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便马上说:“韦先生半个小时前才经过呢,”他指出了正确的路线,手指微触帽沿,尊敬地说:“我知道你新搬来,如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菲力果然依约来带她看看地方。一七五号虽然不大,但外表建筑时新,门里设备豪华,罗兰在参观了屋内,提着行李步入卧室时,对挂满整座更衣室的华丽衣裳吓了一大跳,那些丝质、麻质的洋装、套装、礼服,不只大多数是设计家品牌,甚至有许多根本直接购自巴黎和米兰,大多没怎么穿过,有的吊牌都还在。“我的天,你的姑妈,可真会买衣服。我该怎么处理它们?”
“我已经联络了慈善机构,有人会跟你联络,而来把它们弄走。”韦菲力说。
罗兰伸手拂过一件美的不得了的酒红色天鹅绒礼服,再看看它的吊牌。这位女士对衣着的选择很年轻,尺寸竟然跟罗兰一模一样。“菲力,你能考虑让我买一些吗?”
他耸耸肩。“你要什么尽管拿去,那会省了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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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朝楼下的客厅走去,罗兰关了灯跟他出来。“可是,那些衣服是非常昂贵的——”“我知道价钱,”他懊恼地打断她的话。“因为都是我付的,要什么尽管拿——它们全是你的了。”
等她把其余物品全搬进屋内后,他便准备离开了。“对了,”他一手握着门扭说。“我太太并不知道我买这个地方给我姑妈,卡洛觉得我这些亲戚都是在贪我的钱,所以我也从没有告诉她。如果你也能不提,我会非常感激。”
“我当然不会的。”罗兰向他保证。
他走后,她开始仔细的审视如今已是她家的豪华住处,它有大理石的壁炉,许多价值不菲的古董和美丽高雅的丝质沙发,整座房子的装潢好象是要供室内设计杂志照相的。她突然想起菲力的话:“我太太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罗兰恍然大悟的笑起来,看着这美丽的房间大摇其头。什么姑妈——根本就是他的情妇!最近的不久之前,韦菲力一定养着一个情妇。罗兰耸耸肩摇摇头,管他的,这不关她的事。
她向电话走去,拿起来听了一下,电话是通的,明天就是周五,尼克可能会打电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坐在厨房桌边,列着杂物采购单,除了一些必需物外,她得买瓶波本酒以备尼克来时招待他。她拿起皮包,再望了电话一眼。他可能永远不会打电话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不过她很快将之推开。在哈柏温泉时,尼克是那么渴望她,这一点他说得很清楚,即使不为别的,性的渴望会使他来到她的面前。
两个小时后,她采购回来,其余的时间则用来筛选及试穿那些衣服。一直到晚上睡觉了,尼克都没有打电话来。她安慰自己,明天是周六,他一定会跟她联络。
第二天,她用打开行李安放它们来打发时间,并且尽量不要离电话太远。星期天,她坐在桌前拟订预算,对自己该花多少钱、该寄多少钱回家做个计划。列尼和丽沙也在帮忙,不过他们必须养家和付房屋贷款,负担都比她重。
菲力悬赏的那一万元奖金实在吸引人。如果她找出那个内奸的名字或对韦菲力公司有实质助益的资料,那笔钱就能到手了。不过罗兰不幸进行后者,如果她给菲力资料,她就会真的变成她所不齿的商业间谍,也变成如今她自己努力要把他掀出来的内奸了,不是吗?
除了父母的债务,她仍需付电费、电话费、食品杂支,还有车子的分期付款和保险。
周一,她在一家商店里看到和尼克眼睛颜色一模一样的灰色毛线。她决定买些回来织一件毛衣。她告诉自己是要当列尼的圣诞礼物,其实她知道她是为尼克织的。……那个星期天晚上,她拿出星期一要穿去上班的衣服,她告诉自己,他明天就会打电话,向她祝贺新的工作顺利愉快。
第六章
第二天下午五点钟,她的新上司魏吉姆开玩笑地问她:“怎么样,你要辞职了吗?还是准备留下去?”
罗兰坐在他桌子对面,速记本已经听写了厚厚一册。尼克没有达电话来祝贺她上班第一天快乐,可是她整天忙得没空去伤心。“我觉得,”她笑着说。“我象跟一阵旋风一块儿工作似的。”
他抱歉地笑一笑。“我们实在合作得太好了。在你工作一个小时后,我就忘记你才新来。”
罗兰含笑接受他的恭维。的确,他们是合作无间。
“你觉得同事如何?”他问道。在罗兰回答之前,又补充说:“这里的人一致认为我拥有全公司最美丽的秘书。整天都有人向我打听你的事。”
“什么事呢?”
“最主要的是问你结婚了没有,或者有没有男朋友?”他好奇地抬抬眉说:“你有吗?”
“有什么?”罗兰装佯。可是听他间接问到她和尼克的关系,令她觉得不太自在。站起身子,她很快地说:“你要我今晚完成这份听写吗?”
