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知束手无策,在原地打着转,用力地拍打着脖子,“啪”、“啪”作响,烦恼地嘟囔着:“这个倔老头儿啊,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万一老师有个好歹。。。。。。我万死不能赎罪啊!”
秦麦想了想说道:“人就不需要了,不过师兄,能不能弄几把武器防身?”
“没问题!”吴学知一口答应下来,秦麦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在边境附近常有不法的偷猎人和逃犯,吴学知等人每次执行任务也会携带枪支的。
西藏地广人稀,尤其是阿里境内有着大片的荒无人烟的戈壁,一般初入藏地者会在拉萨停留三至一周的时间,以便适应高原反应后再出发。
秦麦四人在拉萨逗留了两天,除了陈教授出现了轻微头疼的症状外,秦麦三人并没有太大的异常感觉,常听人传言的呼吸困难,气喘胸闷并没有出现,只是铁莘一个劲地嚷嚷着他出现高原反应了,症状就是极度嗜睡,不过在被秦麦用拳头逼着进行了十公里的拉练后,他的这种高原反应再没有出现了。
铁莘当兵的四年驻守在青海昆仑山口,同属青藏高原,海拔比拉萨还要高了不少。
第二天的傍晚,吴学知带着秦麦等人来到了文物局的仓库,他已经将一应物资准备妥当,把西藏局车况最好的那辆丰田越野车贡献了出来,还特意准备了几个氧气袋。
铁莘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桌上的几支乌黑崭新的长短枪支,梅朵撅着嘴不知道在对唐离说着什么悄悄话,唐离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次仁和一位表情冷漠,挺直如钉子般的年轻军人并肩站在吴学知的身后。
“小铁看样子以前也玩过枪啊?”吴学知看着熟练举枪做瞄准状的铁莘笑着问道,侧头对年轻军人道:“赵连长,请你讲解一下枪支的使用办法吧。”
赵连长微微点头,迈上来一步伸手抓向铁莘手中的枪,心里对这个把枪当烧火棍似摆弄的黑大个充满不屑:把这枪给他用简直是明珠暗投!
铁莘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凶光,敏捷地后撤了半步,刚好闪过了对方伸来的手,那位赵连长明显愣了下,冰冷地盯着铁莘又踏前了一步,看样子要强行下铁莘的枪。
“不就是一把81…1自动步枪吗?不用教!”铁莘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
赵连长抬起的手臂在空中一滞,望着铁莘的目光变得有些好奇,“你懂它?”
铁莘挥手将堆满了东西的桌子扫出了一块空间,动作麻利地开始拆枪,嘴里同时说道:“81…1式自动步枪,一九八一年定型、八三年正式投入生产并装备军队,采用金属折叠枪
托,枪长七百三十公分,七点六二口径,空枪重三点五公斤,弹夹三十发,理论有效射程为四百米,二千米内有杀伤力!”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长枪已经变成了一堆零件。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国家自己设计研发的!”铁莘用力似笑非笑地睨了讶然的赵连长,看了看自己面前被拆散的零件,又扫了一眼赵连长面前的长枪,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按照西藏局的原定计划,正是由赵连长这位驻藏部队的战斗标兵负责带队对陈教授等人随行保护,后来赵连长听说对方居然坚持拒绝自己的随行,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怒意,尤其是看到铁莘像鼓捣玩具似地摆弄着自己最心爱的枪时,简直就觉得受到了侮辱,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这个黑大个拆枪的速度和对81…1如数家珍的介绍看来,这人倒像个对枪极有经验的人,那种速度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做到。
其实这时候赵连长已经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有心想一笑揭过,如果换成秦麦,秦麦也许会一笑了之,偏偏铁莘的心胸绝不像他的个头体形那么宽广,充满了冷冷嘲讽的眼神让赵连长感觉像是被无数根扎一样。。。。。。。
被下枪是对军人极大的侮辱,可能仅次于勒令举手投降了,铁莘打定注意要让这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赵连长难堪,益发笑得嚣张。
赵连长也用行动接受了铁莘对自己发起的挑战,从桌上拿起另一支81…1,学着铁莘的模样清空了面前的桌子,缓缓将手中的枪拆卸开来,然后抬头注视着一桌之隔的铁莘,铁莘抱着肩膀冷笑不语。
众人都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异样的氛围,唐离和梅朵也停止了交谈。
两个人针锋相对地对视着,谁的目光也不肯退让,吴学知自然也嗅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他心里另有打算,非但自己没有说话,更将要做和事老的秦麦使了个眼色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
秦麦此时反而不想阻止铁莘了,其实他一早就注意到赵连长眼中的不屑,心里对这个人就有些反感,吴学知一阻止,他便微笑着冷眼旁观,对于铁莘他有信心。
梅朵很好奇地低声问唐离:“唐离姐,他们这是要干嘛?”
“看样子是要比试装枪的速度吧?”唐离的声音不大,却偏偏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仓库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赵连长抬了抬手,冷冷道:“铁莘同志看起来对枪械很熟悉,不如我们玩玩装枪?”
铁莘脖子转动,发出一阵细密的咔咔声,很随意地说好啊。
梅朵很兴奋地拉着唐离朝桌子走近了几步道:“好哇,那我给你们发令!一。。。。。。。二。。。。。。。”梅朵故意把每个数都拖得长长的,数到二时,赵连长的手已经摸上了桌子,铁莘则懒洋洋地垂着手注视着赵连长。
“开始!”梅朵最后的一声令下却是又短又急。
几乎就在梅朵发出开始指令的同时,赵连长的手就动了起来,无论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是他的好习惯,所以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个看起来笨拙的黑大个能赢过自己,却仍旧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几乎在呼吸之间就完成了大半。
赵连长觉得今天的状态特别好,信心十足的笑容刚刚爬上嘴角,他就听到旁边的梅朵哇的发出一声惊叹声,“好厉害啊!”然后他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戳到了额头上。
“你输了!”铁莘得意洋洋的说道,赵连长抬起头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梅朵连连惊叫道:“铁大哥你太厉害了!你当过兵吗?你打过仗吗?”
