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真子道:“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丝毫没有取巧的可能,那会有侥幸二字?”
冯小珍急红了脸,嗫嚅的道:“那是在下仗着大哥教我的身法,使那位道长看不清楚才得手的。”
长真子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不由豁然笑道:“这么说来,谷少侠的身法,一定是旷绝古今的奇学了,如有机会,贫道颇想开开眼界,不知谷少侠肯不肯赐教?”
谷飞云忙道:“道长……”
长真子笑道:“谷少侠不用介意,贫道只是想开开眼界而已,并无他意,还有一点,贫道和谷少侠一见如故,千万不可再以道长称呼,华山七真只有贫道使的是一柄铁扇,所以许多人都叫贫道铁扇子,谷少侠如不嫌弃,就称贫道一声铁扇道兄好了。”
谷飞云爽朗的道:“道兄吩咐,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长真子笑道:“谷少侠果然爽快,贫道若非玄门中人,一定要和谷少侠兄弟论交,现在咱们这方外之交是结定了。”
一会工夫,已经走近南首山麓,但见古木参天,一道宽阔的石级,穿行在古木森林之中。长真子道:“方才那里叫做三峰口,是很容易迷路的,这里是中峰,敞派的镇狱宫还在峰顶,为道家第一圣地……”
冯小珍仰首望不到峰顶,问道:“铁扇兄,我们要上峰顶去吗?”
长真子含笑道:“不用上山去,敝派下院在山麓间,掌门人和派中长老,差不多也都住在山下,山上道观,由四师兄住持。”一行人穿行古木森林。片刻工夫就穿林而出。
但见一处清幽的山谷间,矗立着一座碧瓦黄墙的道观,院落重重,覆盖之广,差不多有近百间房舍。正面一片用白石铺成的广场,足有五六亩大小,大门横额上写着「镇狱宫下院」五个金字。门前站着四名身穿青袍、手持拂尘的道人,看到清真子、成真子等一行人走近,立即躬身行礼。
长真子道:“谷少侠三位把马匹交给他们照料好了。”谷飞云、荆月姑、冯小珍各把手中马鞭交给了三名青袍道人。清真子和成真子已经站在观门前抬手肃客道:“谷少侠三位请。”
谷飞云连忙抱拳道:“二位道长不可客气,在下兄弟武林末学,还是仍请两位道长请先的好。”
长真子含笑道:“谷少侠既然这么说了,二位师兄就不用客气了,谷少侠三位由小弟陪同好了。”
清真子对这位少年英雄如此的谦虚,心头也颇为赞赏嘉许,含笑稽首道:“如此贫道有僭。”他仍和成真子走在前面,进入大门,经过大天井,就折而向东,进入左首一重院落,那是镇狱宫下院接待宾客之所,中间是一座大厅,左首一间是较小的客厅,布置清雅。
清真子请谷飞云三人落坐之后,就朝长真子道:“七师弟,你进去请掌门人出来。”
长真子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谷飞云慌忙站起,拱手道:“道长,在下兄弟久仰贵派一直名重武林,慕名已久,既然来了,理该在下兄弟拜谒掌门道长才是,怎好劳动掌门道长出来见客?”
清真子含笑道:“谷少侠只管请坐,三位远来是客,何况这里平日就是掌门人接见嘉宾之所,三位不用客气了。”这时,长真子早已走了出去,两名青袍道人端着茗碗送上香茗。
成真子道:“谷少侠和醉道友协助少林、武当二派,揭发潜伏通天教奸细之事,敝派虽有所闻,但略而不详,谷少侠如何发现通天教门徒的,可否把此事的经过,说得更为详细一点?”
谷飞云就把自己当日曾见通天教主,也会过他首徒小诸葛束无忌。通天教主派二弟子张少轩、五弟子祝纤纤主持颠覆少林活动,三弟子秦剑秋、六弟子白素素主持颠覆武当派活动。以及自己兄弟途经少林和赶去武当的青峰镇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成真子矍然道:“通天教居然在十年前就收了张少轩、秦剑秋二人为徒,利用这两人和少林、武当的深厚关系作掩护,当真处心积虑已久,若非醉道友和谷少侠一举揭发阴谋,两派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清真子沉吟道:“当年围剿通天教,虽以少林、武当两派为主,但咱们华山派也曾参与其事,这老魔头对少林、武当结下仇恨,对咱们自然也会记上一笔,他重出江湖,咱们倒不可不防。”
成真子道:“二师兄说得不错,只是咱们除了师兄弟七人外,所有第二代弟子,都是从小收领的山下孤儿,除了正面和咱们为敌,他门下弟子是混不进来的。”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屏后有了脚步声,急忙说道:“是掌门人出来了。”清真子、成真子都站了起来,谷飞云三人也连忙跟着站起。
就在这时,屏后已经缓步走出两人。前面一个是白发绾一支白玉如意,白髯飘胸,貌相清癯的灰袍老道人,手持白玉拂尘,年纪当在七旬以上,一看就知是一位有道之士。他——正是华山派掌门人,华山七真之首的元真子,他身后跟着走出的是方才去请他的长真子。
元真子走出屏风,目光掠过谷飞云等三人,面含微笑,打了个稽首道:“谷少侠三位宠临华山,贫道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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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飞云慌忙作了个长揖,道:“在下谷飞云、义弟荆飞明、冯飞文,得能谒见掌门道长,深感荣幸。”荆月姑、冯小珍也随着大哥作了个长揖。
元真子抬手道:“谷少侠三位请坐。”他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下,大家也跟着落坐。
元真子目光盯着谷飞云,含笑道:“谷少侠少年英发,不但人品出众,而且英华内敛,眉宇间紫气氤氲,足见内功修为,已臻上乘,实在难得,就是二位令义弟也是秀外慧中,英气逼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武林新秀,前途不可限量。”
长真子低声道:“掌风人素精风监,很少对人如此称许。”
谷飞云连忙抱拳道:“在下武林末学,蒙掌门道长谬许,实在愧不敢当。”
元真子哈哈一笑,道:“贫道听说谷少侠是顽石大师的门下,但是据贫道的观察,谷少侠练的似乎是道家玄门功夫,是否另有名师?”
