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奶奶辛苦了!”
阮媛玲对这些街人大都认识,也急忙向着两街人众挥着玉手,谦和含着娇笑。
但在那些人的后面,却有不少人偷偷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说新姑老爷英俊,有的说阮老爷子有福气,有的则说,还是阮姑奶奶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位英俊如子都的少年郎君。
但是,等到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过去后,议论之声顿时没有了,俱都震惊的望着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神情发呆,噤若寒蝉。
随着地势的升高,大家的视线同时一亮,随着雪白芦花的摇曳声响,凉风吹来湖水特有的气味。
只见前面湖水如墨,波光星点,一望无边,两边沿岸的芦苇中,停着不少大小渔船,有的人在船头夜钓,有的人则在船内哼着小调,悠闲自得,平淡逍遥。
大家打量间,阮六已引导着走进一座伸入湖内的茂林。
由于林内道路宽大,加之前面正有十数盏斗大纱灯迎来,林内景物隐约可见。
大家见林内有凉亭、石凳、石桌、棋坪,知道是供应游湖的人休息之用。
渐渐十数庄汉高擎着纱灯已到了近前,当前一人正是阮禄。
阮禄一见阮媛玲,立即躬身朗声道:“湖船备妥,请姑奶奶和新姑老爷暨诸位姑娘大侠立即上船,老爷子和夫人催问好多次了。”
阮瑷玲听了自然高兴,立即吩咐道:“快在头前带路!”
阮禄恭声应是,转身当先走去。
其余十数汉子,高举着纱灯,分别走在马队的两边。
前进约数十丈,即是一座堂皇的宅第,高大的门楼下悬着六盏大纱灯,依序写着——水帘山庄别院。
门前一片空场,场边即是伸入湖中的一座木桩大码头,一条灯火通明的豪华大湖船,就停泊在码头的尽头。
众人一走进空场,码头上立即涌过来二十余人,当前一名健壮老者,即向马上的阮媛玲,施礼恭声道:“老奴阮顺恭迎姑娘和姑爷!”
由于人人如此称呼,听来已不觉得刺耳了。
江玉帆急忙下马,并肃手请阮顺免礼。
阮媛玲则关切地问:“阮大叔,船桨多少数?”
阮顺赶紧恭声道:“回禀姑娘,满桨数!”
阮媛玲立即兴奋地吩咐道:“好,要他们加劲划,早到一刻赏银十两!”
阮顺谢姑娘的赏尚未出口,船舱内已传来雷也似地欢呼。
纷纷将马交给拉马壮汉的悟空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满桨数,即是两面船身上,每一桨孔均有一条桨。
秃子哑巴几人大概数了数,一面桨孔不下二十多个,一旦四十多条桨划动起来速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何况尚有三只大桅帆。
这时最愉快地要算阮媛玲,她立即望着陆贞娘等人,兴奋地道:“四位姊姊,左右护法,咱们快上船吧,十几里水路很快就到!”
铁罗汉一听还有十几里水路,不由懊恼地嚷着道:“还有那么远呀,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大湖虾?”
秃子立即扯了他一下,悄声道:“你怕啥,越饿吃的越多嘛!”
铁罗汉一听,深觉有理,立即嘿嘿笑了。
就在这时,一阵莺声燕语,像花蝴蝶似地由船上奔下来七八个俏丽侍女,纷纷向着走上船来的江玉帆和阮瑷玲,施礼恭声道:“恭迎小姐姑老爷!”
阮媛玲见檀郎的俊面又红了,赶紧说道:“回船上好好的伺候着!”
侍女们娇声应了声是,立即欢呼一声分立两边,恭迎江玉帆等人上船。
大家登上船面一看,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都是哇哇叫了几声。
因为,富丽豪华的大湖船,不但舱厅内宫灯明亮,金碧辉煌,就是船板也漆得明镜一般。
船厅内漆几亮桌,贴金椅额,陈设之精美,实不亚于官宦宅院的书室小厅。
大家立在船面上,七八个侍女纷纷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弹尘。
黑煞神、铁罗汉等人,似乎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侍女们提心吊胆的前来伺候,各自弹掉身上的风尘,就在船面上早已摆好的面盆内洗了一把脸。
弹尘净面完毕,立即进入舱厅,大家心情愉快,感到十分轻松。
侍女们立即送上茶点香茗。
大家并没有立时就座,分别立在窗前浏览湖景夜色。
湖边芦花中,湖心水面上,灯火点点,有的渔船仍在捉虾捕鱼。
大家不知道水帘山庄在何处,纷纷要求阮媛玲指点位置。
阮媛玲这时才含笑道:“诸位不要慌,要等绕过别院宅后才能看得到。”
一阵悠扬的小铜钟响,庞大的湖船随即缓缓地离了岸,两舷群桨划动,湖船徐徐向前。
由于长桨的划动,不时有湖鱼跃出水面。
船行渐远,湖风徐徐吹进舱内来,大家都不由精神一畅。
随着船速的加快,舱底下擎木催桨的梆梆声也逐渐紧密起来。
看看绕至别院宅后,阮媛玲就举手一指窗外道:“诸位快看,那里就是了!”
