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鲜花娇艳地吐着花骨朵,那是宁夏对他下的毒。她就这样把他忘了吗?也不会想到留下解药再从他身边逃走么?
对啊,她从来没把他放在过心上的,就算她在他身边,视线也永远都望着天际,不是他。
可是宁夏啊宁夏,我会让你回来的,我定会让你乖乖回到我的身边。即便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
阿木图扬起唇角,一抹绚烂的笑容在阳光下透明了起来,碧绿的眸子映衬着水中的红色鲤鱼,竟闪过一丝血般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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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深处,雷若月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艰难地笑道:“秦公子,我们这个圈子,说到底就是在玩权利,没有永恒的情谊,只有永恒的利益。就如同今天你救了我,或曾经我救了你,都是为了某种目的。可是你知道吗,这天下的悲剧,不是利益争夺后留下的残局,而是无法控制的感情。”
秦天生默然看着雷若月,不发一言。
雷若月抬起头来,望着门外满眼的翠绿,说:“后来钟玑璇派人狙杀心诺和达曼,逼着他们跳下了悬崖。跳下悬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总之他们没死,回到了都灵城。自此达曼开始了与邦什的战争。而钟玑璇为了保护亲兄弟,不惜谋杀了老皇上,以强权硬是登基,并杀害了所有参与某逆的人,上至官员,下至士卒。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我父亲,还有一个是秦将军——你的父亲。”
雷若月叹了口气,见秦天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了。
“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吗?那就帮我去做一件事吧。”雷若月尽管面色虚弱,却笑得像只狐狸。
秦天生冷冷地说:“如果我拿刀架你的脖子上呢?”
雷若月摇头,笑道:“你又不是没试过。我只要你帮我做两件事,一是送我回去——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我还不想死。第二就是……想你帮我找回夏宁公主。”
“你说得没错,最大的悲剧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秦天生长叹了一声,对于雷若月的威胁他可以完全不理会,但对于曾经的那份仇恨他却始终不能释怀。
恨是一种感情,就好象爱一样。
所以他不只是为了雷若月才去找宁夏,他也想见她,想告诉她,他要把她的父亲从坟墓中挖出来鞭尸体,然后从她惊恐的眼神中得到抱复的快感。
是这样吧,他会这样做吧,她美好得让他厌恶和憎恨,他的姐姐在宫中受到非人的凌辱,而她却可以在同样的地方,幸福地长大!
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杀了她,至少他得让她看着她的堂弟,现今邦什王的三儿子,如何把这混乱的局势再搅得纷繁复杂……
被亲人背叛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已经经历了雷若月的背叛,她叔叔钟玑圣的倒戈,莫凌霄的叛变,接下来的,她会怎样面对?
秦天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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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后的天空,晴得让人眩晕。
流夕带这宁夏来到一个边陲小镇上找了家旅店落脚。
因为战火的关系,这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家产都在本地并坚定地相信阿木图而不愿意离开的。
宁夏忽然想到曾经洛平川跟她说过,对契沙人民来说,阿木图已经成了一种信仰,已经成了契沙的神。
“你是什么人?”宁夏看着面前的牛肉面,没有动筷子,以锐利的眼神望进流夕眼中。
流夕浅笑,仿佛是乌云缝隙中绽出的阳光,绚烂而美丽。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的勾人心魄的微笑!宁夏心中暗叹。
“公主以为流夕是何人?”
“你这样的人如何会在契沙军营做个小兵?以你的实力做副将都不为过!而且你有精湛的医术,更值得人家怀疑,你为何会进入军中!”
“公主抬举了,流夕只是凡人,只想继承父亲的遗志。”流夕依然微笑,温柔地回视宁夏的横眉怒眼,“父亲是个军人,死在战场上了。”
宁夏沉吟一阵,皱起了眉,“你没有说实话。”
流夕笑得很无奈,眼中却多了份宠溺。
“不说实话就不要跟着我了。”宁夏抢过流夕面前放着的另一碗牛肉面,吃起来。
她很慌,仿佛心中被挖了个洞的那般慌张。
她宁可流夕跟她吵一架,然后她可以撒泼,可以打骂。最好可以让他把她打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流夕还是那样温柔,如水的眸子在阳光下流光四溢。这瞬间几乎成了永恒,至少多少年后宁夏回想起来,都会泪流满面,然后就她吃一碗牛肉面,任眼泪滴落碗里也不理会。
在宁夏吃完第一碗面准备吃第二碗的时候,四下里想起了马蹄声。
原本温柔地看着宁夏吃面的流夕,顿时脸色一变,拉过宁夏就向后院走去。
宁夏先是一怔,发现情况不对,就任由他拉去找小三。
还在吃粮的小三被宁夏在脑门狠狠一拍,终于委屈地放弃了还未吃完的食物,甩了甩尾巴带着他们跑起来。
宁夏在马上问流夕:“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来找我们的?”
流夕略低头,嘴刚好对到宁夏的耳朵,他轻笑道:“是邦什人,从马蹄声上听得出来。”
宁夏惊讶道:“马蹄声也能听出不同?”
“当然,不同种的马都是不一样的。”流夕补充道,“以前我是马童。”
“马童?”宁夏倒吸了口气。
流夕完全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本来她是觉得他可能像她一样,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才会混入军队,却如何想都不可能是马童!
一个马童,怎会有这般细腻的肌肤?怎能有这般淡定的气质?
