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今天定是有事,那么我还是不要和她硬来的好。“没有,只是没有站稳。”
她却站起身,右手捏紧我的下巴,美目中有一丝的憎恨,还有厌恶。我讶异于她的眼神,“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什么?”我下意识的反问。
“不要和我装傻。”我的下巴一阵吃疼,“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斯图家倒了,你开心了。”
“你说什么?斯图家倒了?”难道曜奕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吗?
“我最讨厌你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是你在君上面前进了谗言,君上会相信我们斯图家会反叛?”
“你觉得单凭我的一句话便可以动了你们的根基吗?若是可以,为何没有因为我的一句话,而让我的父亲免受牢狱之灾呢?你应该最清楚,布而木是第一个遭受打击的,不是吗?”我静静说出事实。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朝堂上原本支持我们的全都倒了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道。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你该想想这个吧。”
“如今,只剩我一个了。孤零零的一个。”
看她有些呆滞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出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她点点头,站起身,轻道,“能送我出去吗?”
我站在她的身侧,陪着她走向逍霖殿门口的阶梯。就在快要踏上阶梯的时候,她回转过头,对我诡异的一笑,“太迟了。”
在我还没有消化她的那抹笑时,下一秒,她便滚下了阶梯。然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我连忙跑到她的身边,推着她,“娘娘。”
她睁开眼,只道了句,“疼,郑太医。”便又晕了过去。
我和碧迩将她抬起,放在我的房间,然后连忙吩咐小定子去找郑太医,命翠雁去启禀曜奕,让乐玟准备热水。
很快,郑太医便赶来了,他也不推辞,便进去诊治了。就在他诊治的同时,曜奕也赶来了,当然和他一起来的,除了谷谦竟还有方龄之。
曜奕皱着眉,问道,“好好的,她怎么会来?”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斯图家真的垮了?”
“嗯,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我手上有了他们叛乱以及挪用公款的证据,由不得他们不认。他们一家的全都入了大牢。我还在处理后续的事情,谁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出这一手。”
就在说话间,郑太医从内间出了来,跪在地上。
“兰影妃怎么样了?”
“启禀君上,娘娘只是有些淤伤,过几日便会痊愈,只是,可惜了,君上的龙胎没能保住。”
曜奕冷笑一声,冷声道,“是吗?真儿,你和朕进去。郑太医你也随朕进来,方龄之也跟来,多个太医,多些细节。谷谦,在门口守着。”
此时的赫兰已经醒了,看见曜奕,便痛哭起来,抽泣着说道,“君上,臣妾对不起你,没能保住龙胎,是臣妾的不是。”
曜奕只是抿紧唇,不发一语,坐在她对面的椅上,冷冷的看着她。我看着他饱含怒气的侧脸,心中不禁为赫兰感叹,赫兰啊赫兰,为何要将自己的后路给断送?
“怎么会没有的?”
而此时的她完全不知真相,只是一味的哭着,控诉着。“是她,是她推我下去的。布而木·宁真,你好狠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君上,你要替臣妾作主啊,你要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作主啊。”
“朕怎么不知,你是何时有了朕的孩子?”
她一愣,随即道,“有了一些时日了,这郑太医是知道的,两个月前,臣妾的喜脉就是他诊出的。本来想等胎儿稳定了一些以后再告诉君上的,没想到,没想到,胎还没稳,便去了。”
“郑太医,依你当时所诊,兰影妃怀了多久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冷的让人心寒。
郑太医连忙跪在地上,答道,“当时微臣诊出有了两个月了。”
“是吗?”曜奕挑眉,然后道,“那么到了今天快是四个月了,怎么前儿个朕见着你时,你似乎还没什么变化啊。”
“这,许是太医记错了,怕是一个半月吧。”赫兰的脸上开始显出少许的不安。
“这也是能记错的?这可是有关皇室血脉的大事,马虎不得。方龄之,去给娘娘请脉。”
“不,不用了,现在胎都没了,怎么能算的出?”赫兰推拒着。
“胎是没了,身体要紧,如今这个郑太医,朕不信,若是有些病症没有诊出误了病情,那可就不好了。方龄之,去。”
事已至此,赫兰只能将手伸出。不消片刻,方龄之便请完了脉,回禀道,“娘娘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身上的淤伤进些药,不出半个月便可痊愈。”
曜奕颔首,“还有呢?”
“依臣之见,娘娘根本没有怀过孕。”方龄之平静的答道。
床上的赫兰急了,“你这是哪里来的太医?我怀孕难道还是假的不成?那是郑太医亲口对我说的,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也是你随便说说的?”
“郑太医。”曜奕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一般,那个郑太医一听,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你听到娘娘说的了,既是性命攸关的,那么,你可得想好了。”他顿了顿,然后道,“朕再问你一次,娘娘可是真的怀了龙胎?”
经这曜奕么一吓,他哪里还能抵得住,一下在便瘫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娘娘从来就没有怀过龙胎,是娘娘给了微臣一万两,要微臣这么说的。君上饶命,饶命啊。”
赫兰面如死灰,抖着嘴唇,道,“你这个狗奴才,我何时给过你钱财?”
“够了。”曜奕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厌恶的看着赫兰,道,“不要再演戏了,朕都没有碰过你,你哪里会有孩子?”