谷飞云方才听他说,自己眉宇间紫气氤氲,又说两个妹子秀外慧中,好像已经看出她们是女子了,心中已感到十分惊奇。此时,他又说自己练的是道家玄门功夫,更是暗暗惊奇,心想:“难道练的是什么功夫,面上也可以看得出来?”
一面又恭敬的欠身答道:“掌门道长果然神目如电,在下小的时候跟家师练的是「金刚神功」,后来又蒙南山老人赐了两页的内功心法,是属于玄门功夫。”他因师父曾叮咛过自己,学昆仑武学之事,暂时不可泄漏,所以才说是南山老人赐的内功心法。
长真子听得目芒一闪,元真子哈哈笑道:“谷少侠得蒙南山老人垂青,他老人家拿出来的东西,自是非同凡品,无怪少侠年事不大,已有如此造诣了。”谷飞云连连逊谢。
清真子站起身来,把谷飞云三人山中迷路,看到祖师堂,前去问路,致引起误会,向掌门人作了报告。元真子白眉微拢,说道:“五师弟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刚愎自用,得罪了不少人,愚兄才要他去守护祖师堂的,一来可以修心养性,二来也是为了少和外界接触之故,他还是本性不改,贫道真要向谷少快三位深致歉意。”
谷飞云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掌门道长千万不可如此说法,此事在下兄弟也有不是之处。”
“谷少侠请坐。”元真子含笑道:“三位少侠山间迷路,根本不知道祖师堂是敝派重地,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又未曾闯进去,这是五师弟门下平日倚仗敝派一点声誉,才会盛气凌人,自取其辱,与三位少侠无关,二师弟,你要五师弟以后好好管束门下。”
清真子站起身,恭声道:“小弟遵命。”这时一名青衣道人匆匆走入,在长真子身边低低说了两句,就迅即退出。
长真子起身道:“启禀掌门人,素斋已备,可以入席了。”
元真子颔了下首,才起身道:“谷少侠三位远来,贫道要厨下整治了一席素斋,替三位少侠接风,也聊表地主之谊,现在就请入席了。”
谷飞云道:“多谢掌门道长,真不好意思。”当下就由元真子领先,大家一起进入大厅右首一间专门接待宾客的斋堂。
斋堂中已有两个灰袍道人和两个小道童伺立着。元真子向谷飞云引见了两个灰袍道人,那是三师弟洞真子和六师弟求真子,他们刚从山上赶下来的。谷飞云三人和两人拱手为礼,然后由元真子坐了首席,他左首是谷飞云等三人,右首是清真、成真、洞真三子,求真子和长真子坐了下首。谷飞云再三谦让,才行坐下。
元真子举起了面前的茶盅说道:“敝观一向都不备酒的,贫道只好以茶代酒,敬三位少侠了。”
谷飞云三人一齐站起来,由谷飞云道:“在下兄弟都不会喝酒,这盅应该由在下兄弟敬掌门道长才是。”说完,恭敬的喝了口茶。接下来大家也以茶代酒,互相敬了。两名青袍道人陆陆续续上菜,这一餐虽然是素肴,却十分丰盛。
饭后,元真子要谷飞云三人在华山多盘桓几天,并且指定由长真子作陪,才行回去。长真子陪同谷飞云三人,来至西首一座别院,这是镇狱宫下院接待宾客之所。庭院前有假山、鱼池及许多盆栽花木,回廊雕栏间,一排九间精舍,窗明几净,十分清幽。
一名青袍道人看到长真子领着三人进来,立即迎着躬身道:“弟子参见七师叔。”
长真子吩咐道:“这三位少侠是观里的贵宾,你快去打开三间房门,准备洗脸水、茶水。”
那青袍道人连声应「是」,过去打开三间房门,躬身道:“请三位少侠入内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长真子抬抬手,说了声:“请。”谷飞云三人走入房中,但觉每一间客房都布置得精致典雅,比之大城市中大客店的上房还要讲究。长真子问道:“三位少侠,这房间还可以吧?”
谷飞云忙道:“太好了,在下兄弟真是太打扰了。”
长真子笑道:“三位少侠难得到华山来,掌门人要三位多盘桓几日,住在这里,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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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飞云道:“多蒙掌门道长爱护,只是在下有事在身,不克久留,明天一早,就要告辞。”
长真子一怔,道:“谷少侠明天就要走?”
谷飞云道:“在下已和道长说过了,在下是寻找父母来的,一日没有找到家父家母,在下就一日安不下心来。”
长真子道:“谷少侠说的也是实话,但既然来了,总得小住几日才行,贫道真希望谷少侠能多住几天,好向谷少侠讨教呢。”
谷飞云道:“道兄这话又客气,应该是在下兄弟向道兄多多请教才是。”
长真子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接着淡淡一笑道:“谷少侠三位先稍事休息,贫道暂且告退。”说完,打了个稽首,就退出房去。那青袍道人给三人送来洗脸水,又送了一壶茶来,就退出房门而去。
荆月姑、冯小珍盥洗后,相偕来至谷飞云房中。谷飞云道:“茶刚送来,二位贤弟,坐下来喝盅茶吧。”
荆月姑站在边上一把椅子坐下,拿起茶壶斟了三盅茶,一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