书童倒还是可能。
流夕笑了,很温柔。她的发被风吹起,轻抚在他脸上,带着一丝青草的味道。
“喂,我是邦什的落难公主,我本来是叫夏宁。”宁夏仰面吹着风,蓝天白云让她心情也开阔起来,“换你了,跟我说实话,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叫流夕,父亲是契沙军人,在二十年前契沙和汉统的那场战争中去世了。我有个爷爷叫流平鹤,是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但是痛恨军队,所以目前在跟我赌气跑去了南疆。”
“我有一个亲弟弟,是我最牵挂的人,跟他失散了一年半了,我想找到他。”宁夏说。
“我从小有个梦想,可以见见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很低,依然温柔。
宁夏一愣,“母亲?”
“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血崩,当时因为父亲参军,爷爷跟我父亲赌气没在,所以我母亲医治不得力就去世了。”流夕淡淡地语调,让宁夏心被纠了一下,好歹她都幸福了十七年。
“你母亲一定很漂亮。”宁夏真心赞美。
“不知道。”流夕笑了,“不过我长得更像我爷爷”
“啊?那你爷爷也是美人了?”宁夏的话没经大脑,也没考虑会不会不礼貌,直接脱口而出。
流夕不以为意,笑了,低声道,“美人?是吗?”
宁夏猛点头,这样美到匪夷所思的容颜还不能叫美丽,那什么还能算?
“喜欢?”流夕又说。气息吹拂在她耳边,让她心中一惊。
宁夏不敢再说话,点头或摇头似乎都不合适。可是流夕这样什么都进不了眼里的人,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么?
她宁愿他把她损一番。
可是她又发现,这样的尴尬似乎只有她一人在感受,那流夕竟然在笑。
宁夏恼怒地回头瞪他,在接触到他眼眸的一刹那,怔住了。
惊艳。
不因为他的美貌,不因为他的笑容,只是因为那双清亮如泉的眸子。
一个有欲望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拥有这样清澈的眸子,就算她宁夏也不可能有。可是这刹那她却是惊艳的,为了这份明净。
“坐稳了。”忽然流夕手上一用力,搂紧她的腰,双腿一夹小三,飞奔起来。
宁夏回头,远处隐约可见扬起了尘,看那灰尘飞扬的范围,也可知来者数量不少。
本来凭小三的腿力,要甩掉这些人是不成问题的,可如今马背上两个人,加上跑了一夜还未休息够,所以现在已有了倦态,无法更多拉开他们的距离,甚至眼看着渐渐靠近。
来者,光看那阵势,就定是来着不善!被他们抓到的话,每人一马蹄足够把她踩扁了!
“嘿,小三啊,错了,小三大哥啊!不想死的话,你到是跑快点啊!”宁夏用力拍了拍小三的脑袋,在它耳边说。
小三摇摇脑袋,把宁夏的手甩开,喷了两个鼻息,发泄了下不满的情绪,撕叫一声,忽然像脱了弦的箭一样穿了出去,把极品良马的优秀遗传完全展现了出来。
就如此跑了有一柱香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小三顺着小路,冲进山中。
一路上宁夏不停地夸奖小三,在山中找到一个山洞容身后,她还是抱着小三嘀咕个没完。
流夕叹了口气,出去找食物,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野鸡。他在山洞口站了很久,宁夏没发现他在,只是靠在小三身上,目光没有焦距。
他没有打扰她,只去附近找了条溪水杀了鸡清洗干净。
天色已暗下来,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小雨。火堆上烤着的食物,既满足了温度又满足了食欲。
宁夏还在傻笑,笑得已经僵硬了。
流夕终于问,“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我收留你好了。”
她缓缓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流夕笑着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去南疆找我爷爷,顺便到处游玩一下;再或者,下江南去,我开个医馆,你开个茶楼;更甚至,我们可以去西北草原,养一群牛羊,然后每天看着云卷云舒。”
宁夏愣了愣,望着流夕,他依然这般浅浅的笑。
心中不免一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宁夏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他都知道。
“好啊,我们去西北吧。”宁夏眼神一柔,从心底发出了微笑,抚摩着小三的脑袋说,“我们给小三娶个媳妇,再生个一群小三出来。”
小三似乎把这句话听懂了,发出一个响亮的鼻息。
“西北有个地方叫塔沙,有着很好吃的松萄饼,到了晚上,还可以对着月亮,围着暖炉吃西瓜。这些我都是听父亲说的,可惜没有去过。”流夕眼中流淌出淡淡的忧伤来,那双明媚的眸却恍若月光般透彻。
“那,说好了,我们去。”宁夏有些哽咽,说不清楚是为了他的往事还是自己。
把爱恨情仇抛一边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在流夕从嘴里说出来,宁夏却觉得可以很容易地做到。
他就是如此一个云淡风轻的人,看着他这般淡然,连她自己的心胸都仿佛忽然开阔起来。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不用承诺未来,松开手就能放弃过去的悲哀,一切都是明媚如夏,一切都可以向前看。
微笑着宁夏睡着了。
流夕看着宁夏的睡容,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已经过了一辈子。
可确实,那晚上的也成就了他的一辈子的爱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50 流星
第二天宁夏是被小三吵醒的。她才睁开眼,就见山洞口流夕一剑刺入一壮汉的胸膛。
“看来,他们不打算放过我们。”这剑本是流夕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