“不会的,君上明明每晚都会留宿妩兰宫的,天天晚上我也能感受到君上的存在的,怎么会没有碰过我?”
“方龄之,你去说给他听。”
“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叫做‘甜梦’。顾名思义,便是闻了此物的人,会有神情恍惚的症状,会出现春梦的情况,而且感觉非常的真实。所以娘娘每晚和君上一起,不过是梦,并不是真实的。”
“不,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赫兰根本不相信。
“你别忘了,这是后宫,什么都有可能。你有了如此完美的计划,却不知我根本就不曾碰过你吧?这世上可以怀有朕骨肉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宁真,别的人没有资格。斯图家的罪行罪无可恕,但是错却不在你。朕本想念在以往的请份上,不想计较,只要你懂得收敛锋芒,朕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现在。朕却无法置之不理了。你不仅欺君,还妄想嫁祸,你也是三大氏族出身的大家闺秀,怎能做出如此可恶的事情?谷谦,进来。”
谷谦进了来,曜奕道,“传朕口谕,郑太医收受贿赂,混淆皇室血脉,犯欺君之罪,免去郑太医太医一职,打入大牢,行期30年,逐出宫去,终身不得为医。斯图·赫兰,犯欺君之罪,还想妄图嫁祸他人,从今日起,去其兰影妃称号,削其妃位,退簪(1),打入冷宫。”
早已没有反应能力的赫兰瘫在床上不发一语,任人架走。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退簪,会不会太狠了点?”
“毕竟还是留有一条命的,不是吗?”他将我揽进怀里,轻轻闭上眼,沙哑着声音道。
是的,毕竟还是留有一条命的。斯图·赫兰不懂,因为她不知道,给别人留路也就是给自己留路的道理。她若是明白,就决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1)古代时规定罪犯不许带簪,就是贵为后妃如有过失,也要退簪。因为簪还象征着尊严。
第六十九章
斯图家倒了,这棵根基近百年的家族大树,一夜之间倒的彻彻底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曜奕的计划算是成动了吧。我该是高兴的吧,可为何,在我的心底却有着隐隐的不安?为何,我总觉得此刻却不是结局?这种感觉萦绕在我心头许久,没有根据,却越来越强烈。
一阵淡香顷刻间包围了我,我微微一笑,回头道,“你来了?”
他见了我,也是一笑,不说话,只是枕在我的腿上,似乎倦极了。
他闭上眼,微微皱起眉。我将手轻轻搭上他的太阳穴,开始替他按摩。“你好像很累。”
随着我的按摩,他的眉头渐渐松开,浅笑浮上他的唇角,轻道,“我倒不知,你何时有了这么好的功夫?”
“你的计划可是成功了?”
他将我的双手抓下,睁开眼,“斯图家倒了,是我想要的。但是,这得来的太容易。恐怕没那么简单。总觉得,这事情还没完。”
我却笑了,原来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我。只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想去看看赫兰。”忽然,我说道。
他转向我,笑道,“去看看也好。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多带几个人去,自己小心些。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明朗,小心点总是好的。”
我点点头。那一夜,他躺在我的身边,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静静的,没由来的一阵心安。他,总是能预先知道我所担忧的。他,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样的感觉让我心安,只是,若他不是在这宫墙之中,那么他的顾虑就会少些,那么我和他之间的坦诚便会更多些吧。也许,是我要的太多的了吧。我能感觉的到他的改变,为了我的改变。在我面前,他不再称呼自己为“朕”,对于我的称呼,也一改了往日那充满戏谑和调侃的“爱妃”。他,到底是个帝王啊,能改变的毕竟不多,能做到如此,我还能奢求什么呢?想到此,我笑了。忽地,我伸出手指,沿着他面部的轮廓一遍遍的刻画着,像是要将他的脸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一般。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他突然嘟囔了一句,我吓得连忙收了手,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原来并没有醒,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我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算是偷吻吧,可我自己却是甜甜的。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我忽地一笑,在他耳边说了句,“曜奕,我喜欢你。”然后,便带着笑,满足睡去。
一夜无梦,我睡得极香。在一阵鸟儿的叫声中,我缓缓醒来。睁开眼睛,是一双映着浅笑的眸子。
“醒了?”这竟是我第一次在正常的情况下,看着他醒来的样子。
“嗯。你醒了很久了?”
他依旧笑着,“是的。还早,再睡会儿?”他的大掌抚上我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
我摇摇头,“不了,你快要上朝了吧?”
他点点头。我坐起身,好笑的看着他,“到底在笑什么?一醒来就在笑,昨儿个晚上梦见什么了?”
他正要回答我的时候,门外的谷谦来叫他起床了。可他却没应。我推推他,“你不应吗?”
他依然看着我笑,“你不想知道吗?”
此时,门外已经叫了第二声,再一声,谷谦就会进来了。“想知道,可是,你不是该先应吗?”
“你确定要让别人都知道吗?”他坏坏的笑道,“好,如你所愿。”他没有应,我还没理解他的话时,谷谦已经带着一班宫人进来替他梳洗起来了。
就在我一直琢磨他的话时,他竟已经梳洗完毕了。
见他还在,我一愣,“还不走吗?快到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