众人一听,俱都精神一振,循着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无际汪洋的水边,隐约出现一片黑暗山影,几座山峰,高低起伏,根据湖面形势,显然是在湖的中心,看来极为险峻。
大家知道,那里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当年称霸湖上的大寨总坛。
当年阮公亮统领水上豪杰,盘据在湖中姥山,战船数百,水旱两路喽罗近万,声势赫赫,威镇洪泽湖百里地面。
就在十数年前,决心放弃水上霸业,解散喽罗,焚毁战船,仍居住在大寨内,经过一番改建,定名为水帘山庄。
由于阮公亮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在雄踞湖上时,便严令部属,立下不义之财不可取,无辜之人不可杀戒条,因而沿湖一带的渔民,照样过着安定捕渔的生涯。
因而,阮公亮洗手后不几年,便被武林各派列为武林世家的第四位。
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中,当然很想知道金杖追魂昔年雄霸湖上事迹,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向阮媛玲发间。
随着湖船的绕行,已看到那片山影的半腰间悬着三盏红灯,根据距离判断,那必是三盏斗大灯笼。
又是一阵小铜钟的清脆声响,船速突然加快,疾驶如飞,船头浪花飞溅,传来啪啪的响声,对正三盏红灯驶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愉快地笑着道:“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诸位请坐下来用茶吧!”
于是,大家怀着愉快地心情,转身走向座位。
就在大家转身的同时,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呼。
因为这时大家才发现佟玉清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玉手按抚着胸部,脸色有些腊黄。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奔了过去。
陆韩四女也惊呼着佟姊姊玉妹妹的围了过去。
悟空等人对老妹子更是关心,纷纷焦急地围在四周询问,你一言,他一语,顿时乱成一片。
这些人中,要算阮媛玲最焦急了,因为马上就要高高兴兴地见到父母,如果佟玉清突然病了,势必扫了每个人的兴致。
是以,她急忙分开众人,和江玉帆同时扶着佟玉清,焦急地问:“玉姊姊,你到底觉得怎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佟玉清见大家如此紧张,内心十分不安,抱歉的强自一笑,刚要开口,“哇”的一声,挥手推开江玉帆,一口苦水吐在痰盂内。
江玉帆一见,急忙取出绢帕,深情的为她拭掉唇角的苦水,同时关切地问:“怎的会这样呢?”
佟玉清羞红着娇靥,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两天总是恶心想吐,这一回,怎么也忍不住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计算了一下离开小绿谷那间茅屋的日期,一算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顿时一愣。
朱擎珠一听上船,立即直觉的道:“玉姊姊恐怕是晕船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一定心神,照准兀自站在一旁的一尘屁股上,猛的拧了一下,同时恨声道:“老妹子晕船难过,你这死老道也不过去看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一龇牙,慌得赶紧急声道:“好好好,我给老妹子看一下。”
说话之间,急忙走向近前,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闪开让他察看。
一旁的陆贞娘却似有意似无意地道:“玉妹妹去年去长涂岛,海上风高浪大,并没有这种现象呀!”
江玉帆内心淳厚,一听之下,立即附声说:“是呀!现在的船虽然快,可是并不颠嘛!”
阮媛玲一听,立即似有所悟望着几名侍女,急声吩咐道:“快去告诉阮大叔,要他把船慢下来!”
佟玉清一听,急忙起身阻止道:“玲妹不要,我吐过以后好多了!”
由于佟玉清的突然站起,一尘道人也松开了佟玉清的脉门。
大家立即关切地问:“玉姊姊怎样啊?”
“杂毛护法,看出个名堂没有?”
“什么毛病?是不是晕船呀?”
﹂尘道人摇摇头,迳在自己的药囊里翻动铁刀布包各种药瓶。
鬼刀母夜叉见老杂毛没有反应,心中越发有气,不由恨声道:“你倒是说个病情呀?”
说话之间,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又要去拧。
一尘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一面问躲,一面慌急地大声道:“慌什么,我也得在脑子里想一想呀!”
陆贞娘立即镇定地问:“恐怕还是甄小倩的余毒作祟吧?”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躯一战,面色大变,江玉帆的俊面却红了。
一尘道人觉得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大家早晚总会知道的。
因为艳丽健美佟玉清,从今天起,她的纤纤柳腰就要一天比一天大了。
是以,一面由药囊里拿出一个雪玉小瓶,一面漫应道:“是的,是的!”
说罢,立即望着佟玉清,将手中的小玉瓶一摇晃,含意颇深道:“从今天起,想吐的时候就吃一粒丸药,不要再服仙芝露了。”
佟玉清听罢,娇靥苍白,木然地连连点头,用她有些颤抖玉手将小瓶接过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急忙接过玉瓶,顺手拔开瓶塞,立有一阵扑鼻的酸甜气味冲出来。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芳心一震,娇靥立变苍白,经过了她这些天的默默观察,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她的美好远景,也随之完全破灭!
神情一呆的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倒出一粒深红色的药丸来。
韩筱莉赶紧端过一杯热茶,让佟玉清服下。
一尘道人一俟佟玉清将药丸服下,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催促道:“陪着老妹到船舱内去歇一会儿吧!”
如此一说,朱擎珠和韩筱莉都急忙上前来搀扶。
陆贞娘一见,神情愈加黯然,竟悄悄地走向舱外船面。
佟玉清向二女道谢,她要自己走进后舱去,当她看到陆贞娘黯然走出舱厅去,内心十分难过,这是她最不希望,也是最怕发生的事,但是,却终于发生了。
她转首看看檀郎,发现江玉帆正呆呆的望着她,眉宇间透着惊异和迷惑,似乎仍在揣摸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仍会发生呕吐现象。
看了这情形,她不禁暗占口摇头,觉得男人都是傻子。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憨姑悟空等人,大都以为佟玉清体内仍有余毒,只有风雷拐觉得“游侠同盟”中,将要发生一件巨大的事情。
这件剧大事情,虽然不致使“游侠同盟”解体的危机,至少没有了以前的和谐气氛。
船虽然