“这算什么!都好几年没摸过枪了,不然还能快些!”铁莘没有放下手中的枪,依旧对着赵连长。
赵连长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脚下轻飘飘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可是额头上冰凉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真实。
“我输了,如果是在战场上,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赵连长苦涩地笑了笑,问出了和梅朵相同的问题:“你当过兵?”
赵连长的直率让铁莘生出了些好感,铁莘低头扯起衣襟擦拭着根本就一尘不染的枪身,那种发自心底的爱惜让赵连长都自叹不如。
铁莘没有看赵连长,很随意地道:“七五八三二师,在昆仑山口驻守了两年,后来在侦察连待了两年。”
“七五八三二的师属侦察连?”赵连长的身体挺直起来,肃然起敬地朝铁莘敬了个军礼,身为军人的他对这个番号并不陌生,七五八三二师侦察连有一个外号叫“死神连”那是在多年前某次边境冲突中全歼两倍于它的犯境部队后得到的绰号,据说每一个能进到这个名声显赫的连队的人都可以成为出色的特种兵,赵连长的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他输得不冤枉。
“对不起!”赵连长朝铁莘微微躬身,表情严肃地道:“刚才是我的态度有问题,请原谅!”
铁莘走到赵连长的身边,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很不错。”
赵连长苦笑着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心悦诚服地说道:“我输得心服口服!”转身对吴学知正色道:“吴书记,有铁同志在,根本不需要我!能进死神连的人放到哪儿都是高手!”
吴学知兴奋地照着铁莘的胸口锤了一拳,哈哈大笑道:“好啊!难怪老师不同意我请部队的同志保护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
吴学知虽然不知道铁莘其他的本事怎样,但这个赵连长却是个厉害人物,既然他都说铁莘是高手,想必是不会错的,这让吴学知放心不少。
其实陈教授虽然知道铁莘当过兵,却从没想过这个平日里一副散漫混混样的小子,原来竟是这么厉害!
唐离又想起了自己被绑架的那晚,铁莘悄无声息解决了七个壮汉,心中开始明白为何秦麦要对铁莘看管的那么严厉了,以铁莘的本领如果走上了邪路,那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
秦麦微微地笑了笑,只有他才了解隐藏在铁莘满不在乎的外表下的那份骄傲,让他高兴的是铁莘成熟了不少,换成三年前,铁莘是绝不会主动与赵连长握手言和的。
为了陈教授的安全,吴学知下了血本,甚至将全局仅有的一直视若珍宝的两步卫星电话启用了。
六月四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在吴学知和次仁、梅朵依依不舍的挥手中,越野车绝尘而去。
在距离拉萨不到十公里的堆龙德庆县城,秦麦四人与等候在这里的黄平三人汇合,秦麦注意到那两个一副扑克脸的保镖衣襟下的凸起,暗暗惊讶黄平的神通广大,竟然能搞到枪械。
黄平用英语对两个保镖说了几句话便上了秦麦四人的车,坐在副驾驶的他第一眼看到铁莘别在腰间黑亮的五四手枪时,表情明显呆滞了两秒。
“黄皮子,你丫的要是敢耍滑头,别怪我请你吃莲子羹!”铁莘狞笑着横了一眼黄平,状似随意地从枪身上抚过。
黄平干笑着道:“不敢!不敢!”心里却后悔上了这辆车,没奈何他心里牵挂着那副唐卡里的秘密,不知道这两天秦麦几人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秦麦心里对黄平伪装出来的老实嗤之以鼻,嘴上却微笑着道:“黄先生不必紧张,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彼此应该信任互助。”
“那是!那是!”黄平忙不迭地点头,一脸大义凛然的慷慨状。
铁莘似笑非笑地对黄平道:“老狐狸,你该听过一首歌吧?”在黄平疑惑的目光中,铁莘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Follow me!”铁莘哈哈大笑着朝坐在另一辆越野车驾驶席上带着墨镜的黑人保镖瑞斯吼叫道,车子如脱缰的野马般陡地冲了出去。
“别以为老子没文化,咱也懂外语!”铁莘骄傲地对黄平道,唐离把脸藏在秦麦的肩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这句简单的英语是铁莘这两天缠着唐离教他的唯一记住的一句。
黄平陪着干笑了两声,侧过身体,怯怯地偷瞧了陈教授一眼,后者闭目养神,对他视若无物。
这倒不是陈教授傲慢无礼,黄平的名字陈教授早有耳闻,可以说是早些年京城古董圈子所谓四大行家里名声还算不错的一位,可听了秦麦和唐离的描述,尤其是他不择手段地绑架唐离的母亲、又绑架秦麦和唐离,便对这个人再没有半点好感。
文物贩子和考古学者的关系就像天敌,一个为了钱想方设法地把古董往外卖,一个竭尽全力想将流失的文物收回来。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陈教授根本不会同意黄平参加此次行动。
秦麦的目光扫了扫欲言又止的黄平,暗暗好笑,故意说道:“麻烦黄先生给铁莘指路,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养养精神。”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唐离体贴地摊开了一条薄毯盖在了陈教授和秦麦的身上。
黄平眼珠提溜乱转,支吾着道:“秦、秦同志,关于路线我、我们商量商量吧?”
秦麦打了个哈欠,没有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