四一边飞掠一边问唐六:“我们不赶快离开,跟着他做什么?”
唐六说:“他的同伙偷了钥匙。”
崔大很意外:“什么?”
“他们可以从那个人身上偷走钥匙,我们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偷走钥匙。”唐六说。
刘四说:“好主意,不花一分银子就能完成师父交待我们的事情。”
崔大一听也飞掠的更起劲了:“不错,我们就算用抢也要把钥匙给抢过来。”
“天真。”唐六说:“你们难道刚才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剑法?我们三个联手也敌不过他一招,我们千里迢迢来大漠,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唐六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崔大却也没有生气,因为唐六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钟不离一回竹船,就吩咐立刻开船去追妙音,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隐藏打探了,他也放出一只烟花,烟花是绿色的,绿如翡翠,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秋蕈看到神情落寞的梅胡子,吓了一跳,忙扶他进船舱:“梅老爷子,你怎么了?”
“我见到我徒弟了,可是他,可是他已成了一个废人。”梅胡子对和他同扑大漠,一路相处颇为融洽的秋蕈,倒是敞开心扉开始诉苦。
“怎么会这样?”秋蕈一听,忙问:“那你有没有见到过我师妹莫丹青?”
“我不知道。”梅胡子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我被他们抓去,只见到了我徒弟,他,他因为铸剑耗费太多心神,如今已成了一个半傻半呆的废人了。”
(22)鬼雨(二)
说到这里,梅胡子已泪流满面:“他这一辈子就铸了这一把剑,可这把剑被他们区区十万两银子就给卖了。”
慕容赋说:“普通的剑也就卖个二十两银子,你徒弟第一次铸剑就能卖上十万两银子,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高兴你个屁!”梅胡子瞪圆了眼睛:“我可以告诉你,我铸了一辈子的剑,却从来没有铸过那么好的剑,它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十万两,一百万两也买不到。”
“可在抓走你徒弟那些人眼里,这柄剑也就值十万两。”慕容赋说:“剑不是已经送到节节高拍卖行了吗?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柄好剑的?”
“因为我见到被这柄剑杀死的一个人的尸体。”梅胡子长叹一口气:“我自问穷尽此生也铸不成那样的剑。”
钟不离不解的问:“既然是这么好的剑,为什么他们要将它给卖了呢?”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柄剑叫做‘鬼雨’?”梅胡子说:“因为我徒弟虽耗尽所有心力来铸造它,心中却有怨念,所以这柄剑也沾染了他心中的怨气,自带了七分戾气出炉,它会带给每一个碰触到它的人不幸。”
他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说的,是天下第一相剑大师无相子说的,因为剑一出路,我徒弟就傻了,而他相这柄剑的时候,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