“不必,明天早上弄好就够快了。”
罗兰一边收拾办公桌,心里暗暗在想,吉姆是随便问问呢,还是别有用心?他当然不会是要约她出去。根据她于今天午餐听来的马路新闻,过去曾有三个秘书迷上吉姆的偶像风采,他很快就把她们调到别的部门去了。
听说吉姆在社交界很活跃,家财万贯而本身条件又极好,可是他一向公私分明。他当然是个英俊的男人,罗兰不带感情的品评。高而挺,浓密的沙色头发,温暖的褐色眼睛。
她瞥了时钟一眼,迅速地锁上抽屉。如果尼克会打电话,一定就在今晚。今晚再不打来,就表示他分明无意打电话给她了。她对这个想法感到很难过。
尽管交通拥挤,她仍然尽快赶回家。当她冲到屋里时,已经六点十五分了。她替自己做了份三明治,扭开电视,然后坐在沙发上瞪着电话,等着铃响。
铃声始终没响。十点钟,罗兰爬上床,合上泪水迷蒙的双眼。他那张英俊古铜色脸孔便浮在眼前,她可以听见他平稳、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罗兰,我多么想要你。”
显然他不再想要她了。罗兰把脸埋进枕头中,热泪沿着眼角滚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罗兰想集中精神工作,却力不从心。她打错字,接错电话。又归错档案。中午时候,她在环球大楼附近散步,希望会看见尼克。可是白走了一趟,尼克踪影杳然。而她只是把仅余的自尊又全盘砸掉。
这就是女性的性解放!她悲哀地想着把另一张纸放进打字机。她没办法对性这回事淡然处之。如果不跟尼克上床她会失望懊恼,然而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被用过再甩掉的东西。
“情绪低潮吗?”那天下午,当她交给吉姆打过两遍的报告时,他问道。
“是的,真抱歉。”罗兰说。“我难得这样。”她加上一句,勉强笑了一下。
“别挂心,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他说,在报告下面签名,然后看看表,站了起来。“我得把这份报告拿到新大楼的总管处去。”
这儿的每个人都把环球大楼叫做“新大楼”,所以罗兰不会弄错。
“你看过我们的办公室吗?”
罗兰觉得自己的笑容象用胶水贴出来的。“还没。我只知道下星期一我们都要到那边报到。”
“对。”他说,穿上他的外套。“辛格是环球企业最小且最不赚钱的分支机构,可是我们的办公室倒相当气派。在你走前,”他说着递给罗兰一张折起来的简报,“请你拿给公共关系组的苏珊问她时候看过这份简报,如果没有,她可以用这一份归档。”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等我回来你大概走了,晚安。”
几分钟后,罗兰无心无绪地往公共关系组走去。经过其他同事的办公桌时,她一路点头微笑,其实她心里看到的都是尼克的脸庞。她怎能忘记当他钓上那只苯鱼时,褐发迎风飞舞的神采?她把满心寂寞压下去,将简报交给苏珊,转告了吉姆的话。
苏珊摊开简报来看。“我没见到这一张,”她笑着在桌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档案夹,里面夹满杂志和简报。“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逐日收集他的资料。”她说,笑着掀开夹本。“你看,他是不是你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罗兰的视线从苏珊的笑容滑向新生活杂志的封面上,那张冷峻的俊脸也看着她。这一瞥之下,她全身象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然后她紧紧抓住那本杂志,苏珊全未留心她的异态,笑着说:“你把整本档案都带回去慢慢欣赏吧。”
“谢谢。”她喑哑地回答,返身逃回吉姆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打开档案。她的手指头画过新生活杂志封面上,尼克那两道傲慢的眉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曾经吞噬过她的双唇,一颗心揪的紧紧的。“辛尼克。”照片下的标题写着。“环球企业创始人暨董事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把杂志挪到一边去,慢慢翻开吉姆交给她的简报。那是两个星期前的报纸,正是尼克说他有个“生意伙伴”要来而把她送离哈柏温泉的后一天。 报道的标题是:百万富翁与倾城佳人在哈柏温泉共享盛宴。正张简报都是宴会图片和报道,正中间是尼克挽着一名金法美女站在海湾的屋子前面。那个女人罗兰在宴会中并没有见过,底下说明写道:“底特律工业家辛尼克和老搭档莫爱佳,摄于莫小姐哈柏温泉附近的住家前。”
老搭档。……莫小姐的住家。……
痛苦刺穿罗兰的心,狠狠的凌迟她。尼克竟带她去他女朋友的物资,带她上他女朋友的床。“哦,我的天!”她大声喊了出来,眼里盈满心痛的泪水。他跟她缠绵一晚,然后把她送走。因为他的女朋友决定要回来了。
仿佛她要折磨自己更深似的。罗兰仔细读过简报上的每个字,又把新生活杂志拿起来,看完全长八页的文章。当她看完后,杂志从她麻木的手指滑落,掉在地板上。
难怪李贝拉敌意那么深。根据杂志的报道,尼克和她曾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绯闻,直到后来他甩了她,另外追求一个法国女明星。……罗兰心底涌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当她开车回密苏里时,她正和情妇缠绵床第。而当她坐在电话旁日夜守侯,替他织毛衣时,他却与爱佳双双出入慈善舞会。
羞辱的情绪涨满心怀,几乎淹没了她。她忍不住把脸埋在吉姆的桌上,痛苦失声。她是在哭自己的愚昧,哭梦想的幻灭。羞愧又带来更多的泪水,她竟然和一个只认识四天的男人上床,更糟的是,她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没弄清楚。要不是她运气好,很可能现在就怀孕了。
她还记得当他告诉她他被母亲遗弃的经过时,自己那一份愤怒的心痛是如此强烈。这一想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母亲早该淹死他的!
“罗兰?”吉姆的声音打断她的啜泣。
当他走到身边时,她正抬起一张泪痕狼籍的脸。
“怎么了?”他惊慌地问。
罗兰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张关切的脸,努力想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我以为——”她抽噎着。“我以为他只是个希望有一天能自己创业的普通工程师,他也一直让我这么想!”她哽住了喉头。
吉姆脸上写满的同情更是令她受不了,她站了起来。“我这样出去不会有人撞见吧?我是说,每个人都回家了吗?”
“是的,不过你这样子不能开车。我送你——”“不!”她迅速拒绝。“我很好。真的!我能开车。”
“你确定吗?”
她好不容易才能掌握自己哽咽的声音。“真的没事。我只是太震惊了,又有一点尴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